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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的海浪一浪碾过一浪,犹如雪崩,通体雪白的乘风号压着浪头,奔蝎尾湾而来。
哐当哐当,叮铃叮铃。松月一边捶柴门拉风釟,一边扫几眼港口,整个人惊慌失措地,“半仙,大事大好,徐长风又找上门来了。”
大早上的,她正封着要送与徐长风的银子,哨长传来口信,惊得她险些从椅子上跌落。
龙七在屋内慢条斯理地戴上人皮面具,哑伯没正形地坐在桌上,又气又恼地手语,“徐长风都抢上门来了,你还带着面具做什么?”
“抢不走的。”龙七不疾不徐地穿上衣裳,拍着胸脯道,“有我在,徐长风没门儿。”
哑伯正要反驳,龙七已去开门,气得一顿乱挠头。他在这个岛上着实呆腻了,戴着不同的人皮面具混迹岛上,看铁卫军练剑,看渔民打渔,看小娃抓沙虫……枯燥,了无生趣。他惦记着竹舍里的小金鱼,摇头摆尾还会调皮地吐个小泡泡,生趣盎然。彩娘可千万要小心照管它,别将它给养死了。
“要不要这会子将他截住?”松月望着直奔水寨而去的徐长风一行,心生一计。
关半仙望着病急乱投医的松月,神情自若地安抚,“大可不必。”
“一见岛主,你我拒他之事败露无疑。”松月急得团团转。
姐姐信赖她,不仅升她为狼铁卫军之长,还将岛上柴米钱账交由她掌管,她十分珍惜这份信任,对姐姐从未有任何隐瞒,除了徐长风之事。
“本仙掐指一算,他必然只字不提。”关半仙长袖一甩,似乎胸有成竹。
松月哑然,这也能算?忽觉岛主说得有几分道理,算命的都是一蒙二骗三瞎编。但见关半仙闲庭信步负手前行,双手一摊,无可奈何地硬着头皮跟上。
议事厅中,献玉刚招呼徐长风一行落坐,便见关半仙与松月前后脚而来,面容整肃,“正要寻你们呢。”
关半仙没事人似的,云淡风轻地问道,“何事?”
松月则不然,她只觉脚底发凉,见献玉探询似地望向徐长风,一瞬间天人交战,不等献玉开口,抢着负荆请罪,“岛主,我……”
“松月姑娘,数月不见愈发出挑了。”徐长风打断了她,起身朝关半仙点头致意。
关半仙目光落在他的折扇,淡黄的宣纸上一枝桃花夭姿卓卓。
“长风此番前来,只为告知两年前石家镇三十水师兵丁暴死之因。”徐长风抢先表明来意,石松月与关半仙连番退还他心意,自然是对他成见颇深,他得化解。
松月的小圆脸急得潮红,望望笑意盈盈地徐长风,又瞟了一眼镇定自若似笑非笑的关半仙,顿觉脑子里的那根筋抽抽地疼。
“你怎么了?”献玉发觉她异于寻常。
“我……”松月迎上献玉的目光,终是泄了气,“我去叫人上茶。”
献玉点头应充,芳信练枪未归,平日议事厅也不着人随侍,一时情急倒忘了待客之仪。
关半仙在献玉身侧站定,“说来听听。”
徐长风转身朝一个随侍招招手,随侍面容苍白,形容销瘦,垂首弓背拘搂着身子。徐长风将折扇向上挑了挑,随侍立即抬起头来,“岛主可还识得此人?”
献玉仔细端详片刻,陡地从主位上站起,将信将疑地问道,“高把总的亲信兵丁?”
“是。”随侍点点头,小声应承。
“你不是死了吗?”
“又活过来了。”亲信兵丁垂着眼睑,像是睡着了。
“究竟是怎么回事?”献玉越听越迷惑。
“是我下的毒,将他们全部毒死了。”亲信兵丁仿佛只剩下一副躯壳,机械地应着。
“别跟算盘珠子似的,拨一下动一下。给姑奶奶一气儿说完!”献玉顿然火起,声色俱厉。
“给我一筒烟。”亲信兵丁忽地抬起头,空洞泛黄的眼睛里充满渴望,急切地献玉祈求道,“给我一筒烟吧,我难受死了,快要死了!”
“落沙岛没有鸦片。”献玉一脸鄙夷。她看得出来,兵丁烟瘾发作。接过松月递来的茶水,压了压怒火。她憎恶鸦片,对于沉迷吸食鸦片的兵丁更为憎恶,他们不值得同情。
徐长风似乎早有预料,朝阿烈使了个眼色,阿烈从布袋里掏出烟杆和鸦片膏子等物扔在地上。兵丁立时跪趴在地上,抖抖索索地烧起烟枪,闭上眼睛猛吸了一口,全身止不住地打了个寒颤,吐出一口烟雾,又吸上两口。
兵丁记得,他从石家宗祠里跑出来后,发现兄弟们都慌了神,甚至有人尿了裤子。
大家谁都没有说话,不知是谁带的头,便一齐去了后厢房吸大烟。他才吸了几口,就听到尖利的哨声。那是他与石大头的接头暗号,他早年受过石大头的恩,朝廷每月一两几钱的银子,不够开销的,因此私下听他差遣。他借口小解,到了约定的老地方,早有蒙了头脸的汉子等在那里,塞给他两包东西。
回了厢房,他将东西下在水里,殷勤地给每位兄弟们添水煮烟膏。看着大家渐渐没了气息,他才开始害怕。他怕那包解药,其实也是毒药。他还不想死。可是,他不能逃。一家老小还在镇上,犹犹豫豫间,梁保已进了营地。
不得已,他只能装死。杀敌他不行,装死却是轻车熟路。好几回上阵,他都是靠装死活着回来的。如此,即便石大头来验时,亦混了过去。入殓后,他逃走了。兔死狗烹,他知道,石大头没打算让他活命。
“石大头为何要这样做?”献玉不明白石显平动机。
兵丁猛吸上两口,吐出烟雾,“听说石二杀吴千总嫁祸给你,他也想借杀兵丁扳倒石二。”
但石二都死了,石大头依然杀了他们,其心可诛。她与石显平远无冤,近无仇。石显平还曾力排众议,维护她,要尊她为帮主。顺从她,关了长乐坊烟馆。他所做的这一切,竟也是要嫁祸她。人实不易知,隔着肚皮尽是诡诈。
“口说无凭,你有何证据?”关半仙问道,仅凭片面之词,难以取信。
“长风可以做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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