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悚然心惊。[【^$】

苏若琳把自己的下半辈子砸进来，成为一个无可救药的赌鬼，竟然也是为了暗中调查陆江远和高四爷的事！最可怕的是，高四爷其实早就知道了，苏若琳就变成了一个可笑的跳梁小丑。

我觉得我再没有什么话可以问陆江远了，从某种程度上来说，高四爷已经给了我答案。我无需再责怪陆江远如何如何，这一切，都是苏若琳自找的，她自愿的。

顾先生放在骨灰盒上面的手，忽然就这么把盖子给揭开了。我愕然看着他，里头是一块黄布包裹的灰白色粉末。顾先生把手伸进去，在里头捏了几把，然后捏出来一块黑黢黢的东西。细看，好像是一块没有烧尽的残余骨殖。

他把把黄布包裹系上，盖上盖子，拍了拍手上沾的骨灰，然后晃了晃手里那一块骨殖，“拿走了，多谢四爷。”

然后，他扯了几张纸巾，把骨殖包起来揣进了口袋，然后去洗了个手，就用刚才沾过骨灰的手来牵着我，“走了，回去吧。”

我下意识地想抽开手，但他不放。

一直到出了门，我依然在挣扎，顾先生忽然笑起来，作势要来捏我的脸，又把一双手在我脸前晃了晃，“怎么，害怕么？”

其实也不是害怕。虽然我对于陆江远没什么感情，但是出于对死者的那么一点点敬畏，还是让我觉得心理上有点不能接受。

顾先生指了指口袋，“你知道我找他的目的是什么。烧成了灰，只剩下一点无机物，就没有完整的细胞了，没有办法检测dna。但是骨头可以，这种残余碎骨，里头应该还能试着提取一些遗传物质。”

我不太明白这些生物医学方面的东西，但是我听明白了。我很清楚，他对于自己的父亲也没有什么敬畏或者敬爱，对于陆江远这个可能的人，也只不过是抱着测一下看看的想法而已。

我反问，“你母亲不是还在吗，你为什么不去问她？”

顾先生摇摇头，“她不肯说，也不让我问，不让我查。但我忍不了，整个顾家，上上下下对我都是充满厌弃，从小到大我一直都在忍受种种不公的待遇，我需要给自己一个交待，我就是对往事不能释怀。凭什么就可以这么伤害过我们，凭什么我连知道真相的权力都没有？”

我从他深黑的眼眸里，看到了一个倔强的顾向桢。

算算时间，苏若琳该回来了，应该是今天晚上的飞机。我知道顾先生这边一定是急着去办他的事了，我打算回家，我想跟苏若琳谈谈。如果高四爷说的是真的，苏若琳赌博，甚至把我也推进这种漩涡，都是因为陆江远的话，那么现在真相已经大白，陆江远已经死了，过去的事情，总该都过去了吧？

他死了，苏若琳也就可以解脱了。

我算着时间，直接到机场去等她。

国际航班比较准时，准点到达。当苏若琳拖着简单的行李出来的时候，头上还戴着颇有热带风情的大草帽，情绪似乎不错。我上前来替她接过行李，她却很疑惑，“惊鸿，你怎么来了？”

我怎么来了？

我和苏若琳的关系一向都称不上和睦，可是一起生活了这么多年，终归不是仇人。我心里揣着陆江远的事情想跟她说，可是看她现在心情不错，我不想这么快破坏她的心情，也就没有马上开口，而是扯到别的话题上去，问她出去玩得好不好。

苏若琳比我想象的更聪明，她虽然嘴上先同我聊了好一会儿在国外的见闻，可是很快又把话题给扯了回来，“惊鸿，你特意来接我，一定是有话想对我说。”

我只得点点头，“回去再说吧。”

她忽然抬起头，“你这段时间是不是在做什么事，故意把我支走的？”

我干笑了两声，“我能有多大的本事，做什么事？”

“你本事不小，刚进唐宫就把姓顾的给玩转了。”苏若琳的声音出奇的平静，“我听说他和高航都在找陆江远，所以你今天来，是不是告诉我这件事的？”

我保持了沉默。

一直到出租车开到了住处，我帮她拿了行李箱上楼，关上门，给她倒了一杯水，坐下，我这才问道：“我听别人说的，这些年来，你跑到赌场去，不惜输到倾家荡产，不惜把你和我的一辈子都搭进去，都是为了陆江远，是不是？”

“谁告诉你的？”

“你别管谁告诉我的，你只说是不是？”

“他是你爹……”

我嚯的一下站起来，声音下意识地提高，“我问你是不是！”

“他生你一场……”

我一听她这么说话，我情绪就有点激动，“他没有养过我一天，他花十分钟生我，可你搭进去一辈子，你也把我的一辈子都推进火坑！”

苏若琳的声音低了几度，带着一点讨好，“要不然，我又能怎么办……你现在不是也过得挺好吗，你看看你身上穿的用的，哪里比你读那个大学差了……”

我看着她。难道在她心里，傍男人，花着男人的钱，穿金戴银，就这么值得骄傲么？她居然会以为我现在过得不错！

我忽然很想打击她。原本还在考虑怎么把话说得委婉一点，但现在我觉得都没有必要了。我冷笑一声，带着一点恶毒，“你就别自作多情了。你以为你做这些都是在为陆江远好吗，我告诉你，根本就没有任何人领你的情，你根本就是一个笑话，因为陆江远早就死了，死了，早就烧成了一捧灰你知不知道！”

苏若琳听到“死了”两个字的时候，忽然呆若木鸡，手里的水杯“砰”的一声掉在了地上，玻璃片四溅，水淌了一地。

我看着她没出息的样子，冷嗤了一声，转身准备去拿扫把打扫地面的玻璃渣。

苏若琳忽然噗通一下跪了下来，“哇”的一声，撕心裂肺地放声大哭起来。她的膝盖正好跪在刚才的玻璃渣上头，瞬间被割破，鲜血很快渗了出来，蜿蜒在地板上。她却浑然未觉，扑在地上，叫着陆江远的名字，嚎啕大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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