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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几何时,她戒掉了艇仔粥。身边的人也都识趣,从未让艇仔粥出现在她的饮食里。关半仙这个老头子是何居心,要拿一碗艇仔粥来气她?她哪有那么容易被气倒,薄情寡义之人,不值一念。
既然送来了,一吃何防,又不会吃出龙七来。
献玉闻了闻艇仔粥,单手端碗潇洒地喝了一口,粥且入口,眼睛突地一亮,不敢置信的又喝下一口,爽滑可口甜美鲜香。瓷碗仿佛重若千斤,一只手已然不能承受。不得已,双手合上碗,依然微微颤抖,送至唇边仔仔细细地尝了一口,没错,这个滋味,普天之下只可出自龙七之手。
她曾偷眼瞧过,龙七守在炉灶前,不辞辛劳一刻不停地搅拌米粥,烟熏火燎中,瘦得骨节分明的手指分外引人瞩目,他熬两个时辰的粥,她便能看上两个时辰。
只是,为何关半仙会送来龙七做的粥?是龙七来过了?关半仙为何不辞而别?关半仙与龙七是何关系……
无数个念头冲击着她,放下碗,双手搓了搓脸,不是在做梦。
从槅上取下锦盒,抽开盒子,药包浓郁的草木香扑鼻而来,熟悉又陌生。关半仙身上的气息亦是如此,他说是香包之故,那时的她便信了。此时想来,甚为可疑。
闭上眼睛,静心思量,关半仙与龙七相似之处。
半仙一步一顿的脚步声,好多回,她都以为是龙七行来。她从未见过半仙饮酒,龙七有疾不饮,他又为哪般?半仙登岛后便独居荒僻的木棉咀,少与人来往,龙七亦是好静成癖。
眼前浮现出徐长风初次登岛那日,半仙无意识地捻动着手指龙七亦如是。
献玉呼吸急促起来,蹭地起身,冲出议事厅,一路朝木棉咀飞奔而去。
守在门外松月、芳信梁保等人纷纷愣住,松月反映快,“跟上。”
徐长风略一沉吟,也跟了上去。
柴门洞开,献玉冲了进去,三年来这是她第一次进入内室。
半仙以在屋内供奉香火之名,将众人拒之门外。几间陋室,四壁清野,空空荡荡,除却坐卧物什,似乎从未有人住过。火房的地上残留着一摊灰烬,献玉蹲下身子稍作拔拉,未发现任何蛛丝马迹。
他在刻意抹去痕迹。
一一检视火房内的锅碗瓢盆,亦未觉出异样。墙角一个黑褐色罐子引她多瞧了几眼,罐中空无一物,拎起来闻了闻,散发着一股苦涩的药味。
松月芳信等人气喘吁吁地冲了进来,这几年她们虽是勤学苦练,在脚程上却依然落下姐姐一大截。
“快跟上。”松月喘着气。
献玉径直跑出火房,一片荒滩,几棵木麻黄、麻枫桐树错落生长,宫粉色的水芫花一丛一丛点缀其间,狼尾草在夹缝中长至过膝,蒿草没径,无路可走。
“都给我找。”献玉指着荒地,“挖地三尺也要找出来。”
“找什么?”芳信疑惑。
“药渣。”献玉顾不得荆棘遍布,拨草分树,焦急地四下寻找。关半仙就是龙七的臆测让她发狂,龙七常服甘泉汤,汤药气味苦冽入骨,令她闻之不忘。那个药罐上的味道,极其相似。世上不会有人巧到喝同一种药,有同一种癖好,甚至连微小的动作都一致。
众人见她焦急又严肃,虽是一肚子疑惑,却也分散去寻。不多会儿,荒滩寻遍,献玉的手背不知何时划出血痕,她愈发急躁,“有没有找到?”
梁保摊了摊手,松月芳信摇着头,徐长风晃着桃花扇,亦无发现。
不会的,一定在某处,献玉坚信她的直觉不会错。绕至珊瑚屋西侧,依然是树荫遮蔽杂草丛生,再行至宅前,石阶三尺之内寸草不生,之外草木繁盛。似乎关半仙以草木为邻,各据一方,界址分明,互不侵扰。唯独屋东的那株木棉花,得他青眼相待,花枝荫了东窗也未被削枝去朵,连树根旁的泥土也是新培。
土是被翻过的。献玉一个激灵,操起靠在墙上的荷锄挖了起来。几锄头下去,果然翻出熬过的药渣来,“芳信!松月!仔细看看,这都是什么药渣?”
二人蹲下查验一番,抬头对视了片刻,似乎明白了什么,异口同声地道,“甘泉汤。”她俩在白云观替龙七煎制过汤药,决计不会弄错。
“该死的龙七,敢耍姑奶奶。”献玉惊喜交加,喜怒掺半。关半仙,郑字拆一半可不是关,此刻想来,关半仙追随她的理由多么经不起推敲,而她竟从未细想。
“关半仙是龙七?”梁保瞪大了眼睛。
“是或不是,一问便知。”献玉当机立断,排兵布阵,“梁保芳信你二人镇守落沙岛,铁卫军继续巡视外洋水道、查验夷船,松月随我回广州寻人。”
梁保听得与芳信之名相并,面上乐开了花,盯着芳信,点头如公鸡啄米。
“姐姐莫冲动。”芳信白了梁保一眼,连忙劝阻,“虽说通缉的风头已然过去,但官榜还在。广州城里人多眼杂,出了差池如何是好?”
“姐姐方才自知不可居石斧帮高位,现下如何又要以身犯险。”松月亦是苦口婆心。
“若出了差池,你记得取孙毅的狗命。”献玉望着梁保,秀眉一挑,势在必行,“关半仙在姑奶奶眼皮底下偷天换日,想来就来,说走就走,岂有此理。”
一旁的徐长风身子发僵,半步也挪不开。怪不得,江湖上盛传龙七失踪,星虹记东家易主。他竟待在这海外孤岛上,思及关半仙处处与他针锋相对,不禁哑然失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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