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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三那年的学校元旦汇演，那天晚上，你就在我的前面向左一格的位置，从我当时角度看，你很像高中时代的他。那天，我从头到尾一直在盯着你的侧脸，越看越像。这下，你总该明白了吧？”孔齐婉道。

陆培成怒极反笑，用一根颤抖的手指指着齐婉：

“好，好，好，说得真好，好个痴情的女人."

而后，反转手指狠狠地指向自己的鼻头，青着一张脸道：

“我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傻瓜。亏我还担心你有什么逼不得已的苦衷，来之前我下定决心，今天无论谁阻拦，我都一定要把你救走，大不了豁出这条命，我也不会后退。”陆培成重重一闭上眼再睁大，仿佛在压抑某种情绪。

“现在我只再最后问你一句，你究竟有没有爱过我？哪怕一分一秒？”

孔齐姝一秒都没有犹豫直接否认：“没有。”

就那么一晃神的功夫，不知道是几秒，前一刻还活活的生命转眼就被拉开了死亡终结的序幕。无论何等万般辩解，孔齐婉的死，她确实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即便后来含冤入狱，她心底怨恨之余一直有着对齐婉无法磨灭的深深愧疚。她间接造成了不可挽回的悲剧，今生不论走到哪，她的良心都将无法摆脱这个枷锁。关雪凝别说嘲讽，就算恶言相向，她也无从辩驳。

她虽然跟孔齐婉素来不合，可她也从来没有想过要害死齐婉？陆培成看上去是那么老实巴交的一个人，然而就是这么一个平日里一直老实巴交的人用最为哀求的哭泣去祈求杜若，甚至不惜下跪，只为远远地再看心爱的女人一眼，可也是这样一个人在猝不及防间，从袖中突然抽出一把小型尖刀，转瞬间一把刺入齐婉的腹部，他面部狰狞，拔出，再刺，刀刀狠绝利落，完全不留半分情面，没有丝毫手软。他每捅一刀，齐婉被羁住的身体就会震动一下，直到再也不能挣扎，整个凶杀过程，杜若从头到尾看得清清楚楚，一点不落。插入齐婉体内的那把尖刀是棕色的手柄，手柄被陆培成牢牢控制，每一次插入，拔出，就会有新鲜的血从刀口飞出，向四面八方大量喷溅。有些溅在墙上，有些喷在地板上，还有一些甚至飞溅到了杜若的腿上。

杜若惊恐地长大嘴巴，呆呆地立在那里一动不动，眼前的血腥惊得她彻底失声，歇斯底里的一幕，深深地在她的梦魇里扎了根，一切记忆中的恐怖画面触目惊心，在每个噩梦里重现，有如事实，令她每一次都害怕得心跳剧烈，四肢不住地颤抖，大声尖叫才得以惊醒逃脱。

林子谦从关雪凝嘲讽的言辞开始，心里就燃起一股无名之火，他想发作，可又找不到任何立场。他嚯的起身，带着怒意向对面的陈昊女友定了一眼，没留任何话朝杜若追逐而去。

杜若拼命向前跑，一口气跑出了王庭会所，没有具体的方向，没有明确的目的地，却一个劲不停地跑，只想远远地离开人群，越远越好。

王庭地处市郊，她不知跑了多久，终于体力不支，在一个老槐树旁停了下来。

她深深地闭上双眼，无力地背靠着树干支撑身体。不知过了多久，压在心里的沉重逐渐减轻。

一块长方纸巾递到她身前，她知道是谁给的，这个人从王庭俱乐部尾随她的脚步一路追出，到了这里。

林子谦并不十分了解情况，一时间不知道该从何劝解，又怕说错适得其反。所以从杜若的脚步停止起，他就在一旁静静地陪着。

杜若情绪平复之后，接过林子谦递来的纸巾，面对林子谦，她有点无地自容，说：“谢谢。”

杜若眼神回避地道谢，子谦蓦地生出一阵怜惜，他轻启唇，道：“不用。”

子谦知杜若这会平静了些，准备劝解她，这时，齐姝的电话正好到了。

他看了来电显示，接起：“齐姝。”

“子谦，你现在在哪儿？小若在你旁边吗？”

林子谦给齐姝大概描述了路线。两三分钟，齐姝的车就停在了路边。

齐姝回到网球场时，只剩下陈绍一个人在那里干坐着。他正要打电话给子谦，就看齐姝朝这边过来。陈绍只得硬着头皮，避重就轻地说了下情况。他言辞闪烁，齐姝知道问不出太多，但是也能猜个八九不离十，她转头就联系了林子谦。

齐姝到后，亲手用纸巾帮妹妹擦干眼泪，万分关切地问她：“小若，告诉姐姐，到底是怎么回事？”

林子谦看出杜若有些抗拒，便把齐姝拉到一边，把来龙去脉说了一遍。

齐姝走到妹妹身旁，轻拥入怀，一边拍拍她的背：“小若，是姐姐不好，不该离开。”

“姐姐，你千万不要这么说，这怎么能怪你呢？”齐姝这么说，杜若深感受宠若惊。齐姝这么自责之词，对自己太好得过头了。

齐姝慢慢道：“小若，你听姐姐说，雪凝这几年都没怎么来过我们家，她嘴巴坏，我们不要和她一般见识，既然陈绍和她扯得到关系，那姐姐以后出来玩，就不找陈绍了。”

杜若从来就没有想过因为自己的缘故而要影响到齐姝的社交，她连连说道：“姐姐，怎么行？因为我而影响你和陈绍的关系，不行不行，应该回避的人是我才对。况且——”她喃喃道：“关雪凝说得也全都是事实。”

“胡说，我只知道，你是我妹妹，其他人才懒得理。”齐姝说得义正言辞。

原本今天齐姝高高兴兴地和心上人约会，却因自己的缘故给搅黄了，她心里极度过意不去：“姐姐，本来今天你可以开开心心的，都是因为我，对不起。”

“说什么呢？我们从小一起长大，你是什么人，姐姐会不清楚吗？婉姐姐的事情，我一直都是相信你的，应该说对不起的人是我，是姐姐没用，没有能力救你。”孔齐姝一下搂住妹妹。

回到孔园，孔齐姝安顿杜若睡下后，带林子谦漫步去了后院。

走着走着，齐姝停下脚步，对林子谦说：“子谦，今天谢谢你，一直跟着小若。弄成这样，不知道陈绍心里会不会对小若有偏见”

子谦说：“陈绍性子随和，不会有什么的？”

齐姝一脸难受地摇摇头，神色担忧：“你觉得经过今天，小若还能够坦然面对陈绍吗？关雪凝很有可能就是他未来的嫂子。今天是个意外，可是留在小若的感觉不是一下可以抹去的。撇开小若不说，就是我，下次见了陈绍，也难免会联想起今天发生的事情。难道要我周末扔下妹妹不管，自己一个人去逍遥自在吗？至少短期内，我肯定是不能撇下我妹妹不管的。”

齐姝语气顿了顿，再度启口时开始有点哽咽之音：“小若以前就是有点大小姐脾气，可她一直就是个很单纯的女孩，我们从小一起长大，她是什么人，有谁会比我更清楚。我怎么也不相信她会和陆培成合谋害死婉姐姐。姐妹之间，一点小磨小擦谁家没有，难道因为这个就要杀人啊，而且当时她就快要和哥哥结婚了，为了一点小矛盾就不惜杀人泄愤，这不是明摆的损人不利己，得不偿失吗？”

林子谦紧接追问：“当时法官是怎么定杀人动机的？”

齐姝解释：“小若虽然不是我爸妈亲生，但是从小跟着爷爷长大，爷爷因为小若爸爸救过自己，一直十分偏爱她，也养成了小若有点目中无人的大小姐脾气，家里除了爷爷奶奶，其他人都不怎么喜欢她。爷爷去世后，大家自然就不会像以前那么顺着她了。当时的主控官利用这一点，把小若说成一个骄奢无度，肆意妄为的人。再加上陆培成一口咬定的证词，法官就信了。其实这些话，我早就想跟你说了，可是又怕你会觉得我在偏帮小若，所以一直没有开过口，现在你也见过小若，你觉得她像个心肠恶毒的人吗？我只恨自己当时太软弱，没有能力救她。”

林子谦叹了叹，他的手在齐姝的手臂上轻拍了拍，安慰：“你有你的难处，小若心里肯定是明白的，不要太自责了。”

齐姝难过地说：“小若这次回来，她整个人完全变了，看人做事都开始小心翼翼，她肯定是吃了不少苦。我想多带她出去多散散心，早些适应，不要整天闷在屋子里胡思乱想，却想会弄成这样。子谦，我是不是做错了？”

“你是姐姐，照顾妹妹是正确的，没人能说你错。小若一定是明理的。”

“子谦，你可以答应我一件事情吗？就当是帮帮小若？”齐姝征求地问。

“什么事情，你尽管说。”

“以后我们有活动，能不能暂时先不要叫上陈绍，我们一起多些时间带上小若，我希望她可以多出门散散心。如果这样你会有点为难，那就算了，当我没有说过吧。”

林子谦听齐姝这番心酸之言，对陈绍引来关雪凝也有火气：“什么为难不为难的，这不过是件小事，不用说这么严重，以后你想叫上小若就尽管带她来，我不会有一点介意。陈绍那里，我最近就先推掉。”

“子谦，谢谢你。”齐姝露出了心满意足的笑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