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被推举参加武试的，要么是她们中间的拔尖者，要么就是大人们的心腹。这些人都不是寻常之辈，她们几乎都认识，可如今榜上竟然有个她们从未见过的名字：

戚遥。

有人惊讶：“她是谁？”

旁边人摇了摇头，“没听说过，刘大人怎么会推举她？”

另一个人道：“听说刘大人前些日子从樊大人那儿抢了一个人，莫不就是她？”

“是那个被关在柴房里的人吗，她初来乍到，有什么资格参加武试。”

“你这话别叫刘大人听见，咱们飞羽司里又没有外人，进来的人自然都有机会。”

众人对此议论纷纷，戚遥站在不远处默然看着。

那榜刚贴出来的时候她就去看过了，刘执事没有糊弄她，上面的确有她的名字。

明日就是武试，放在从前她一点都不担心，可是现在她的身体还很虚弱，身上有好多地方都带着伤，有被铁链勒的，有被像货物一样搬运时磕碰的，还有被那个樊大人拿鞭子抽的。

可是她没得选，她若是不去，她就得一辈子待在这个看不到希望的地方。

戚遥转身离开，刚走出一步就撞见了几个人，她的脚往后小退了半步。

“我倒是小看你了，没想到你还是个有眼力劲儿的，懂得踩着枝丫往上爬。”樊执事睨了睨戚遥，手里依旧挽着马鞭。

戚遥沉下了眸子，没有说话。她在她们眼里就是个卑微得不能再卑微的人，她不得不忍，以免惹些没必要的麻烦。

樊执事冷哼了声：“明日我倒要看看，你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东西有什么能耐。”

戚遥抱了个拳，打算先走一步。

“等你败了，我就去求主事大人，让你回到我这儿。”樊执事在她身后说道，“你那位刘大人识人不清，怕是没有底气再和我争。”

戚遥听着心里一沉。这意味着她若是输了，不光永远不能离开这个地方，还得再次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她走远了，樊执事也带着几个下属继续往前走。

一个下属问道：“大人，咱们都不知道她的底细，万一她真是个厉害的……”

樊执事勾了勾嘴角：“你们师姐岂会输给她。”

戚遥回到住处，一个人在院子里练了练剑。

刘执事路过也只是看了她几眼，没有插过话，也没有指点。

戚遥发现了，刘执事比那个樊大人懂人情世故多了，也是个聪明的人。刘大人从不苛待下属，不止不会苛待，还会适时施些人情。和樊大人一对比，下属自然分辨得出谁是好主子，所以忠心于她的人很多。

这次刘大人虽然被她说服，举荐她去参加武试，却从不指点她，其实是因为刘执事并没有完全相信她能赢。

刘执事这样做是在给自己扑后路，如果她输了，她贸然举荐一个不知底细又没有本事的人参加武试，势必会引起上司和众人的不满。

而现在刘执事除了帮她把名字写上去了之外，什么都没做过。她若输了，刘执事只要说是她苦苦央求，而她不过是心软答应了，那刘执事的过错就会少一半，毕竟营里谁都知道刘执事好说话。

谁都有私心，傅时颐也教过她，要她存私心，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换作是她，也会设法给自己留后路，所以她理解刘执事给自己扑后路的打算。

武试的地方就在营里校场上，二十个人里只有打到最后的两个人能升入侍卫营。

比试开始的一个时辰前，刘执事才给了她一身衣裳，一把剑。剑是普通的剑，没有她自己用的那把顺手，可也总比没有好。

铜锣一响，校场上的女卫两两一组开始比试。

戚遥用的只是寻常的江湖剑法，不算厉害。她稳扎稳打，每每都是打到最后，打到对方筋疲力尽才一击克敌。

这个地方群狼环伺，人若太出挑就容易成为众矢之的，她们若是觉得她好欺负，就中了轻敌这一条，这也是傅时颐对付信王时用过的招数。

几轮下来，还站在场上的人就仅剩四个。

戚遥看了看对面的人，她见过的，在她最狼狈的时候，是那个樊大人的跟班之一。

方才上来前她才知道，这个人叫郭灵，是那个樊大人的心腹，如今也是这儿功夫最好的师姐，一路打上来近乎毫不费力。

哪怕名额有两个，对方的眼中也充满了敌意。

戚遥明白，女卫们苦练武功十余载，若是被她个初来乍到的人给比下去，她们脸往哪儿搁？

好在她刚才并没有暴露她自己的底，能取胜是因为她耐力好，如今郭灵看她，眼神里不只有敌意，还有几分轻蔑。

锣声响起，剑拔弩张。

戚遥握紧了剑柄。

郭灵也抬手摆开了架势。

四个执事高坐台上，都不约而同地看着戚遥和郭灵。

刚开始，二人还在校场上你一式我一式地过招，后面郭灵的剑就出得慢了，一面照常格挡，一面用剑身重重地击打在戚遥身上。

这个动作看似伤不了人，戚遥却痛得满额头都是汗。

郭灵是樊执事的跟班，当初姓樊的用鞭子抽过她哪些地方，郭灵一清二楚。

还没愈合的伤口被人一下又一下地重击，每一下都钻心刺骨，戚遥强忍着疼痛出招，招式却越发疲软。

看台上，刘执事脸上没什么表情，但是樊执事已然露了笑，不禁看了看身边的人。纵然她手下的郭灵一定能赢得武试，可是这个丫头若过不了，能叫人更加开心。

见戚遥还是咬牙扛着，樊执事笑叹：“刘大人还是真是慧眼识人，捡了个如此经打的，你也不用担心脸上挂不住，好歹人家不怕痛，今日输也输得风光。”

戚遥浑身的伤口就像被人用手撕、用针刺一样，她紧咬着牙关执剑格挡。

见她难受，郭灵非但不肯放过她，还打得越发顺手，越发起劲。

郭灵边打边看着戚遥笑说：“认输吧，在这儿跪下来磕个头我就放过你。”

戚遥扬了下嘴角。认输？她现在根本有第二条路可选，退无可退，她岂能认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