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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路歌和诺诺头各自占据了工作台一端，低着头安静地做手工。

最近诺诺刚刚开始在处理过的干树叶上练手，她不厌其烦地画同一种动物，毛毛虫。起因是她认为每一片树叶都有生命，却在药水中变成了惨白且毫无生气，一度不敢下笔，是何路歌告诉她，可以用画笔赋予它们新的生命，她才听进去画了第一幅作品，竟然是一只绿色的毛毛虫。

卢卡斯看到后做了评价：毛毛虫将来会长成美丽的蝴蝶，小朋友的画充满新的希望。

于是诺诺画了第二张、第三张……全都是长着夸张眼睛的毛毛虫，大概是熟能生巧，现在诺诺画的毛毛虫生动许多，于欢帮她把每一片画了毛毛虫的叶子夹在书页里，好让她每天检查一遍，对比今天有没有进步。

所有人都等着诺诺画够毛毛虫，早日画出美丽的蝴蝶，可是她完全没有换素材的迹象，甚至发现有的毛毛虫身上长有毛刺，执着地要给它们画上一根根的刺才行。

“齐白石画虾，徐悲鸿画马，诺诺将来就是毛毛虫界的名家了。”

何路歌瞪了于欢一眼，心里默默祈祷程一铭看了不会怪他们教得乱七八糟。

铃铛从外面回来，交给何路歌一个快递信封，打开后是张淡黄色的邀请函，国际会展中心将举办……她看着盛情邀请几个字陷入纠结。

这次办展的是国内一位小有名气的画家，据说他一个人跑进深山里独居数年，这次携数幅新作回归城市开办画展，十分令人期待。

何路歌非常想去，可偏偏送邀请函的人是明南，这已经是他送来的第三份邀请函了，前两次她想也不想放到一边，这次却犹豫再三。

她打开手机，点进许久未进过的同好群，里面正热烈地讨论近期举办的各类展览，直看得她心痒痒，自从梵阿高走了以后，她几乎没在群里冒过头，此刻看着群里有兴趣的召集报名，她想了想还是关闭了群聊。

何路歌抱着手机歪倒在桌子上，诺诺走过来戳戳她，她赶紧活了过来：“画好了吗？”

今天她依然画的是毛毛虫，何路歌揉揉她的头，认真地同她商量：“明天让毛毛虫变成蝴蝶好吗？”

本以为要劝好半天，没想到诺诺点点头说：“好。”

铃铛在旁边观察了一会儿，凑过来问：“露露，你收到的是前男友的喜帖吗？”

何路歌非常奇怪为什么来的人是她，而不是最爱八卦的于欢，看了她一眼说：“你见过黄色的喜帖吗？”

“不是啊，那你怎么万念俱灰的样子。”铃铛和于欢挤了挤眼，他们可是都知道老板有个帅气的前男友，一度怀疑两个人会复合，可最近都没见他再出现。

何路歌摸摸自己的脸，难道自己的失落表现得这么明显？

“其实我们都觉得你和明南站在一起特别配，真的！”

低头画画的诺诺听到明南两个字，突然记起了什么，走过来站到何路歌面前，伸出手捏住她的衣服。

何路歌拍拍她对铃铛说：“你们懂什么，别乱说话，诺诺还在这。”

“我们当然懂！”于欢急忙来发表意见：“曾经的恋人重逢，互相有没有感觉我一眼就能看出来，我有经验，有问题来问我，问我啊。”

何路歌和铃铛一起“嘁”了他一声，于欢半点儿也不在乎，坐下来高高兴兴地说：“我说真的，露露，我可以给为情所困的你解决一切烦恼。”

“我是不是平时对你们太宽容了，竟然敢打听我的私事？”

“怎么说呢，我们既是工作关系，又是朋友关系，关心你是应该的。小诺诺，你乖乖画你的虫子去，听话。”

反正这会儿没什么客人，现在“遗落的时光”接到的单子有一半都是外单，收入虽然上去了，店里的人一点也没变多。

看着诺诺坐回去，何路歌无奈地说：“我没什么要问的，真的。”

“那就给我们讲讲你们以前的事。”

“让我想想，我们是在国外认识的，那时候是夏季，现在想想许多回忆都带着夏天的味道，清晨、正午、傍晚，唔……”

听起来太浪漫，铃铛不由用手撑着下巴，眼里起了梦幻的泡泡，没想到何路歌迅速用两句话结束了讲故事：“我喜欢看展，他就带我看展，后来就没有了。”

说到这儿她似乎明白了什么，于欢小声说了句：“我才不信没有结局。”

何路歌心烦意乱地站起来宣布：“今天的闲谈到此为止！”

……

大部分的恋爱结局都是失恋，很少能修成正果幸福地生活下去，何路歌曾经幻想过自己是幸运的那一小撮，最后明白她不过是个普通人而已。

到了画展当天早上，何路歌还是拿着邀请函出门，只是看个画展而已，难道怕谁吃了自己不成？虽然如此，她的心底隐隐有种无法言明的期待与忐忑，果然，刚走到巷口，就看到了明南的身影。

一阵风吹过，树叶簌簌作响，明南面带笑容迎过来：“真巧，我刚到这儿就看见你了。”

他的笑容干净又有无与伦比的吸引力，何路歌惊觉自己竟会觉得受到吸引，不禁有些懊恼转过头，眼尖地看到他的车就停在路边，车顶上落着好几片树叶，显然不像他说的那样刚来，而是已经停了不短的时间。

也许前两次他也是在此等候了许久，差别只是她没有出现。

她忍不住低头，又起抬头说：“干嘛这样，我们不是都说清楚了吗？”

说完就后悔了，好像她主动牵扯到情感话题，明明人家还什么也没说。

“总还是朋友吧，我知道你喜欢参观各类展览，我非常熟悉本地的画廊和画展，如果你答应，我们一起看遍展览。”

四年前，他就是这么说的。

这个理由令她无法拒绝，不等她开口，明南又说：“我最近有许多空闲时间，你不需要有任何负担，我也不会再提那些你不想听的。”

何路歌不知道该屈服于自己的癖好，还是坚持与明南划清界线，没等她纠结太久，明南看看时间说：“画展快开始了，现在过去还来得及吃个早饭，我知道那儿附近有个汤包老店很有名，快走，跟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