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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部分的恋爱结局都是失恋，很少能修成正果幸福地生活下去，何路歌曾经幻想过自己是幸运的那一小撮，最后明白她不过是个普通人而已。

到了画展当天早上，何路歌还是拿着邀请函出门，只是看个画展而已，难道怕谁吃了自己不成？虽然如此，她的心底隐隐有种无法言明的期待与忐忑，果然，刚走到巷口，就看到了明南的身影。

一阵风吹过，树叶簌簌作响，明南面带笑容迎过来：“真巧，我刚到这儿就看见你了。”

他的笑容干净又有无与伦比的吸引力，何路歌惊觉自己竟会觉得受到吸引，不禁有些懊恼转过头，眼尖地看到他的车就停在路边，车顶上落着好几片树叶，显然不像他说的那样刚来，而是已经停了不短的时间。

也许前两次他也是在此等候了许久，差别只是她没有出现。

她忍不住低头，又起抬头说：“干嘛这样，我们不是都说清楚了吗？”

说完就后悔了，可是话已出口收不回来。

明南眼光黯然：“总还是朋友吧，我可以陪你去看你想去的画展。”

四年前，他就是这么说的。

这个理由令她无法拒绝，不等她开口，明南又说：“我刚从外地忙回来，正好有许多休息时间，你放心，我不会再提那些你不想听的。”

何路歌不知道该屈服于自己的癖好，还是坚持与明南划清界线，没等她纠结太久，明南看看时间说：“画展快开始了，现在过去还来得及吃个早饭，我知道那边附近有个汤包老店很有名。”

树影掠过车窗，何路歌看着外面的风景，挺直的背慢慢放松下来。

有她坐在身边，明南的心情不自觉比平时好太多，尽责的给她介绍今天要举行的画展详情，没话找话地说：“我去美术学院看过卢卡斯，他看上去还好，那件事给他带来的影响并不大。”

何路歌不再看着窗外，转过来看着他：“不，那是你们不了解他，无论是谁被冒用了名字都不会痛快，更何况还是盗用过他作品的人。”

看来这个话题找得不好，明南在心里苦笑，安慰她说：“我想说的是严溢现在的日子不好过，艺博会的组织者收到举报，正在重新考虑他的个人展场安排，舟之梨对外发声明说他们并没有公开宣传过不实信息，现在多的是人看他们的笑话。”

李知落身为画坛前辈，死揪着一个后辈的陋行说事挺不合适，解释了几次看没什么效果，直接在社交软件上发了条消息，挑明了《白露》作者的身份——一个还没毕业的美院学生。“舟之梨”没有想到事情没像他们想的那样，李知落会让“明唐”出面和他们交涉，而是直接把话说死，否认了严溢是原画作者的传言，更没想到会被举报，一时有些气急，与严溢商量不出对策，已经打算好见势不妙就放弃严溢。

何路歌并没觉得解恨，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行为负责，何况严溢从来不是无辜者。

其实明南个人倾向于整件事是“舟之梨”所为，他们一向不择手段，严溢也算倒霉，刚刚失去了“沪上雅集”的依靠，又碰上个不靠谱的画廊，被坑惨了。

“你……”何路歌咬咬嘴唇，心里有个问题很想问他，向艺博会组织举报的人是不是他？

“想问什么？我是不是那个举报人？”

何路歌没想到他一眼看穿了自己的想法，点头说：“是不是你？”

他否认得很痛快：“舟之梨和明唐是竞争关系，如果我去举报只会起反效果，所以不可能是我。”

但她总觉得这件事和明南有关，也许有些话他不方便说，就像卢卡斯去美院学习的事，他明明出了力也不说。

何路歌喟叹一声：“你变了很多。”

不止是他变了，谁又能永远不变呢？

明南认真地想了想，他和几年前有什么不同，不得不承认这是个事实。

有那么一瞬间，他想时光倒流，或者能和何路歌重新回到罗马，在相遇的城市重新相识，重新开始以，找回以前的种种。

时过境迁，只有他不断回忆过去不肯忘却，想想有些心酸，忍不住问她：“为什么没有回南源，我没想到你选择来这里，还自己开了店。”

“算是一夜长大吧，那时候你走了……”她停顿了下，坦然承认自己当时的脆弱：“加上卢卡斯母亲的事，我突然发现，现实有多让人无能无力，我努力想自己能做点什么，又该做什么，至于选择这里的原因有很多，反正就那么一腔孤勇坚持下来了。”

或许会有人以为她是为了卢卡斯，但真的不是，她从没把卢卡斯当成自己的责任，没有她，卢卡斯也能生活下去，可能比现在要好很多也说不定。

明南沉默了很久，以前他怨恨过何路歌，后来发现不是她无情地消失，而是因为自己的离开才让他们分别四年，一想起这件事他的心口就钝钝地疼。

幸好他们已经到达目的地，时间比预想的还要早，两人简单吃了个早饭，一起看了场画展，何路歌欣赏地很投入，还和画家本人进行了短暂的交谈，心满意足地结束行程。

从画展出来的路依稀有些熟悉，何路歌发现这里距离“明唐”不远，上次来时曾经走过，这时候已经铺满落叶。经过一间招牌上画得花里胡哨的小店时，何路歌停下脚步，门口不再有老板当街作画，玻璃店门关着，贴着转让的字样，看着很是萧条。

她指着店门说：“以前这儿是个小画廊，居然关门了。”

“市面上多的是经营不善的画廊，很正常。”

市场下行，生意不好做，明立业就是这样对外宣称的。可是“明唐”的销售数据在那儿放着，明南并不担心会像眼前的小画廊一样关门大吉。

何路歌有些可惜地说：“看来做生意不适合艺术家。”

明南倒觉得没什么可惜的：“既然选择开画廊，当然要先做个老板，然后才能搞艺术。”

何路歌惆怅地认同他说的话，她学了这么些年都没什么长进，倒先卖起了手艺，先前说明南变了，其实她又何尝不是，她和明南其实是同一类人。

“看来什么样的人就得做什么样的事，画家不可能同时做个成功的商人，和画廊签约才是唯一的出路。”

“没错，卢卡斯现在的生活相对来说还很单纯，类似严溢这样的事还会有更多，说不定更不堪，所以，我希望他能再考虑考虑签约明唐，一切都交给画廊，才能没有后顾之忧。”他自嘲地笑了：“我大概又说了你不想听的话了。”

这一次何路歌没有反驳，一路沉思着回到车上，明南趁机拿出一份合同交给她：“如果现在决定，我觉得卢卡斯应该来得及参加艺博会。”

真是个机会主义者，何路歌无奈地说：“何必呢，卢卡斯已经放弃了这个想法。”

“可是我不会放弃，他是目前我最想要合作的人，画坛需要新生力量，我的眼光不会有错。”明南认真的看着她：“记不记得我以前说过，我的才华不允许我成为当世的著名画家，但是我可以是发掘名画家的人。”

何路歌记得，他从事的行业与画廊有关，现在他的职业就是画家经纪，她可以感受到他的诚意。

“就当是为了卢卡斯，我很欣赏他，我们心平气和地，试着为他的将来更加坦荡，更加光明做出些努力，可以吗？”

所以，他这些天的举动，并非是想挽回和她的过去，仍然是为了卢卡斯？

何路歌努力压下心头怪异的滋味，说：“我会考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