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贺渊说完之后就朝着宫女指的方向跑过去了。

“不用……不对，谁让你过去的？！娘娘的宫殿岂是你能乱闯的？你给我回来，回来！”小宫女突然反应过来，冲着贺渊的背影叫了起来。

“嚷嚷什么，”淑妃不悦的声音从屋内穿了出来，紧接着听到她有些惊讶地“啊”了一声，宫女就知道自己要完。

居然放了这么一个影响殿内美观的人进去了。

她蔫蔫地准备过去请罪，却在走到门口的时候被淑妃拦在了门外，“你先在外面候着，有事我会叫你。”

“……是。”

然后房门就被结结实实地关上了。

所以说淑妃娘娘没有生气咯？

焦淑嫒看着跪在她面前地上的人，声音有些微微发颤：“你说，你是渊儿？你真的是渊儿？你的脸，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已经很多年没见过儿子的焦淑嫒，被突然冒出来地这个自称是她儿子的人吓了一跳，尤其是他脸上那道触目惊心的伤痕。

可他的相貌与焦淑嫒记忆中的贺渊相差太大了，大到让她不敢相信。

“没关系，这些都是画出来的，回去洗洗就掉了。”贺渊纵使从小到大大多数时候都很稳重，此时见到十多年没见过的生母，还是不免有些不淡定了。

焦淑嫒从贺渊的外表没有看出来任何他儿子的影子，但或许是母子连心的本能，又因为贺渊进来时说的话，让她有些相信了贺渊的话。

由于贺渊的随身玉佩被他当作定情信物送给了崔想容，现在已经没有任何证物证明他的身份了。贺渊现在不便把脸上的伪装除去，但焦淑嫒从他随手就可以画出他们传信中的那种特殊的花这一点，就对贺渊的身份坚信不疑了。

“渊儿，你可算是回来了，回来了就好……”焦淑嫒激动地把贺渊带到椅子上坐着，捧着他的脸细细地看，确认了他脸上的那些东西都只是伪装才彻底放下心来。

看到儿子一切都好，焦淑嫒这么多年来心里的内疚才稍稍消除了一些。

当初迫不得已送走儿子之后，每日每夜的思念只有她自己能懂，她也不止一次地在心里责怪自己的没用。

她原本以为自己在后宫里安安分分过日子，不多管闲事也不惹事，好好抚养自己的孩子看着他成家立业，然后就这么过一辈子。

她也不求自己的孩子过上多富贵的日子，只要他平安过一生，就比什么都好。

可是偏偏有人不愿意让他们如意。

那时候的焦淑嫒年轻貌美，且有些高傲，皇帝也正年轻气盛。这样的冰美人最能招来这种位高权重的人的青睐，她无意成为后宫的众矢之的，却不知不觉中被贺知乾的宠爱推向了风口浪尖。

后来也是因为焦淑嫒年轻时的那股傲气，最终惹恼了贺知乾。那时候的安贵妃还不是贵妃，只是一个在后宫里靠着一点儿小聪明站住脚的普通妃子。

但她的这种小聪明对贺知乾却意外地好用，那些被焦淑嫒冷落的夜晚，都由安妃来填补。没多久，安妃在后宫的地位一路上升，从而才有了对当年的柳焱和贺渊下手的资本。

这些年对儿子的思念之余，焦淑嫒也想过若是自己当年对贺知乾没有那么冷漠，或是稍稍对他好一点，自己在后宫里是不是地位会高一点，是不是更可以保护好贺渊。

看着自己母妃脸上的歉疚，贺渊虽然不明白具体发生了什么，但多少也能猜得到她的愧疚从何而来。只是笑道：“母妃不要这样，您什么都没有做错。”

“这么多年，你可有受过委屈？”焦淑嫒知道自己的儿子绝对不是个会任人欺负的，但她还是想问一问，还是想知道这么多年没在儿子的身边，他过得怎么样，有没有受委屈。

“没有，我过得很好。”

贺渊知道现在他母妃还有些激动，此时就算跟她谈别的事，她也不一定听得进去，于是就全心全意地跟他寒暄了一阵儿。

一直到焦淑嫒终于说到他的终身大事的时候，贺渊才开口阻止她继续说下去。

“那都是以后的事了，母妃，其实我今天前来是有别的事要问的。这么多年在后宫里，你可有注意到我的四哥，也就是贺谦的变化？”

“贺谦那孩子？”焦淑嫒陷入了回忆般，半晌后才回答道：“他现在好像跟小时候区别是挺大的，我记得他那时候连话都不敢多说，现在就已经有些可以独当一面了。”

“他是什么时候开始变成这样的？”

“当时你被我送出去之后没多久，那孩子的母妃也过世了。他可能……就是那之后开始变成这样的。”

“我走之后？我与他之间，好像也没有过什么交集吧？”贺渊没想到这件事跟自己会有关系。

“当时你，是不是帮过他什么忙？”焦淑嫒问道。

贺渊思考了半晌，最终还是没想起来，只能暂时作罢。

“当时他听说你被掳走之后，在我们宫外一等就是一整天。宫女们见他可怜，让他进来，可他看见宫女们就跑。后来我过去跟他说你已经找不到了，不会再回来了，他也没听。可能是最后终于意识到你应该真的不会回来了，才没再来过。”

“那他的母妃，是怎么回事？”

焦淑嫒的秀眉微蹙，“这个……我对他们母子的关心也不算多，可他们两个在后宫里没权没势没依靠的，应该也不会有人故意朝他们动手吧。”

贺渊微微点头，确实是这样。向来是树大才招风，那时候的贺谦跟他的母亲身份低微，应该没有人会主动去找他们麻烦吧。

“听宫女们说，那孩子的母亲当时是病死的，事实应该也就是这样。”

“我知道了，”贺渊从窗户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接着说：“我跟舅舅约好了，一个时辰之后再宫内的一处集合，现在快到时间了，我得先走了。”

焦淑嫒当然知道贺渊能混进宫一趟绝对自然是不容易的，此时不管她有多么舍不得儿子，多想让儿子留在身边，她都不得不赶紧让他离开。

“好，你在外面可千万要处处小心。”

“娘在宫里也是。”

贺渊准备走的时候，焦淑嫒突然又问道：“你可是想好了，要走这条路？”

她指的是争权，她自然知道贺渊也是听得懂的。这条路若是能走到头，自然是好的，她也是支持的。

毕竟每个男人都难以抵抗对掌控者这个地位的诱惑，而且他们母子以前因为在宫里无权无势吃过的苦头，让他们分离了这么多年。此时若是她的渊儿有能力，保护好他自己，焦淑嫒自然不会去阻止他。

更何况她上一次叫贺渊回来就是觉得自己的儿子也应该争一争这个位置。

这条路毕竟太辛苦，而且一旦走得不稳，可能就万劫不复。但焦淑嫒相信贺渊有这个能力，有这个胆量与他的兄弟们对抗。

可她舍不得自己的儿子吃苦，更舍不得看到他在这条路上摔得太惨，做母亲的没有不心疼自己子女的。

贺渊面对自己母妃担心的眼神，语气坚定而自信：“我早都想好了。这条路不管有多难走，不管有多少人阻挡，我都不会放弃。”

“好，好。这才是我的儿子，你尽管放心大胆地去做，有什么需要可以像今天一样找你舅舅或者找我帮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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