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哗啦”一声，只见画上的红绸便被揭了下来，沈霁秋和赵文染也抬头看去，这一看却纷纷哑然。

画上并无精美的图案，只有一摊乌黑的墨渍铺开在纸上。赵文染小声道：“秋儿，你说皇后这是何意？”沈霁秋摇摇头，显然也是一头雾水：“显而易见这不会是太子殿下的作品。”

皇后微笑着：“诸位觉得这画如何？”随后，便依次问过。

为首的一个，王知府的千金便出列答道：“回娘娘的话，臣女觉得这画十分精美，颇有些高深的意境。”皇后听着，微笑着点头。

接下来便是周小姐，她看了一眼皇后，随后答道：“回娘娘，太子殿下此画用泼墨的手法，晕染得十分巧妙，臣女眼拙，只觉得十分敬佩。”

皇后点点头，梅贵妃依旧面上淡淡的，赵贵妃则喝着茶。

接下来的几个回答，大抵都是诸如“太子的画意境巧妙”“太子殿下深思熟虑”“太子殿下的画质朴颇有古风……”

“感觉他们说得都似乎是一个模子，我都快要听睡着了。”赵文染悄悄道。

“皇后娘娘似乎对她们的回答没什么反应呢。”沈霁秋说道。

过了不知多久，郑侍郎的嫡女行了个礼，盯着那画看了半天行了个礼：“回娘娘，臣女认为这画，看不出什么。”

话音刚落，周围的贵女们议论纷纷。而皇后似乎并不生气，只是笑着问道：“郑小姐何出此言呢？”

郑小姐摇摇头：“没有缘故，臣女学画多年，实在瞧不出来这画有什么特别之处。”

皇后点点头，在花名册上勾了一笔。

这第一轮考核就算结束了。随后，便是第二轮的考核。第二轮的考核是秦贵妃主理，秦贵妃淡淡扫了一眼台下的闺秀们，许久未有出题的意思。闺秀们对于秦贵妃的性子也是略有耳闻，便也不似方才那般轻松，秦贵妃沉吟了一会儿，看着台下的女子们，不急不慢地摸着手上的碧玉镯，随后便笑道：“皇后娘娘好眼光，臣妾竟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考察她们才好。”

说罢，便示意一旁的侍女，随后侍女们便又抬着一幅画进来了。

“请诸位小姐对太子殿下的这幅画进行评赏。”说罢，侍女便拉开了蒙在画上的红绸，小姐们一看都纳闷了：“这不正是方才那一幅吗？”

于是小姐们吸取了先前的教训，一个个地都不客气起来，毫无保留地批评着这幅画。秦贵妃端起茶盏，听了半日，终是冷哼一声：“都住口。”

小姐们听得秦贵妃这样说，早已是齐刷刷地跪下。

皇后见状，还未开口，秦贵妃便慢悠悠道：“你们可知今日叫你们来殿中，所为何事？”秦贵妃未等回答，便看着手中的护甲：“既然诸位都是大家闺秀，可知夫为妻纲的道理？”随后皱眉道：“可是你们方才却将画说得一无是处，岂非在扫太子殿下的脸面？”

皇后叹道：“太子妃一位必然是才德兼备之人方能胜任，本宫方才的意思便是希望你们日后若是能辅佐太子，也得有一二分自己的见识。”随后无奈道：“可惜方才只有郑小姐一人敢说出实情。”

秦贵妃则不以为然：“若是连皇家脸面都不懂得维护，只知道由着自己的性子，还说是真性情，那臣妾便不敢苟同了。”

梅贵妃听了这话微微看了秦贵妃一眼，赵贵妃也听出来这话说闺秀们是假，说皇后是真。沈霁秋见赵贵妃的表情大有不自在之意，听着秦贵妃的话中似乎意有所指，便也偷偷看向皇后。

皇后神色如常：“妹妹说得有理，只是太子乃本宫膝下唯一所出，若是日后的太子妃是个一位知道应承的，只怕来日只怕连六宫的规矩都不懂得了。又该如何母仪天下呢？本宫不能不为太子考虑。”

赵贵妃瞧着一向和软的皇后话中带刺，似有讽刺秦贵妃不懂礼之意，倒是意外，便打圆场道：“两位娘娘说得都有道理，依妹妹看，倒不如让太子殿下自己挑选，想来圣上和太子殿下的眼光定然不会出错。”

梅贵妃在席间却始终一言不发，沈霁秋看着没工夫心不在焉的模样，倒是起了好奇：“文染，梅贵妃娘娘似乎是个内敛的性子呢。”

赵文染正破开一个新橙，听得沈霁秋说罢，小声道：“据我姑母说，这个梅贵妃娘娘一直就是这个样子，自从我姑母进宫之时便是这个性子，就算是在圣上面前，也没见她有什么鲜活劲儿，活脱脱就是一个泥胎木雕的美人罢了。”

沈霁秋闻言，却是又想起了那日在御花园里头梅贵妃训斥五公主的模样：“我看这梅贵妃娘娘倒是个十分知礼的人。”

赵文染摇摇头：“知礼又有何用？也就是她不争宠，秦贵妃不搭理她罢了，谁知道是不是为了在这宫中自保呢？”

正谈论间，听得门外太监一声：“皇上、太子殿下驾到。”

一众妃子和闺秀连忙跪下迎接，今日太子身着绣蟒金霞袄，腰间一个白龙玉佩，整个人华贵异常，刚进殿，小姐们的目光便都悄悄地扫过，随后脸上不约而同地飞起云霞。

“都起来吧。”宋知衍说道。

随后，宋知衍看着台下，问道：“皇后选拔可有结果？”

皇后行礼道：“回皇上，臣妾与秦贵妃妹妹正商量着，只觉得这京中的闺秀们个个都是拔尖儿的，既然皇上来了，还请皇上主持，下剩的便由文清自己定夺也罢”

宋知衍开口：“文清啊，你可有中意的人选？”

太子宋文清连忙谢过了皇上皇后，随后依言扫过一眼台下道：“终身大事儿臣不敢做主，由父皇母后定夺便是。”

宋知衍点点头，随后接过太监递来的名册，皱着眉看了一遍，问道：“可都在这册子上了？”

太监回话道：“回圣上，都在册子上了。”

“嗯……”宋知衍眼神看了一眼台下，最终看向了赵贵妃的席位问道：“赵贵妃，寡人记得你侄女文染似乎去年已经及笄了。”

赵贵妃笑道：“回皇上，不错。”

赵文染正在吃着点心，突然听到皇上提起自己，正纳闷间，宋知衍便开口道：“那倒是与书清正相配。”话音刚落，赵文染手中的如意糕便掉在了地上，沈霁秋一脸震惊地看着赵文染，而台下的小姐们则更是齐刷刷地看向了这位赵家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