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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婧的心跳声似乎漏了一拍，她沉默下来，什么话也没有说。

一会儿后，唐琴揉了把脸，望向窗帘之外的灰暗夜色，不知道是感慨还是羡慕的说：“亲爱的，知足吧，有人问你粥可暖，有人与你共黄昏，有人在意你眉目间变化是因为什么，有人在意你深藏的苦楚和无法宣之于口的伤痛——世上百分之七十的人根本没有这么一个人在身边。”

她将唇舌之间那句自怨自艾的话吞下去，含笑的说：“老大，世界上太多那种明明在听你说话，眼神却完全没有在你身上，甚至不曾对你加重语气有任何表示的人了。”

“你能拥有这么一个光是眼波流转就知道你心情变化的人，是有多幸运啊。”

高婧此时精神极好，甚至第一次察觉到对面的人与平常不一样的情绪。

她想了想问：“最近放你的长假，过得怎么样？”

“不怎么样。”唐琴也彻底没了睡意，她干脆开了灯和高婧说话，“没有收入你说过得怎么样？”

“我以为你会喜欢这样的闲散。”高婧笑，“莫角可是主动请缨要跟进案子。”

唐琴对这件事并不意外：“我就说这小孩有点问题，果然是看上这个案子了。”

“什么？”

“我猜他想进刑侦队，所以现在才这么铆足了劲的表现，毕竟在局长面前留下印象的话，到时候面试那一关就稳了一半。”

高婧：“为什么这么说？”

“他这段时间对连环案太上心了，上次加完班，我关灯的时候，他还在看你留在办公室的资料，好像是张家别墅碎尸案的照片和尸检报告。”唐琴想了想说，“好像还有上次烂尾楼的照片。”

高婧心里一沉：“那些资料我没有导出过，为什么会在办公室？”

刑侦队的防止泄密工作一向很严格，刑侦队出身的高婧也习惯了配合，对泄密行为痛深恶绝。

就连方树见的截图行为都被她制止了，又怎么可能会让资料流出去。

“这我就不清楚了，可能是你什么时候给了莫角，自己却忘记了吧。”唐琴对这些不了解，还以为跟普通的接手案件一样。

高婧也没有继续问她，莫角既然能瞒住她这么长时间，那对于别人，也不会松懈伪装。

这时候，唐琴望了黝黑的门洞一眼，彻底不想继续这个话题了：“打住打住，可别在大半夜的说杀人案，太吓人了。”

高婧笑了声：“一个人怕的话，不如找个男朋友？”

“敢情说的找男朋友只是为了防止自己一个人怕而已。”唐琴的声音突然低落下来，“我在想，要不要改变自己的生活，这样下去，我要枯萎了。”

“你不喜欢侦探社的工作？”高婧问。

唐琴微顿：“确切的说，我不喜欢平静如水的生活——当然，我知道你的生活精彩至极，但我的这个标准跟你的人生不一样。”

高婧安静的听着。

“我想要让我热血沸腾，就算一天只睡一个小时也干劲十足的那种生活。”唐琴期待而艳羡的说，“像你在寻找案子线索的时候，像你研究过往案件的时候，像阿k为了比赛全力以赴的时候，像无数的人在面对自己喜欢的事情时，几乎燃尽自己浑身光和热的时候。”

“但我……从没有过这样的时候。”

高婧听得出唐琴话语间的期望和失落，也听得出她至今无解的迷茫。

这是高婧从没有经历过的迷茫，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起，她的眼里也全是案件，丝毫没有为两岸之间的风景迷过眼。

“唐琴。”高婧想了想说，“你想要做什么呢？不去管所谓现实，不去管可不可能，就说你现在脑子里突然浮现的事情。”

“不管它真不真实，可不可靠。”

“现在，立刻，回答我。”

唐琴说：“舞台。”

“我看到五彩斑斓的，满是聚光灯的舞台，有漂亮的亮片洒下，也有炫目的灯光流转。”唐琴叹息一声，“还有青春的，充满蓬勃生命力的少年人。”

高婧唔了声：“最近在追星？”

她就笑：“差不多吧，世界上值得爱的人太多了，男的女的，成熟的稚嫩的，都值得被爱。”

“……你站在舞台上，还是在舞台之下？”高婧又问。

唐琴想了想说：“干嘛呢，你个半吊子还想拿我试水平？”

“回答我。”

好脾气的唐琴正无聊，也就配合的说：“我站在舞台的右侧，一个离舞台格外近，看得见他们所有人，也能够第一时间察觉到谁格格不入的位置。”

高婧笑起来：“唐琴，我听说很多经纪人都是行政管理出身。”

“什么？”

高婧没再多说，她望向天边的第一缕光，突然觉得自己心里有股无法忽视的渴望在沸腾。

“我要挂了，希望下次见面的时候，你已经明白了。”高婧挂了电话，连拖鞋都没有穿，跌跌撞撞的拉开门往旁边的房间跑去。

直到在方树见的房门前停驻，她才突然觉得情怯。

但她没有多迟疑，在她反应过来之前，就已经带着笑敲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