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艺展中心的沙龙活动结束后，许多人对画作《白露》产生了好奇，可惜李知落并未在现场公布画作的创作者名字，于是有与明立业相熟悉的人便给他致电，询问“明唐”是否又发掘了才华出众的新人，又为何藏着什么“秘密武器”。

一连接了几个电话的明立业打着哈哈应付过去，放下电话将负责沙龙活动的人叫来，问清楚情况后，对李知落未通知画廊的情况下，推荐一个并不是画廊名下画家的作品很不满意。

可以说，今天的活动原本要推荐的几个新人作品都成了《白露》的陪衬，之前精心准备的方案全无效果，明立业对明南一直非常信任，以前也未出过差错，心中的不满在明南推门进来化为一声叹息。

“我将星空代杂志采访的事交给你，并没有让你完全不管其他的事，今天沙龙的事我想听听你的解释。”

明南沉默了一下，这件事情他不能说事先不知道，毕竟李知落提前告诉了他，要推荐一位小朋友的画，不算完全不知情。他想了想说：“艺术沙龙本就是为了增进交流，有时候好的作品能让人产生共呜和激情，李先生一向和画廊合作得很愉快，不会做对画廊不利的事。”

明立业当然知道时下画廊组织的活动目的性太强，各家都只想推出签约的画作，还有许多优秀的艺术品得不到机会，可这不代表“明唐”要为此做出牺牲。

“可是他的做法有些欠妥，就事论事，他如果事先提出来想推荐别人，我不会不同意，完全可以商量着来嘛，刚刚那些老朋友打电话过来问我，我是一头雾水。要说这艺术家的桀骜不驯和年长年轻没关系，你去和他讲清楚，我不想下次再有这种情况发生。”

“好的，叔叔。”

明南本以为这件事到这儿就结束了，没想到明立业说起另外一件事：“我听说你介绍一个女孩子和公司合作出了宣传图册？”

明南起身的动作微微一滞，淡定地回答：“没错，她是我的朋友，宣传图册的反响不错，李知落先生很满意。”

“上次我问你喜欢什么样的女孩子，你没有正面回答我，难不成和她有关？我以为这几天你与安然同进同出，相处得很融洽，没想到你早就有情况了。”明立业知道如今的年轻人个个特立独行，就拿他的儿子来说，宁可待在国外不着调的混着也不愿意回来，让人完全不知道他的未来会如何。

关于安然，明南不得不解释两句：“我和安然只是工作关系，同进同出还不是因为您把星空代杂志访谈的事交给我了，而她却是联络访谈的人，没有其他的原因。”

别看他解释得清楚明白，却只说了和安然有关的部分，而关于何路歌却一字也不解释，已是变相承认这个朋友不一般。明立业听得出来他维护谁，笑着说：“别看你和你哥性格天差地远，一问到心里着紧的事就看出来了，一模一样。行了，我不问了，你有空可以带她来见见我这个长辈，明南，女朋友有才华是好事，早点定了好让你爸妈也高兴高兴。”

从沙龙回来的何路歌回到工作室，打算和卢卡斯好好谈一谈接下来的安排，却得知诺诺今天下午来过，并且是在程一铭的陪同下来的。

她冷落唯一的重要的学生好多天了，想到此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喝了一大口冰水让自己镇定，然后问于欢：“程先生说什么了吗？”

“没有，他只说最近会再来拜访你。”

现在于欢多少已经知道些诺诺的家庭背景，和何路歌一样，面对程一铭时更多是带着一种对地位高尚人士的尊敬，即便铃铛说他势利眼，他也振振有词：“难道程先生这个人不值得尊敬吗？”

铃铛哑口无言，程一铭言谈持礼，虽然只和他们见过一面，却记得他们的名字，在工作室待的短短十分钟，面对其他家长的打探询问没有任何不耐烦，还帮他们叫冰饮水果解暑。

何路歌捂着脸说：“完了完了，说不定他觉得我太失职，不会再让诺诺来了。”

她前些天忙着画稿，卢卡斯整日跑到李知落的画室，确实没怎么顾得上诺诺，此时何路歌的心里不仅仅是要失去一个大主顾的心痛，还有对诺诺小可爱的不舍。

铃铛安慰她说：“不一定啊，我觉得程先生看咱们业务兴隆，说不定是想让诺诺在楼下上课。”

因为时间关系，楼下新僻的空间只做了简易的装饰，采购一批不规则桌椅，用彩色的纸板在墙壁上堆砌出不同的图形，美名其曰艺术效果，全都是程欢和铃铛的杰作。每天上午下午两个培训班竟招来不少人，热闹是热闹了，程一铭怎么可能看得上。

悲观主义者何路歌没把铃铛的话听进去，回到自己的房间躺下来，后知后觉地想起安然在艺展中心门口说的那些话，莫名其妙心烦意乱。她交稿之后，便收到了“明唐”支付的全部费用，痛快不拖欠，但是之后是否继续合作还没有准音。

如果不是在意明南，她其实非常愿意和画廊有长期稳定的合作，现在又加上个安然，她更加犹豫，今天在沙龙活动上宣传图册的反响还不错，看样子“明唐”极有可能再提合作，那时她是拒绝还是接受？

……

第二天一早，何路歌没精打采地走出房门，看到卢卡斯已坐在早餐桌前，她过去敲了下桌子表达不满：“男孩子不要总是太晚回家，外面不安全。”

卢卡斯呛了一下：“露露，你在说什么？”

“中国话。”她给自己倒了杯牛奶，捧到嘴边才想起自己还没洗漱，放下杯子接着说：“本来想和你商量个事，谁知道你回来那么晚。”

卢卡斯的眼神躲闪：“我画得入神忘了看时间，你要和我商量什么？”

何路歌没注意他有些奇怪，自顾说下去：“你帮我想想，要不要继续和明唐合作下去，昨天去了沙龙活动，我觉得宣传图册的反响还不错，叶脉画其实大有可为，我打算过些天培训班结束后好好想想怎么做，还有明唐如果想继续和我合作，我是拒绝呢还是拒绝呢？”

“为什么要拒绝？”卢卡斯似乎松了口气。

何路歌点点头，“是啊为什么要拒绝，真是个好问题，你快来说服我。”

“我说服不了你，要不……你就当这是生活对你的奖赏？”他觉得露露有时候格外难为自己，明明是件好事，她有这方面的才能，既能做喜欢的事又能赚到报酬，却非要想些不相干的事来阻挠自己享受快乐。

何路歌觉得自己有苦说不出，她的苦恼便是明南。

“没有，生活暂时还给我过奖赏，而且马上我们要面临一个危机，这些天我们疏忽了诺诺，昨天程一铭带诺诺来工作室，万一他觉得我们失职，不让诺诺再留下去怎么办？”

说起来不能怪卢卡斯，上次他只是开了个玩笑，何路歌却担心他和诺诺太过接近，所以卢卡斯才会整天去借用李知落的画室。

何路歌手机突然响了，看清楚号码后她捂住胸口，深吸一口气后按下接听键，语调轻快地打了声招呼：“程先生，你好。”

“露露老师，晚上有没有时间，我想请你吃个便饭。”

他请我吃饭。

何路歌无声用嘴型告诉卢卡斯，卢卡斯摊开手，不明白什么意思，她继续对着电话说：“我晚上有时间，是有什么事吗？”

“是有点事，见面说吧。”

程一铭的声音听不出喜怒，何路歌僵硬地笑笑：“好的，到时候见。”

挂了电话，她捶着胸口陷入纠结，每周他们会在固定的时间通电话，除了诺诺会有什么事要说？

“露露，你每次去见程一铭都……怎么说呢，好像要上断头台一样。听我的，好事坏事，都不会长久。也许他只是想请你吃饭而已。“

也许她该听听卢卡斯的意见，想开点，就算事情和她想的一样又怎样，又不是天塌了。

何路歌命令自己放松，转身去洗漱，期间听到卢卡斯在外面含含糊糊说了什么，等她收拾完出来，卢卡斯还坐在原位，不由奇怪地问：“你今天还要去李先生的画室吗，刚刚说了什么？”

他吞吞吐吐地说“昨天……听说昨天的活动有推荐画作，你觉得那些画怎么样？”

“我没坚持到底，那种场合没什么意思，隔壁有画展。”何路歌没说办画展的画廊居然和严溢有合作，想想真是膈应。“怎么了，你很关注别人的作品？”

卢卡斯听到她中途离场有些失落：“我尝试了一种新的风格，李先生觉得很好，把我的画带去了沙龙，我以为你会看到。”

何路歌眨眨眼，叫起来：“我记得我说想看，你不同意！不公平，你宁可让他带去给那些人看也不让我看！”

她伸出手：“所以那幅画呢，我现在就要看。”

卢卡斯兴致不高地说：“李先生留下了，有机会我再拿回来。”

看样子似乎没得到别人的认可，何路歌觉得所有的艺术作品都是知音难求，不可能被所有人接纳，拍拍手说：“没关系，总有一天你会成功的！”

所以她是在同情他鼓励他吗？卢卡斯不知该做何表情，那幅《白露》是他想送给露露的礼物，被李知落拿去沙龙之后，他怕露露看到后会怪他不经她同意就公开画作，毕竟上面的人物是她，里面有他对露露的所有心意，喜欢、感激、依赖以及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