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月白觉得自己最近安慰人的频率增高，他温温柔柔地笑着道：“别想太多，幽篁一天没倒，你的工资照常发。”

wifi有些生气：“我那是关心工资吗！”

顾月白继续笑：“那是关心我咯？”

wifi：“不然呢？”

哼！

顾月白逗他：“既然不放心我，那不如你养我？”

wifi：“……”

虽然知道顾月白是在说笑，但这种自己拆自己磕的cp的心塞感是怎么回事？

他偷偷去看陆鸣光的脸色，嗯，光哥没有表情。

wifi哭丧脸道：“养不起养不起。”

“青姐那边，我来说吧。”玩笑过后，顾月白正色道。

wifi嘴唇蠕动了下，似是不忍，但想到自己报告青灵后，青灵自己也玩再打电话过问顾月白一遍，那不是又要揭开顾月白的伤疤吗？

这么想着，他便不坚持，点头同意了。

顾月白回到房间，计算了下伦敦和国内的时差，估摸着青灵还没睡下，摸出手机拨通了对方的电话。

“嘟嘟”的几声响后，电话被接通，一瞬间，男男女女各式各样的声音混杂在一起，通过信号一同涌进顾月白耳朵里。

“喂？”青灵的声音差点儿被人潮淹没。

顾月白不禁拔高了音量道：“青姐，是我。”

青灵愣了下，随即压低嗓音飞快说了句“等我一下”，而后用手捂住话筒。

像是蒙了一层厚重的布，又像是被水洇湿了，话筒另一头的声音突然变得模模糊糊。顾月白仔细听着，隐约有“听话”“跟台本”的字样钻进耳朵里。

大概是在安排工作吧。

等了几息，青灵再开口时，周围已经清静不少，她问道：“月白，怎么了？”

故作镇定下有着微不可察的焦虑。

顾月白：“没什么，就是来和你报平安的。”

青灵一眼看穿他：“少来，你有事说事，没事还能想得起我？怕是早和陆鸣光玩疯了。”

顾月白干笑两声，想起自己前两天的确是被长老带着满城跑，有些心虚地转移话题：“哪有，我是和长……光哥去医院了。”

“医院？”青灵的紧张一下子全摊了开来，忙追问道，“你去医院了？医生怎么说？”

顾月白便把Doctor.chen的那番话复述了遍，而后电话那头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咔嚓！”

是打火机点燃的声音。

顾月白试图缓解气氛：“青姐你还和wifi一样吗？需要我安慰你？”

青灵不接他的话茬，深吸一口，尼古丁呛人的气味直冲肺腑，难受得她眼角泛光，好半天才沙哑着嗓子道：“月白，你知道吗？我现在在带童之音。”

顾月白怔了怔：“他怎么会到你手里？”

“虽然我和他哥不对付，不过都算王总的人。这童之音也是厉害，不知道什么时候爬了温量的床，卖了他哥。经济罪，已经收押，还不知道要判多久。现在王总不在公司，温量把他塞到我这里，给你留的资源全被他抢了。”

“没关系的，没关系的。”顾月白道，“资源给就给了，青姐你要小心，别再被阴了。”

青灵疲惫地闭了闭眼：“月白，姐知道男星的巅峰就那么几年，但是，我劝你还是避避锋芒，过个几年再回来吧。”

顾月白不说话了。

青灵叹气：“就算回来了，我手里也不会有什么好资源给你。”

顾月白：“我不在乎。”

青灵：“我也没精力带你，可能你就要靠自己周旋那些人和事了。”

“我会学的。”顾月白平静道。

青灵忍不住问他：“陆鸣光又不是养不起你，你怎么这么倔？非要回来看人脸色受这种气？”

顾月白抿唇：“我不想永远跟在他身后，我也想成为能和他并肩的人。”

平淡的语气下，藏着不容动摇的坚决。

青灵却听得莫名：“你们不是早并肩了吗？国内顶流双王，谁不知道啊？”

“……”一腔孤勇被青灵破坏，顾月白有些泄气，“哎呀，总之我没缺胳膊少腿的，哪用得着光哥养？”

青灵“哦”了声，原来傲娇小喵咪还是那个傲娇小猫咪，说了那么多，就是想证明自己存在的价值和意义。

“顾月白”就是这样，总有着在旁人看来莫名又固执的底线和坚持，要不是站得够高，早被人拉下来踩上无数遍了。

对话最终以一句“随你吧”作为结尾。

晚些时候，陆鸣光竟然主动问起了顾月白和青灵通话的情况。

“也没什么，就告诉了青姐我的恢复情况，让她放心。”处于小小的私心，顾月白隐瞒了部分内容，没提及自己回国后将面对这样严峻的形势，他只想在国外的这段时间里，继续放松且自在地悠闲度日。

“嗯。”陆鸣光点点头，放下手中水杯。他的双唇沾了水光，看上去像是饱满到轻轻一捏就能迸出汁水，至于双唇一开一合间说了什么，顾月白全然没听进去。

只是这走神的刹那，陆佳茵气到拍桌：“不准！”

顾月白收敛心神，诧异地看向陆佳茵，一副不知发生了什么的模样。

“说来就来说走就走，你当我这里是什么？”对于陆鸣光刚才提出后天准备带着顾月白离开的决定，陆佳茵是伤心多过于生气。

“难道我这个姐姐在你眼里，只有’有用’和’没用’的区别吗？”陆佳茵情绪有些崩溃，精致的眼妆也掩盖不了四周泛红的痕迹，“哦不对，你这都还没认我这个’姐’呢，我就是该的，你一句话，就巴巴地替你跑前跑后！”

陆鸣光：“……”

倒不是陆鸣光不想说话，而是他不知如何应对。

天生惊世绝艳的陆长老，在世人眼里唯一的缺点大概就是感情太单薄了吧。知书懂礼，接人待物，无一不彬彬有礼，也无一不透着淡漠疏离的距离感。

想来陆佳茵是被陆鸣光的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疏远给刺激到了，“离开”二字犹如火苗，猛地点燃弟弟和家人离心以来积累下的怨气，接下来便是一发不可收拾之态。

“……”陆鸣光眉心蹙起，一声“姐”实在叫不出口，生硬地转移话题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你不是这个意思？那你是什么意思？”陆佳茵不等他作答，抢白道，“我看你就是这个意思！有事钟无艳无事夏迎春！”

顾月白听得尴尬，夏迎春是在指他吗？陆姐姐的炮火殃及无辜啊！

“我只是想带月白来看病……”

“哦哦哦！你承认了！要不是月白的腿受伤严重，你还压根不想见到我是吧？陆鸣光你有没有心啊？你数数你都多少年没回过家了？不论什么节日还是爸妈生日，你都跟死了一样没声没息，知道每次外人提起陆家那个小儿子在娱乐圈多风生水起时，我们是什么心情吗？”

陆鸣光反问：“是我造成这种局面的吗？”

不，不是，是原主。

然而听见这话的陆佳茵眼里瞬间流淌下两行清泪，妆容被晕染开来，显得狼狈又脆弱。

“对，对，是我们对不起你！”陆佳茵语气愤愤，不知是在恨那时竭尽全力对陆鸣光使绊子的自己，还是恨陆鸣光的铁石心肠无动于衷。

这个游走于时尚圈高层的女人此时双手掩面，放声大哭，仿佛一个丢失了心爱玩具的小姑娘，叫人看得不忍。

“长老……”顾月白动了动嘴唇，小声地唤着，显然是动了恻隐之心。

陆鸣光薄唇微微抿起，轻轻摇了摇头。

他不想替原主做决定，因为原主的家人对他而言，只是记忆影像中单薄的纸片人。

好吧，现在陆佳茵的纸片稍微饱满丰富了些。

四下寂静，偌大的客厅只听见陆佳茵抽抽搭搭的哭泣声。两位正主没动，wifi和听风也不敢开口劝。

好不容易等陆佳茵止住了眼泪，陆鸣光才开口补齐之前被打断的话：“你是我的……”他换了个形容词，“在伦敦唯一信得过的人，我不找你，还能找谁？”

陆佳茵没啃声。

陆鸣光用眼神示意顾月白再说点好话。

顾月白叫了声“姐”，陆佳茵依旧没有反应。

顾月白有点儿慌了：“长……光哥，姐姐不会是出事了吧？”

“能有什么事？”陆鸣光说是这么说，但还是朝缩在沙发角落里的陆佳茵走去。

顾月白大着胆子道：“被、被你气出病了呗。”

陆鸣光步子一顿，回头斜了顾月白一眼。

最近对你太宽容，胆子肥了，还敢调侃长老了？

顾月白完全解读，秒怂地推着轮椅往wifi身后躲。

Wifi：“……”

啊，我的cp想要我成为他们之间的阻隔，我又在拆我磕的cp，我好想杀我自己！

对面听风：让我助你一臂之力。

陆鸣光扶起陆佳茵，替她将长发拢到耳后，露出一张哭花了的、已经陷入熟睡的脸。

陆鸣光：“……”

顾月白：“……”

Wifi听风：“……”

好气！女人果然是个神奇的物种！居然能哭着哭着就睡着了？

睡着的陆佳茵无意识地喃喃：“臭弟弟，快滚过来挨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