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阳挚原本大部分注意力都放在邋遢身上，这时也被高辛鹏的话吸引了。他环视房间四周，发现柱子有七根，每一根的底座上都有石雕。“以前有七个。”他低语道。

“没错。”高辛鹏兴奋的说，他挨个儿查看每一根柱子，“七根柱子，伙计。以前真的有七个。”

“你们扯什么呢？”姜钊问道。他脸上恢复了血色。和贺若勃相反，他的目光似乎还是没法从敌人尸体上移开，还是保持刚刚的造型。

“七根柱子，”高辛鹏回答，“七个教派。这是一座祭坛。”他在一根柱子旁站住，细看底座的石雕，“眼镜蛇。这应该就是天枢教的标志。”

“天枢教？”姜钊的目光终于从尸体上移开，“根本没有天枢教啊。北斗星虽然七颗，可是北斗教只有六教，这谁都知道。”

“现在是没有了，”高辛鹏解释都，“但以前......”

“以后再说故事，伙计。”青阳挚提醒他。然后扭头提醒姜钊，“你回回神，把剑上血擦了。”

熊黑肩正翻看桌上堆积成山的物件，双手游荡在金银器皿当中。“好东西啊，”他羡慕的说，“早知道该带一个麻袋来。”

“不知道这都从哪儿搞来的。”贺若勃说着，拿起一个雕工精美的金酒壶。

“偷来的。”青阳挚说，“看上的就拿走，挑小巧的值钱的拿，不要影响行动。”

邋遢吠了一声，鼻头对着青阳挚左边的一面墙。熊黑肩上前查看，举起拳头砸了几下：“实的，就是墙。”

邋遢跳来跳去的嗅着墙底，爪子刨掉好些泥土。

“可能是整墙就是一扇暗门。”高辛鹏走上前，摸索着墙壁边缘，“应该有接口或者把手。”

青阳挚从被杀掉的那人手里取过斧头，走到墙边，一斧头猛劈下去。就这样，他不断地劈砍，墙面终于露出一个小洞。邋遢又狂吠起来，不过青阳挚不需要它的提醒了，也不知道墙那边有什么，传出来一股腥臭、腐烂、令人作呕的气味。

他和高辛鹏交换了眼神，两人都从对方眼中读出了不安。他更加用力的劈砍，灰色的砖屑和扬起的尘土如烟似尘，从墙体内迸射而出。其他人也抄起能用的家伙一起帮忙。终于，墙上的洞大到足够他们钻进去了。

面前又是一个房间，阴暗而狭长，墙上的火把照亮了噩梦一般的场景。

“老天爷啊。”熊黑肩惊呼。

一具尸体悬在半空，足踝带着挂着铁球的脚镣，胳膊则被皮带束在胸前，灰白的皮肤松松垮垮，看上去挂了不少时日了。尸体的脖子处开了一条大口子，正下方摆着一个大碗，里面有干涸的黑色血迹，他是被放干了血而亡的。房里还挂着另外五具尸体，喉咙都被割开，个个下方都有碗。气流涌进墙内，推着他们的尸体轻轻晃动，恶臭扑面而来。邋遢闻到满屋子腐臭，不禁皱起鼻头，贴着墙边，尽可能的远离尸体。贺若勃找到个角落呕吐起来。青阳挚压抑着呕吐的冲动，硬着头皮挨个儿查看几具尸体的面孔，还好都不是章瑞。

“这是怎么回事？”熊黑肩虽然觉得恶心，却也十分好奇，“你先前说他就是个街面的混混。”

“看来是个江洋大盗啊。”姜钊说。

“这跟偷盗已经不沾边了，”高辛鹏轻声说，他正凑近观察一具尸体，“是.....是为了别的事。”继而，他低头看了看地上那个污血斑驳的碗，“完全是另一回事。”

“是什么......”姜钊正要发问，青阳挚一抬手，压住他的话头。

“听，”他低声说。

有个极其微弱怪异的男人的声音，在吟诵着什么，吐字不清，不是华胥语。

青阳挚循着声音找到一处壁龛，原来这儿有扇虚掩的门。他低垂剑身，用脚尖点开门，眼前又出现一间房。这间房是从岩石里生生凿出来的，房内满是耀眼的火光和摇曳的黑影，眼前一幕情景，看得青阳挚差点叫出声。

章瑞被绑在一根木架子上，身后熊熊烈火。他的嘴被塞的死死的，全身赤裸，刀伤遍体可见，竟组成了一种奇异的图案，鲜血恣意淌过他的身子。他两眼圆睁，炯炯有神，满是怒火和恐惧，见到青阳挚，那双眼睛瞪得更圆了。

章瑞身边站着一个持刀男人，上身赤裸，胳膊粗壮，满脸横肉，显然是悍勇之徒。他仅有一只眼睛，空了的那个眼窝里塞了一块乌黑光润的石头，当他转身面对青阳挚时，那石头反射出赤红的幽火。“啊，”他说，“你肯定就是教师了。”

青阳挚以前杀人，都是出于被动和自卫，或者不得不杀，此刻他生出了想把此人剥皮拆骨的欲望，燃起了一股嗜血的冲动。此时此刻，杀人的激情在他内心翻滚，快意恩仇的渴望让他失去理智。他紧握剑柄，往前冲去......

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也搞不清为何四肢突然麻痹，一眨眼功夫，便仰面躺在地上，只觉得胸口窒息，五指一松，长剑咣当坠地。他感觉手脚冰冷僵硬，想要站起来，却没法借力支撑，像个不省人事的醉汉胡乱踢打。这时，独眼龙从章瑞身边走过来，那把染血的弯刀在火光中泛着黄澄澄的邪光。

“喂。”熊黑肩大吼着，跟弟兄们一起冲了上去，“纳命来，独眼龙。”

独眼龙举起手，只是一个随意的手势，竟然凭空冒出一道火墙，拦在青阳挚的兄弟们面前，逼得众人纷纷后退。火墙隔断了房间，从地面烧到屋顶，翻滚的火舌成了不可逾越的屏障。

“我喜欢火，”独眼龙说着，那张棱角分明的脸转过来面对青阳挚狞笑，“火舞的样子很美，你说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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