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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 希腊译员

作者:(英)柯南·道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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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和歇洛克·福尔摩斯长时间的亲密交往中,我从未听他提起过自己的亲属,也很少听他谈起自己早年的生活。他的沉默寡言使我更加觉得他多少有点不近人情,甚至有时我把他看作一个孤僻的奇才,一个有智慧但缺感情的人,尽管智力超群,但缺乏人类的同情心。他不近女色,不愿交友,这些都是他性格冷漠的典型特征,但更为严重的是他对家人只字不提。因此我一直认为他是一个孤儿,没有在世的亲属了。可是有一天,他竟向我谈起他的哥哥来了,这令我非常惊讶。

那是一个夏日的傍晚,茶后无事,我们便漫无边际地闲聊起来,从高尔夫球俱乐部到黄赤交角变化的原因,最后谈到返祖现象和遗传能力,讨论的重点是一个人的杰出才能有多少取决于遗传,又有多少取决于自身早期所受的训练。

“就你来说,”我说道,“从你曾告诉过我的所有情况看来,显然你的观察能力和特有的推理能力都来自于你自身系统的训练。”

“一定程度上讲是这样的。”福尔摩斯沉思着回答道,“我的祖上是乡绅,他们过着与那个阶级完全不同的惯常生活。不过,我的这种才能多少有些遗传,可能我遗传之我的祖母,她是法国美术家吉尔内的妹妹。血液中的这种艺术细胞很容易产生最奇特的形式。”

“可是你怎么知道那是遗传的呢?”“因为我哥哥迈克罗夫特的推理能力比我的还强。”

这对我来说确实是一件新鲜事。如果在英国还有一个具有如此非凡才能的人,警署和公众怎能对他毫无所闻呢?我暗示说这是我朋友在谦虚,才认为他哥哥胜他一筹。福尔摩斯对此付之一笑。

“我亲爱的华生,”福尔摩斯说道,“有些人把谦虚列为美德,我不同意他们的观点。逻辑学家认为,一切事物都应当客观准确地去看待,低估自己和夸大自己的才能都是违背真理的。因此,我说迈克罗夫特的观察力比我强,你应该相信我说的是大实话。”

“你哥哥大你几岁?”

“七岁。”

“他为什么没有出名呢?”

“噢,在他自己的圈内是很出名的。”

“什么圈子?”

“噢,譬如说,在第欧根尼俱乐部里。”

我从未听说过这个地方,我的表情也一定显示了这一点,所以歇洛克·福尔摩斯拿出手表看了看,说道:“第欧根尼俱乐部是伦敦最古怪的俱乐部,迈克罗夫特也是最古怪的人之一。他经常从下午五点差一刻到七点四十分待在那里。现在是六点,如果你愿意在这美妙的夜晚出去走走,我很高兴让你见识一下这两个‘古怪’。”

五分钟以后,我们就到了街上,向雷根斯圆形广场走去。“你一定想知道,”我的朋友说道,“迈克罗夫特为什么不把这样的才能用于侦探工作,其实他是不可能当侦探的。”

“但我想你说的是……”

“我说他在观察和推理方面比我强。假如侦探这门艺术只是坐在扶手椅上推理的话,我哥哥一定是个举世无双的大侦探了。可是他既无做侦探工作的志向,也无做侦探工作的精力。他甚至不愿去证实自己所做的论断,宁可被人认为是错误的,也不愿费力去证明是正确的。我经常向他请教问题,他所提供的解释后来证明都是正确的。但是,在一件案子提交给法官或陪审团之前,他是绝对无力提出一些确凿的证据的。”

“那么,侦探不是他的职业吧?”

“绝对不是。我用以为生的侦探职业,对他来说只不过是个业余爱好而已。他在数字方面能力过人,所以常在政府部门审计账目。迈克罗夫特住在蓓尔美尔街,拐个弯就到了白厅。他每天步行上班,早出晚归。一年到头,他没有其他活动,也从来不到别处去,唯一的去处就是在他家对面的第欧根尼俱乐部。”

“我记不起这个名字了。”

“你很可能不知道。伦敦有许多人,有的生性羞怯,有的愤世嫉俗,他们不愿与他人交往,可是愿意坐坐舒适的椅子,看看新近的期刊。为了给这些人提供便利,第欧根尼俱乐部便应运而生了,现在它吸纳了城里最孤僻和最不爱交际的人。会员们不许互相理会。除了在会客室,任何情况下都不准交谈,如果犯规三次,引起俱乐部委员会的注意,谈话者就会被开除。我哥哥是俱乐部的发起人之一,我自己也觉得这是一个舒适安宁、气氛怡人的好地方。”

我们边走边谈,不知不觉便来到了蓓尔美尔街,转过詹姆斯街头,我们径直走下去。歇洛克·福尔摩斯在离卡尔顿大厅不远的一个门口停了下来,叮嘱我不要说话,然后把我领进大厅。我透过玻璃嵌板看到一间宽敞豪华的房间,里面有很多人正坐着看报,每人各守一隅。福尔摩斯领我走进一间小屋,从这儿可以看见蓓尔美尔街,然后他离开了一会儿,很快领回来一个人,我知道这就是他哥哥。

迈克罗夫特·福尔摩斯比他弟弟高大结实得多。他的身体十分肥胖,面部虽然宽大,但带有几分他弟弟特有的那种表情分明的特点。他那淡灰色的双眼发出一种异样的光,看上去总在凝神沉思,这种神情我只在歇洛克全神贯注时才看到过。

“很高兴见到你,先生,”他说道,伸出一只似海豹掌一样宽大肥胖的手来,“由于你为歇洛克作传,他才名扬四海。顺便说一下,歇洛克,我还希望上星期会看到你来跟我商量那件庄园主住宅案呢。我想你可能有点力不从心吧。”

“不,我已经把它解决了。”我的朋友笑着说道。“这当然是亚当斯干的。”

“不错,是他干的。”

“从一开始我就确信这一点。”

两个人一起在俱乐部的弓形窗旁坐了下来。

“对任何一个想要研究人类的人来说,这是最好的地方。”迈克罗夫特说道,“看看这些极具代表性的人们吧,例如正向我们走来的那两个。”

“是那个弹子记分员和他身旁的那个人吗?”

“正是,你是怎样看那个人的呢?”

这时那两个人在窗户对面停了下来。我可以看出,其中一个人的马甲口袋上有粉笔痕迹,那是弹子戏的唯一标志。另一个瘦小黝黑,帽子戴在后脑门上,腋下夹着几个小包。

“我看他是一个老兵。”歇洛克说道。

“并且是新近退伍的。”他哥哥说道。

“我看,他是在印度服役的。”“而且是一个未受任命的军官。”

“我猜,是皇家炮兵队的。”歇洛克说道。

“是一个鳏夫。”

“不过有一个孩子。”“有几个孩子,我亲爱的弟弟,有几个孩子呢。”

“得啦,”我笑着说,“对我来说,这有点儿不可思议了。”

“当然,”歇洛克答道,“不难确定那个表情威严、皮肤晒得黝黑的人是一个军人,但不是一个普通的士兵,他刚从印度回来不久。”

“他仍然穿着那双他们所谓的炮兵靴子,这一点表明他退役不久。”迈克罗夫特说道。“他走路的步法不像骑兵,而且歪戴着帽子,这一点可以从他一侧眼眉上边较浅的皮肤颜色看得出来。他的体重又不符合工兵的要求,因此说他是炮兵。”

“还有,他看上去十分悲痛,这说明他失去了某个至爱的人。他在自己购物,看上去那个至爱的人就是他的妻子。你看,他在给孩子们买东西。那是一个拨浪鼓,这说明他的孩子中有一个还很小。他妻子可能在产后去世。他腋下夹着一本小人书,这说明他还惦记着另一个孩子。”

这时我才明白为什么我的朋友说他哥哥的观察力比他的还要敏锐。歇洛克瞅了我一眼,微微一笑。迈克罗夫特从一个龟壳盒子里取出鼻烟,用一块大红丝巾把散落在衣襟上的烟末掸去。

“顺便说说,歇洛克,”迈克罗夫特说道,“有件事情很合你意,我手上有一个非常怪异的问题需要处理,但我确实没有精力将其追查到底,不过我已经掌握了一些进行合理推测的根据。如果你愿意了解这些情况……”

“我亲爱的迈克罗夫特,我非常愿意。”

他的哥哥在小笔记本上撕下一页纸,草草写了个便条,按了按铃,把这个便条交给了侍者。“我已经叫人去请梅拉斯先生到这里来了。”迈克罗夫特说道,“他就住在我楼上面,我们有点熟,他在遇到困惑时,总来找我。据我所知,梅拉斯先生属于希腊血统,而且是一个优秀的‘语言通’。他的生活来源,部分是靠在法院当译员,部分是靠给那些住在诺森伯兰街旅馆的富裕的东方人作向导。我看还是让他自己把他的奇怪遭遇给你们讲讲吧。”

几分钟后,一个矮小粗壮的人进来了,他说起话来像是一个受过教育的英国人,但他那橄榄色的脸庞和乌黑的头发说明他是南方人。他亲切地同歇洛克·福尔摩斯握手。当听说这位专家急于听他的奇遇时,他那双黑色的眼睛闪烁出喜悦的光芒。“我相信警察也不会相信我的话。”他悲戚地说道,“因为他们以前从未听说过这样的事,所以他们认为这样的事是不会发生的。但是我知道,除非我搞清那个脸上贴橡皮膏的可怜的人结果如何,要不然我是绝不会心安的。”

“我洗耳恭听,”歇洛克·福尔摩斯说道。

“现在是星期三晚上。”梅拉斯先生说道,唉,这件事就发生在星期一晚上,你知道,仅仅是两天之前的事。也许我的邻居已经告诉你们了,我是一个译员,能翻译所有语言——或者说几乎所有语言——可是因为我出生在希腊,而且取的也是希腊名字,所以我主要是翻译希腊语。多年来,我在伦敦希腊译员中首屈一指,我的名字早为各家旅馆所知晓。

外宾遇到了困难,或是游客晚到需要我的服务,在这些不寻常的时候我常常被请去做翻译。因此,在星期一晚上,一位衣着时髦的年轻人拉蒂默先生来到我家中,要我陪他乘坐等候在门口的一辆马车外出时,我毫不奇怪。他说,有一位希腊朋友因事到他家拜访,他自己除了本国语外,不会讲任何外国话,因此非得请位译员帮忙。他告诉我他家离这里还有一段路,住在肯辛顿,而且他看上去非常着急,我们一来到街上,他就一把将我推进马车内。

我坐进车中,立刻对这马车产生了怀疑,它比伦敦那种寒酸的普通四轮马车要宽敞些,尽管里面的设备陈旧了,但质量上乘。拉蒂默先生坐在我对面,我们穿过查林十字路口,又径直穿过沙夫茨伯里大道,便来到了牛津大街,我刚想冒失地说从这儿到肯辛顿是绕道了,却被我同车人异常的举动打断了。

他从衣袋中抽出一根样子可怕、灌了铅的大头短棒,前后挥舞了几次,好像是在测试它的重量和威力,然后默默地放在身旁的座位上,之后又关上了两侧的玻璃窗。令我惊讶的是,窗玻璃上都蒙着纸,防止我透过玻璃向外看。

‘很抱歉,挡住你的视线了,梅拉斯先生。’他说道,‘我是不打算让你看到我们要去的地方。如果你能原路返回,那也许对我是不太有利的。’你们可想而知,我对此话大吃一惊。我这个同车人是个力大膀宽的年轻家伙,即使没有武器,争斗中我也决不是他的对手。

‘这是一种非常反常的行为,拉蒂默先生,’我结结巴巴地说道,‘你一定清楚,你的所作所为是完全违法的。’‘毋庸置疑,这有点失礼,’他说道,‘不过我们会补偿你的。但是,我必须警告你,梅拉斯先生,今晚无论何时,只要你试图报警或做出任何对我不利的事,那你是非常危险的。请你记住,现在没有一个人知道你在哪儿,因此,不论在这辆马车里还是在我家中,你是逃不出我的手心的。’他说话平心静气,可是话音刺耳,充满恐吓。我静静地坐着,想知道究竟因为什么他要用这种特别的办法来绑架我。显而易见,无论发生什么,抵抗对我来说毫无意义,只能坐以待毙了。

马车行驶了约两个小时,我对要去的地方全然不知。有时马车在石子上发出格格的声音,说明走在石路上,有时平稳无声,说明走在柏油路上。但除了这些声音的变化外,没有什么能让我猜出我们现在行至何处。窗纸遮住了亮光,一块蓝色的窗帘挡住了前面的玻璃。我们七点一刻离开了蓓尔美尔街,到九点差十分马车才最终停了下来。同车人打开了窗玻璃,我瞥见了一个低矮的拱形门洞,上面亮着一盏灯。当我匆忙从马车上下来时,门打开了,我进入房间,模糊记得进来时看到过一片草坪,两旁长满树木。我不敢确定,这是私人庭院还是真正的乡下。

大厅里点着一盏彩色的煤油灯,火光微弱,我只看到房子很大,里面挂着几幅画,别的什么也看不见。在暗淡的灯光下,我可以看出那个开门的人是一个身材矮小、相貌凶恶、膀大腰圆的中年男子。当他转向我们时,亮光一闪,这时我才看出他戴着眼镜。

‘是梅拉斯先生吗,哈罗德?’他问道。

‘是的。’‘干得好,干得好!梅拉斯先生,我们没有恶意,可是没有你,我们就成不了事。如果你乖乖听话,你是不会后悔的,但如果你要耍花招,那就只有上帝能帮助你了!’他紧张不安、断断续续地说道,话间夹杂着格格的干笑,可不知为什么,他给我的印象比那个年轻人更可怕。

‘你想让我干什么?’我问道。

‘只是向那位拜访我们的希腊绅士问几个问题,并让我们得到答复。不过我们叫你说什么你就说什么,别多嘴,否则……’接着又是一阵紧张的格格的干笑,‘否则,你还不如没出生呢。’他边说边打开门,领我走进一间屋子,屋中陈设非常豪华,不过室内光线是由一盏拧得很小的灯发出的。这个房间很大,我进屋时双脚所踩的地毯软绵绵的,说明它很高级。我还看到一些丝绒面椅子,一个高大的大理石白壁炉台,一旁似乎有一副日本盔甲。灯的正下方有一把椅子,那个年纪大的人示意我坐下。那个年青人走出去,突然又从另一道门回来,领进一个穿着宽大睡衣的人,慢慢地向我们走来。当他走到昏暗的灯光之下,我才将他看得比较清楚,其样子令我毛骨悚然。他面无血色,憔悴异常,两只眼睛明亮而凸出,这说明他体力虚弱,但精神振奋。除了身体瘦弱之外,他脸上还横七竖八地贴满了奇形怪状的橡皮膏,嘴巴也用一大块橡皮膏贴住了,这让我更加震惊。

‘石板拿来了吗,哈罗德?’在那个怪人颓然倒在而不是坐在椅子中时,那个年纪大的家伙喊道,‘把他的手松开,现在,给他一支笔。请向他问问题,梅拉斯先生,让他把回答写下来。首先问他,他是否准备在文件上签字?’那个人气得两眼直冒怒火。

‘不!’他在石板上用希腊文写道。

‘再没有商量的余地吗?’我按照那恶棍的意思问道。

‘除非我亲眼看到她在我认识的希腊牧师作证下结婚。’那个年长的家伙恶毒地狞笑着。

‘那么,你知道等待你的会是什么吗?’‘我什么都不在乎。’这些就是我们之间半说半写的谈话的一部分,我不得不一遍遍地问他是否妥协,是否在文件上签字;而一次次地得到同样愤怒的回答。但是很快我产生了一个奇妙的想法。我在每次发问时加上一点自己要问的话,刚开始问一些无关紧要的话,想试探一下在座的那两个家伙是否能听懂。后来,我发现他们毫无反应,便玩起了一个更为大胆的游戏。我们的谈话大致是这样的:

‘你这样固执是没有好处的。你是谁?’‘我不在乎。我在伦敦人生地疏。’‘你的命运完全掌握在你自己手中。你在这里多久了?’‘随便吧。已经三个星期了。’‘这些财产永远不会归你了。他们怎样折磨你?’‘它决不会落到恶棍手里。他们不给我饭吃。’‘如果你签字,你就能获得自由。这是一所什么宅邸?’‘我决不签字。我不知道。’‘你没有帮她一点儿忙。你叫什么名字?’‘我想听她也这么说。克莱蒂特。’‘如果你签字,你就可以见到她。你来自哪儿?’‘那我将永远见不着她了。雅典。’福尔摩斯先生,再有五分钟我就能在他们眼前把全部事情刺探清楚。再问一个问题就有可能把这件事搞清,但就在那时,房门突然打开了,一个女人走进了房间。我看不清她的容貌,只觉她身材修长,头发乌黑,穿着宽松的白色睡衣。

‘哈罗德,’她操着不标准的英语说道,‘我再也不能待下去了。这里太寂寞了,只有……啊,我的天哪,这不是保罗吗!’最后的几句话是用希腊语说的,同时,那人竭力撕下贴在嘴上的橡皮膏,尖声叫喊道:‘索菲!索菲!’然后扑到女人怀里。然而,他们只拥抱了片刻,那个年轻的家伙便抓住那女人,推出门去。而年纪较大的那个家伙轻松地按住那消瘦的受害者,把他从另一道门拖了出去。此时室内只剩下我一个人,我猛地站起来,隐约地想用某种途径获得一些线索,看看我究竟身在何处。然而,幸好我还没有采取行动,因为我抬头看见那个年纪较大的家伙正站在门口,直盯着我看。

‘行了,梅拉斯先生,’他说道,‘你看你已经参与了我们的私事。我们是本不该烦劳你的,我们有位讲希腊语的朋友,一开始也是他帮助我们谈判的,但他因急事回东方去了,我们非常需要找个人替代他,听说你的翻译水平很高,我们感到很幸运。’我点了点头。

‘这里有五英镑,’他向我走过来,说道,‘我希望这作为报酬足够了。不过请记住,’他轻轻地拍了拍我的胸膛,傻笑着说道,‘假若你把这事告诉了别人——当心,只要对一个人讲了——那就让上帝怜悯你的灵魂吧!’我无法向你们形容,这个卑鄙的家伙是多么地让我厌恶和恐惧。现在灯光正照在他身上,我对他看得更清楚了。他面色蜡黄而憔悴,一小撮胡须又细又稀,说话时把脸伸向前面,嘴唇和眼睑抽搐不止,活像一个舞蹈病患者。我不禁想到他时断时续的怪诞笑声也是一种神经病的症状。然而,他面目的可怖之处还在于那双眼睛,铁青发灰,在其深处闪烁着冷酷、恶毒和凶残的光。

‘如果你把这事泄露出去,我们会知道的。’他说,‘我们有办法得到消息。现在有辆马车在外面等你,我的伙伴送你上路。’我急忙穿过前厅坐上马车,又瞥了一眼树木和花园,拉蒂默先生紧跟着我,坐在我对面,默默无语。我们又一言不发地行驶了一段漫长的路程,车窗依然挡着,直到半夜,车才最后停住。

‘请你在这里下车,梅拉斯先生。’我的同车人说道,‘很抱歉,这里离你家很远,可是没有别的办法啊。你如果试图跟踪我们的马车,那只能对你自己不利。’他边说边打开车门,我刚跳下车,车夫便扬鞭策马疾驶而去。我惊讶地环顾四周,原来我置身荒野,四下是黑乎乎的荆豆丛。远处有一排房屋,门窗上闪着点点亮光;另一边是铁路的红色信号灯。

我乘的那辆马车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了。我站在那里四下凝望,想知道究竟身在何地,这时,我看到有人在黑暗中向我走来。等他走到我面前,我才看出他是一个铁路搬运工。

‘你能告诉我这里是什么地方吗?’我问道。

‘这是旺兹沃思荒地。’他说道。

‘这里有进城的火车吗?’‘如果你步行一英里左右到克拉彭枢纽站,’他说道,‘你正好可以赶上去维多利亚车站的末班车。’“我这段惊险经历就到此为止了。福尔摩斯先生,除了刚才对你讲的事情之外,我既不知自己所到何地,也不知自己与何人谈话,其他情况也一无所知。但是我知道那里正进行着一个肮脏的勾当。如果可能,我就要帮助那个不幸的人。第二天早晨,我把整个事情告诉了迈克罗夫特·福尔摩斯先生,随后就报了警。”

听完这个离奇的故事后,我们静坐了一会儿。歇洛克望了望他哥哥。

“采取什么措施了吗?”歇洛克问道。

迈克罗夫特从侧桌上拿起一张《每日新闻》,上面写道:有一来自雅典的希腊绅士,名叫保罗·文莱蒂特,不懂英语;另有一希腊女子,名叫索菲;两人均告失踪,若有人知其下落并告知,予以重谢。X二四七三号。

“各家报纸都登载了这条广告,但尚无回音。”迈克罗夫特说道。

“希腊使馆知道了吗?”

“我问过了,他们毫不知情。”

“那么,向雅典警察总部发个电报吧。”

“歇洛克在我们家精力最充沛。”迈克罗夫特转身向我说道,“好,你想方设法把这个案子查清,如果有什么好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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