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阳。”是周姚主教的呼唤。她站在花园的边缘，手拿一把修枝的小刀，脸上笑容明媚：“你好多了。”

“对亏了白兰姐姐的照顾，主教大人。”

“可不是么。她对你的照料那是无微不至。从没见她花这么多时间照顾谁。”

“抱歉，主教大人。”白兰鞠躬道歉，“我不该磨蹭......”

“我不是责怪你，白兰。不过，城里的局势动荡不安，恐怕从今以后会越来越忙了。”

白兰点点头，看了青阳挚一眼以示告辞，唇边露出一抹伤感的笑容。然后她抽出手，回身走向教会大宅。青阳挚目送她，直到看不见为止。

“你懂花草吗，青阳？”主教问道，同时伸手扶住他，走进花园。

“曹隼老师教过怎么识别有毒的花草，这些是战斗需要的。另外，我妹妹好像喜欢梅花。”

“你知道这是什么花吗？”她站在一溜儿紫色花朵前，这种花有四片长长的花瓣，围着奇形怪状、呈弯曲状的花心。

“从没见过，主教大人。”

“是石斛兰，来自身毒帝国的极南之地。其实这是杂交品种，我将其与本地兰花杂交，使它更为耐寒，我们这里比它的老家冷多了。花草往往如此，离开生存的土壤，很快就会枯萎凋零。”

她显然并不是真的想说花花草草，但他不想听下去。“我懂了，主教大人。”他敷衍的回答。

“白兰很特别，”主教自顾接着说下去，“她很有爱心，这一点她比大多数人尤甚。可能她的技艺就是来源于此。她在很多方面都已经超过我了，但这话别告诉她。她一直有点不合群，没几个人愿意和她交朋友，而你做到了。我把你指派给她，就是这个意思。但我没有想到，你们似乎比朋友更加......”

“我们俩是好朋友，没有教条规定，我们俩不能再亲密一些。”

这句话带有顶撞的意思，主教却只挑了挑眉毛，语气中并无责怪：“友谊当然珍贵，但是不能有碍于你和白兰即将各自承担的责任。白兰在本教的责任，你在天权的责任。”

“您指什么责任？”

“是未来的责任。你们俩有必要明白这一点。你母亲就不明白，或者说她不愿意明白。爱就是这样，蒙蔽你的双眼，使你无视无聪。当年她离开本教，嫁给你父亲，本教就失去了一位未来的主教。”

“我母亲知道自己想要什么。”

她听出了青阳挚的不满，身子微微一颤：“是的，她知道。我不是批评她，只是感到可惜。她是我最好的朋友，我初来乍到之时，就是她手把手带着我的。没有她，我什么都学不会。”

主教走到一张式样简朴的小木凳前，扶青阳挚坐下。他很庆幸可以休息一下，两条腿已经精疲力尽。

“恕我冒昧，主教大人。您对于刺客的身份知道多少？”

她摇摇头：“所知甚少。几具尸体都检查过了，没有任何发现。只知道他们牙齿里都藏着毒丸，而且也没人认识他们。禁军和天玑道正在调查，到时候他们应该会告诉我们结果。”她似乎完全不关心凶手的身份，只是在解答给青阳挚。

“您不担心还有类似的事情发生吗？”

她皱起眉头，似乎先前没想过这个问题。“来就来吧，真来了躲也躲不掉，担心也没用。”

“那个胖姐姐来这儿很久了。她居然是卧底，背叛了你们，您一定很难过。”

“背叛？她应该从来没效忠于本教，又何来的背叛？不得不说，她的献身精神让人敬佩，她称得上是视死如归了。”

“她临死前说了一句话，以前有七个。您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吗？”

和荣达一样，周姚似乎也是有所震动，但又不太一样。周姚流露出的更像是恐惧，不过转瞬即逝。“你今天问题很多，青阳。好像我们每次谈话都是这样。”

她也不愿意谈这个问题。“请原谅，主教大人。”

她笑出声来，驱散了青阳挚的担忧：“你帮了我那么大的忙，我觉得至少欠你一个答案。那么，你问吧，不过只能提一个问题。”

只有一个问题。这也太尴尬了。困扰他的问题不计其数，青阳挚希望全部都能解答。他苦想了一阵子后，挑了数月来最想知道的问题：“您对于我妹妹知道些什么？”

“啊。”她沉默片刻，神色悲哀，“我知道她是个聪明的小丫头，我知道她父母很爱她。我知道她十多年前出生。”

“那时候我母亲还活着。”

主教重重的叹了口气：“青阳，我不想骗你，你要明白，也许等你长大了就明白了，并非每一桩婚姻都是快乐的。你的父母起初确实非常相爱，但他们也性格迥异。你母亲厌恶打仗，她在服役期间见多了残酷的景象，但她还是接受了你父亲。但那次著名的屠城事件以后，她再也无法忍受了。她知道你父亲是受命做事，她求他不要做，但他必须服从皇命......”

“烧城。”男女老少......全部在大火里哀嚎。

“对。这件事对他们俩都是噩梦，最终两人关系彻底恶化。你母亲从此不理睬你父亲，你父亲也开始长时间不回家。他是怎么遇见那个女人并生下你妹妹的，我并不知道，不过在你母亲过世、你被送到天权后，你父亲就把她们接到家里住了。他请求皇帝允许他们结婚，承认女儿的嫡子身份，却遭到拒绝。大司马必须为天下做表率，做百姓的楷模，不得把小妾和私生女转正。这件事以后，你父亲就解甲归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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