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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外日出的光炫目而耀眼，方树见在晨起的第一时间，怀中突然撞入一颗柔软的小星球。

这颗小星球脸上挂着不难被察觉的黑眼圈，眼神却亮的不可思议，她说：“我昨晚就很想打扰你，但我想你也需要一个好梦，而且……唐琴的精神太好了。”

方树见将人抱个满怀，低头看她的一瞬间，连心都软成了一滩水。

“一晚没睡？”他伸手触碰高婧眼下的灰黑色，声音温柔。

高婧弯唇笑，耳畔贴在方树见的胸膛，将他胸腔里的跳动一一收纳：“是啊，一晚没有睡呢。”

像是在撒娇一般的抱怨。

“不过，偶尔的熬夜感觉也不坏。”

方树见好笑的说：“偶尔？”

“……好吧，是偶尔与工作无关，但却熬夜，这感觉还不坏。”

“要补会儿觉吗？”方树见轻柔的拥着怀中的炙热，像是环抱着什么易碎的心仪之物，小心而珍重。

高婧环住方树见的腰，抬头看向他，认真的摇头说：“我想和你说说话。”

“不困吗？”方树见知道她会说什么，也知道自己期待了这一刻多久，但真的等到这一刻的时候，他却破天荒的更加在意眼前这个人此刻的状态了。

“困，但是又很兴奋。”高婧仰头眯着眼朝他笑，整个人柔软的不可思议，眉目间全是温隽。

方树见好笑的拥着她在床边坐下，哄小孩一般的说：“那就等会儿补觉。”

“你不好奇我想跟你说什么吗？”高婧问。

“我想了想，如果你真的准备好了，一定不会瞒着我，对不对？”方树见笑着道歉，“我不该这么着急的希望你分享所有事情给我，尤其是在你依然介怀着那些事的时候。”

从赵安的事情就可以看得出来，高婧是个不愿意自揭伤疤的人，说是好也好，不好也好，这就是她，是她的习惯，是她的性格。

是她的组成部分。

无论是谁，无论是因为什么，都不应该想着改变自己爱人的性格和二十多年来组成这个自己所爱之人的部分。

无论是好还是坏。

都是组成她的一部分。

无法割舍。

高婧抬头看着方树见，似乎在分析他这些话是委曲求全还是真的这么想，然后她又忍不住想，每每都是他在为你让步，为你着想，能不能……也由你纵着他一点？

“我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妈妈跟我像是两个世界的人，我看她像是看远山的可怖生物，她看我像是看沼泽里腐朽的烂泥。”高婧平静的说着，如果忽略她在一瞬间紧绷起来的背脊的话，她似乎是真的不在意这个认知。

“她喜欢揣测我的心思，而且永远不会对，我的收藏癖好在她看来是以自我为中心，随意挥霍；我的偶尔闲散，在她看来是玩物丧志，玩世不恭，不思进取；我的沉默寡言在她看来，就是冷漠薄情，毫无人情味。”

高婧的脑海中闪回过一件件事情，有年少时候跟妈妈的针锋相对，也有后来的相互冷暴力，甚至是最后她带着恨意的控诉眼神。

“我不喜欢揣测别人，不喜欢所谓研究别人心理的东西。”高婧诚实的说，“因为未必正确，而那一份不正确给人带来的痛苦那么深重可怕，仿佛往谷底扔了一块大石头，破空的声音都带着被砸中生物的哭嚎。”

“痛极了。”

方树见握紧了高婧的手，声音干涩的说：“我不知道……”不知道我眼中那么耀眼的你，不知道那么爱笑，乐意帮助我的你，有这样的苦楚。

“没有人知道。”高婧对方树见笑，眼里泛着微微的红，“我妈妈自己也常会在那些有失公允的话之后对我感到抱歉。”

只是，也就只是感到抱歉而已。

她的人生里没有什么正经对你道歉的意识，她永远是高高在上的，傲气的，就算错了也不会松口的。

说实话，高婧二十多年来，从未听到过她对谁说“抱歉”“对不起”，诸如此类。

除了公共场合无意中猜中陌生人脚尖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