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尔摩斯惊奇地吹了口气。

“你们可以说我是一只蠢驴，华生，”他说，“我们要找的可不是这个家伙。”

“这是谁？”迈克罗夫特急切地问。

“潜水艇局局长、已故詹姆斯·瓦尔特爵士的弟弟。对，对，我看见底牌了。他会来的。你们最好让我来盘问。”

我们把这个卧倒的家伙放到沙发上。这时他坐了起来，惊恐地看着四周，又用手擦擦额头，好像不相信自己的知觉。

“怎么回事？”他问道。“我是来拜访奥伯斯坦先生的。”

“一切都清楚了，瓦尔特上校。”福尔摩斯说，“一位英国上等人竟干出这种事，真是难以想象。我们已经完全掌握了你同奥伯斯坦的交往和关系，也掌握了年轻的卡多甘·韦斯特死亡的有关情况。我劝你要坦白、忏悔，以获得我们对你的一点信任，因为还有一些细节，我们只能从你嘴里获得。”

这个家伙叹了口气，两手蒙住了脸。我们等着，可是他一言不发。

“我可以使你确信，”福尔摩斯说，“每个重要部分都已查清。我们知道你急需钱，你仿造了你哥哥掌管的钥匙，你与奥伯斯坦联系上了，他通过《每日电讯报》的广告栏给你回信。我们知道你是在星期一大雾弥漫的晚上到办公室去的。但是，你被年轻的卡多甘·韦斯特发现并跟踪上了。可能他对你早有怀疑。他看见你盗窃文件，但又不能报警，因为你可能是把文件拿给你在伦敦的哥哥。他丢下了自己的事情，和一个好公民一样，在大雾中紧跟着你，一直跟你到了这个地方。他进行了干预。瓦尔特上校，你除了叛国之外，还犯了更为可怕的谋杀之罪。”

“我没有！我没有！我向上帝发誓，我没有杀他！”这个可恨的罪犯喊着。

“告诉我们，在你们把卡多甘·韦斯特放到车厢顶上之前，韦斯特是怎么死的？”

“我说。我发誓，我说。其余的事是我干的。我承认。正如你刚才说的，我要还股票交易所的债。我急需钱。奥伯斯坦出价五千，这些钱可使我免遭破产。至于谋杀，我和你们一样，是清白无辜的。”

“后来呢？”

韦斯特早有怀疑，正如你说的那样，他跟着我。我到了这个门口才知道他在后面跟着。雾很大，三英尺以外什么也看不见。我敲了两下，奥伯斯坦来到门口。韦斯特冲上来，问我们拿文件干什么。奥伯斯坦有一件随身携带的小护身武器。当韦斯特跟着我们硬冲进屋时，奥伯斯坦击打了他的头部。这是致命的一击。不到五分钟他就死了。

“他躺在大厅里，我们绞尽脑汁在想该怎么办。奥伯斯坦想到了停在后窗下面的列车。不过，他首先查看了我带来的文件。他说有三份重要，他必须留着。我说‘你不能留着，要是不送回去，伍尔维奇会出大乱子。’奥伯斯坦说‘我必须留着，因为技术性很强，不可能马上复制出来。’我说：‘那么，今天晚上一定要全部还回去。’他想了一会儿，说有办法了。他说，‘我拿三份，其余的塞进这个年轻人的口袋里。等他被人发现，这账就算在他的头上了。’别无他法，我就照办了。我们在窗前等了半个钟头，列车才停下来。雾很大，什么也看不见，所以我们毫不费力就把韦斯特的尸体放到车顶上。和我有关的事，就这么多。”

“你哥哥呢？”

“他什么也没说。有一次我拿他的钥匙，他看见了。我想，他起疑心了。我从他眼神里看得出来，他起疑心了。正如你所知，他再也抬不起头了。”

房间里一片寂静。这寂静终于被迈克罗夫特·福尔摩斯打破了。

“你不能想办法补救吗？这可以减轻你良心的谴责，或许可以减轻对你的惩罚。”

“怎么补救？”

“奥伯斯坦带着文件去哪儿了？”

“不知道。”

“他没有把地址留给你？”

“他说把信寄到巴黎洛雷饭店，他就可以收到。”

“想不想补救，完全取决于你。”福尔摩斯说。

“只要是我能做到的，我都愿意做。这个家伙对我不怀好意。他毁了我，使我身败名裂。”

这是纸笔。坐到桌边来，我说你写。把给你的地址直接写在信封上。好，信这样写：亲爱的先生：

关于我们的交易，你肯定已发现，至关重要的一部分缺失了。我有一份描摹图会使其完整。但这事已给我招来麻烦，必须再向你要五百镑。我不信任邮汇。我只要黄金或钞票，别的不要。本想出国找你，但此时出国会引起质疑。所以我希望于星期六中午在查瑞十字饭店吸烟室见你。切记，只要黄金或钞票。“很好。这回要是抓不到我们所要的人，那才怪呢。”

确实如此！这是一段历史，国家的秘史。这段历史比这个国家的公开大事要更有趣：奥伯斯坦急于做成他一生中最大的这笔生意，被诱自投罗网，在英国坐牢十五年。从他的衣箱里搜出了价值连城的布鲁斯-帕廷顿计划。他曾带着计划在欧洲各海军中心公开拍卖。

瓦尔特上校于判决后第二年年底死于狱中。至于福尔摩斯，他又重新研究拉苏斯的和音赞美诗了。他的文章出版之后，在私人圈子里流传，据专家说，它是这个主题的权威作品。过了几星期，我偶然听说我的朋友在温莎度过了一天，带回一枚非常漂亮的祖母绿领带夹。我问他是不是买的，他说是一位和蔼可亲的女士送给他的礼物。他曾有幸替这位女士完成了一个小小的委托。别的，他什么都没说。不过我想，我能够猜中这位女士的尊名，并且我毫不怀疑，这枚祖母绿领带夹将永远使我的朋友回忆起布鲁斯-帕廷顿计划这段历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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