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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八章 等待

作者:满纸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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岭南。

金秀和吴妈把王芃芃三人送到后,修整了两日,又马不停蹄地赶回康城。

王芃芃身在异乡,求生欲大涨。她在最短的时间充当了三儿和球球的精神领袖,自发把保护两个男人作为自己的最重要指示,如同母鸡对小鸡的保护般理所应当。同时,她也在最短的时间发现了王沧溟无子嗣的事实,迅速找到合适的角色融入到这个新环境里。

这是女人的本能,也是女人的能力。

因为三儿需要养伤,她就和王芃芃在“福和槚号”里帮王沧溟卖货。这个勤快的女人总是眼里有活,哪里有需要都会及时出现,就像一个合格的救场球员。

在王沧溟忙不过来的时候,她察言观色地充当下手;当有客人来的时候,她又根据王老板的脸色,判断自己的位置,及时给与客人以迎接或是婉转的拒绝;或是福兴槚号的槚货到来之时,她又像个热情的跑腿一般接待。

在很快的时间里,这个女人都被贸易伙伴给了很高的评价。他们中的很多人,以为这个风韵犹存的女人是王沧溟的老来之伴,便打趣王沧溟老当益壮。走过江湖、在刀口上舔过血的王沧溟是个不折不扣的汉子。他立马澄清两人的关系,不至于王芃芃被误会。

虽然解释对于很多人而言,没什么作用。但是有一点是确定的,就是大家都觉得王芃芃是个能干的女人。

自从到了岭南,三儿就和王芃芃住在一起了。在王芃芃的悉心照料下,每天坚持上药换药,三儿的刀伤慢慢好起来。身体的渐渐痊愈,他的整个精神状态慢慢找回来,目光中那种坚定的东西又重新闪烁。只是这坚定里多了几分淡然,少了几分锋芒。

这或许是年龄的因素,也或许是爱情的滋润。

球球这个孩子,本来就如他的父亲一般,是个大喇喇的性格。经过不长的时间,他就逐渐逃离绑架带来的阴影,逐渐恢复到往日的活泼顽皮。他虽然答应妈妈要在店铺里好好学习做生意,但是他那静不下来的性格,驱使他经常逃离母亲的眼皮,和周围的小朋友玩在一块。

很快,球球的康城独有的高原口音就和玩伴的岭南口音融在一起,无障碍交流。

他们三个人好像都以最快的速度融入到新生活中,但这些都是表面现象。他们鲜活的内心,对这种变化的适应是有一定过程的。

饮食方面,就是一个需要付出努力的方向。岭南偏咸甜口味的食物激不起他们的喜爱,康城那种豪爽的辣味在对比之下显得更加珍贵。两个大人尚且可以用理性或者妥协来抵抗味蕾的挑逗,但是球球这个孩子还处于用本能支配行动的阶段,他经常在母亲面前叫唤:好想回家。

此外,还有气候方面的不适宜。岭南靠近沿海,气温一旦上升,如同蒸笼般让人烦闷,怎么也比不上康城那种直爽的热,晒的发痛的热,晒出高原红的热,但是只要在树荫之下,就里面凉快起来。太阳像个调皮的孩子,用树荫隐藏自己的能量,哪像岭南的天气,就是个不听劝的泼妇,在哪里都感觉耳刮子热得难受。

球球也几次伏身在母亲怀抱,问什么时候回家。

还有家里的亲人,学堂的老师和同学,都让球球想念。他想念莺儿和可卿,想念岳平伯伯、月芝婶婶,想念温和的泰福管家,还有慈祥的李先生。他真担心走开的时间太久,回去后这些人都像风一样,一刮就过去了。

这些人是他最稚气时候的玩伴、长辈,陪伴他度过了那些没心没肺的时光,见证他少不跟事时的不靠谱,是他最真实样子的记录者。当然,他此时对他们的解读不如后来那么深刻,只是单纯的想念,已经足以让这个调皮的孩子变得唠叨起来。

王芃芃知道儿子的想念,但是她作为一个母亲,深知除了抚养,更重要的是培养。球球现在已经是个十几岁的大孩子,应该养成更加坚强的臂膀,应对未来的挑战。这个王家人的独苗,他的父辈那么优秀,他也应当成长为一个优秀的人。

她坚定地看着球球,说着目前的现状和他未来方向,她把他看成一个大人一般,把沉重的责任和担子庄重的告诉了他。球球接收到大部分的讯息,并锻炼自己像个大人一般做事,他的脸日渐冷峻起来,他的口吻日渐落地有声。

王芃芃很欣慰。

三儿好起来后,帮店铺里出出货物,闲暇之时,就教球球一些拳脚棍棒知识。因为他看出球球是个好把式。但是王芃芃不愿意儿子练这些,她希望儿子远离这些危险的行当,学习儒雅的、靠头脑吃饭的生意知识,将来经商做买卖更加安全妥当。

可是,人是无法违抗天性的。

母亲不让他学,他就偷偷学。球球缠住三儿,趁母亲不注意,继续学习拳脚棍棒。完后,他还督促自己自发练习,简直到了走火入魔的程度。渐渐的,三儿传授的东西已经不能满足他海绵般的需要了,他还是找来一些书籍,照着练习。

一日下午,正在生意最忙的时间,球球又偷跑到后院练拳脚。正酣之时,母亲找了过来,看到球球如此痴迷,悲上心来,抓到球球就打。球球一边挨着母亲的巴掌,一边倔强地不低头。王芃芃无奈地哭起来。

这时,王沧溟过来劝,说孩子不喜欢,你偏要让他做,这不是不让他好过吗?他喜欢拳脚也不是无出路的行当。我来跟他找师傅学。

王芃芃哭声渐低。

王沧溟又进一步安慰,说自己认识有名号的拳脚师傅,让球球趁早拜师,学得一门技艺,也不怕以后生活无依。

王沧溟毕竟在岭南多年,见识广阔。看他的样子也不像在框自己,王芃芃便答应了。

从此之后,再也不逼迫球球做生意。

之后,王沧溟通过个人关系,找到岭南非常出名的咏春拳师父吴景逸。并把球球带了过去。吴景逸看球球确实是个学拳脚的好手,可是年龄有些偏大,培养职业选手条件有些不够。王沧溟又左右游说,说孩子就是迷拳脚,茶饭不思,学也不上,无论如何要帮他一把。耐不住游说,吴景逸只得同意了。

球球开始了贯穿一生的选择。好不容易才走上了自己喜欢的道路,再加上发自内心的喜欢,他吃住在师父家,认真学习。虽然师父说自己已经不适合走职业路线,但是他理想不死,没日没夜的练,不断突破自己的最好水平。

球球每个月回一次家,他一回家就给三儿展示他的所学。他充满自豪地站在后院的坝子上,挥拳如风,目如火炬。三儿看着这样的球球,总是溢出感动,他好像看见了小时候的自己,那么热血,那么坚定。他希望球球要妥善地选择人生方向,不至于落得跟他一样一事无成。

他变得像个老父亲一样,苦口婆心地告诉球球:人生在世,选择比努力更重要。一定要走正道。而且要跟对优秀的人。

球球一边点头表示听到了,一边对着拳桩哼哼哈嘿。

******

康城那边,林丰衍在回安城的时候,林月芝和莺儿也跟着回去了一趟。好久没回过安城了,林月芝想回去看看,再加上金秀和王芃芃走后,她一个人在吉祥饭店也忙不过来,所以想趁着父亲回去一起回家。

还有一个最重要的原因。母亲的忌日快到了,她得带着女儿一起到母亲坟上烧柱香。岳平那边呢,福兴确实离不开他,所以也走不成。临走的时候,岳平还请岳父做件事,祭拜岳母之后,有时间去京城看看,选定一个合适的铺面,为福兴槚号的京城旗舰店做前期准备。

依依送别了妻子,一切都在意料之中。

几天后,金秀和吴妈从岭南回来了,带回来王沧溟的信。岳平看信后很感动,这个远在岭南的师伯从未忘记他们之间的感情,他又深情地作信一封,给师伯带去,并且附上一张数额较大的银票,作为对师伯的感激和王芃芃三人在岭南的花销补偿。

金秀呢,也难得偷会儿懒。她去黑风寨看丈夫白虎去了。

至于黑道那边,王志掌权以后,在追查杀害索措凶手的过程中,也没有发现具体的证据,而且这边也有绑架对方孩子的前科在,再加上黑帮事务繁忙,也渐渐把这事儿搁置下来。这会儿他正和西部的众城市的黑帮头目相聚梅城,商量着重新划分各自权限,为帮派在更大层面上利益做努力呢!

所有人都奔忙在一件一件铺面而来的事情当中。

有的时候,不是我们不记仇,而是纷至沓来的时间占据了我们思索的空间。

这个时候,大家都很忙,都很盲,都很宽容。

只有一个人不同,里克尔。因为闲,他还清楚记得未解决的仇恨。

因为他正在被自己的伯乐以及背后支持者——冯碧河晾着呢!没有恩师目睹成绩,他的成绩无法给他带来晋升和钱财,他忙起来都没劲儿。

萧北大烟这么大的案件,让冯碧河对里克尔的办事能力很是怀疑,而且也怀疑这个小子是怎么在庆王爷亲自赴康城督案时,逃脱怀疑和究查的。

难道他已经出卖了我。

冯碧河在等待,等待里克尔给他一个交代。

里克尔在等待,等待一个报仇的机会。这个把萧北大烟案件挑破的人,还在家里享清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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