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乔定定看着兰馨，一切像是静止了一样，只有刻漏中水一直滴滴答答的声音才能提醒人们注意，一切并没有被定格。

过了很久，一滴清泪自南乔的眼眶流出，然后一发不可收拾，南乔终于抱着兰馨，二人哭成了一团。

南乔憋了这么长时间的苦痛，终于能发泄出来了。

她虽然和其他大周女子学的东西有些不同，但是多年来的耳濡目染，那些关于忠贞、节妇的事情也是多多少少知道一些的。

有为了彰显自己的贞洁而自割双耳的，有自断双手的，还有自戳双目的，甚至是自我了断的，这些故事，在大周女子人人都读的《列女传》中是数不胜数。

那么自己呢？

既定的仪式里，哪怕辽王年岁再长，她也应该是嫁给他做妃妾的，虽然婚礼未完，算不得真正的接合，那也多多少少算是有半个名分吧。

可是却被他的儿子赐给了另一个儿子。

就像是赐一件珠宝首饰那样随意。

南乔不是没有了解过辽国的婚俗，她多多少少也知道一些。但是当这件事真实地发生在自己身上时，她还是觉得难以接受。

况且，当日里礼部的老先生说过，这是一男一女相爱后才会发生的事情。而她呢？只不过是和亲途中和文飏有些接触罢了。就算是要遵从辽国风俗，也应该由她和文飏一同提出，而不是这样随意的指派。

她羡慕过戏文中提到的“佛挡杀佛”的爱情，也幻想过不顾身份不顾生死的爱恋，可是这样的情形，她实在是接受不来。

可是这又能怎么样呢？

就算再怎么不接受，也只能硬着头皮走下去。

要么，就按兰馨说的，一死了之。

“活着的和亲郡主才对大周有利。”

皇帝和父王的话又一次在耳畔响起，她连选择死的权利都没有。

唯有在深夜，以泪洗面，用泪水诉说心中的烦闷和苦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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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南乔的悲痛相比，玉沉宫却是一片言笑晏晏。

“母妃做事真的靠谱。”二皇子，不，如今已经是辽国的新君的文飐给端贵妃倒了一杯酒，脸上笑得完全看不出是刚刚遭遇了父丧的样子。

“母妃的手段，你不是不知道的。眼下你终于登临大统，我也可以好好歇一歇了。”端贵妃半倚在贵妃椅上，很是愉悦。

“什么妃，您马上就是太后了，暂时还不能歇呢，至少得让儿子给您办一个声势浩大的仪典吧。”文飐半跪在端贵妃身边，伸手给她捏着腿。

“要什么声势浩大，你能有这份心就够了。”端贵妃半眯着眼，一脸享受，“你的主意也真够好，一边给了那个郡主教训，一边又彻底断了七皇子以后的可能性，真有你的。”

“何止是教训呢，怕是没几天这个郡主就要羞愤自尽了。”文飐语气里满是得意，“大周女子有多重视名节，咱们都听说过，这个郡主是实打实的皇室贵女，和那种随便跳出来的不同文墨瞎册封的郡主公主可不一样，怕是从小就是学着这些东西长大的。这对她来说，比让她死还难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