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开口道：“那个姑娘是外地的，自然不可能知道我是什么身份了。√你说是不是？”

最后一句话是问贺渊的。

贺渊终于停下了筷子，做出认真思考的样子回答道：“既然这位公子没说，那她当然不会知道你的身份。”

贺渊吃够了之后，见其他人没有要散的意思，便识趣地告辞先走了。毕竟他也看得出来，这些人聚在一起肯定不是单单为了吃饭。

开始会邀请他一起多半也是为了确认他的身份吧。

贺渊这个名字……除了当今圣上十几年前丢失的小儿子，还有谁敢用？那群人还装傻充愣，是自己傻还觉得别人也傻吗？

两个人离开之后，贺谦的那些朋友们就毫无顾忌地谈论开了。

“方才那个，当真是五皇子？”

“那还用说吗？你没仔细看他的模样吗？可以说是跟四皇子一模一样了。这样说他们不是亲兄弟你会信吗？”

“倒也是这样。”

贺谦没理会他们的讨论，他的心思在崔想容的身上。虽然今天贺渊表现得一无所知，可他越是这样，贺谦就越觉得他跟崔想容的关系不同寻常。

他这么确定，还是多亏了孔方。

他当日没想着要对崔想容经行调查，若不是孔方暗自行动，他还真不知道这家店会是那个姑娘开的。

今天也不会有这种收获。

他来的有些晚，却在上楼梯突然回头的时候看到了站在饭馆门口，脸上满是怀念的贺渊。他的这种表情直接出卖了后来他做的所有伪装。

只是，就算孔方一切都是为了他好，总是这样逾矩也不行。

“以后，若是对我的决定有任何不满之处，都要先跟我提出来。若是再不经过我的同意擅自行动，我的身边可就留不得你了。”贺谦对身边的孔方冷声道。

“我知道了。” 孔方规规矩矩地点头道，心里却有些奇怪。以前遇到这种事，贺谦都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任着他在背后解决那些人，这次怎么会说这么重的话？

贺谦平日里并不是一个会经常说重话的人，大多数时候都会选择以德服人，道理能讲通的时候向来不会优先威胁。

这次的反常，难道又是因为那个崔想容？

其实贺谦自己也不知道他到底是怎么想的，即使知道了崔想容跟贺渊的关系不一般。但他下意识地就是不想伤害她，不想从她清澈而又纯净的眼睛里看到任何痛苦之色。

贺渊回去之后，更加想把这些事弄清楚了，尤其是那个贺谦。

他对自己这个皇兄的了解还停留在很多年以前，那个时候他才四岁，贺谦大概六七岁。他们一起生活在皇宫里，却住着截然不同的院子。

当时虽然贺渊的母亲淑妃并不算宫里待遇最好的，但好歹还算是皇上很宠爱的妃子，地位自然不算低。

而贺谦几乎是他所有皇兄皇弟里最不受待见的那个。

贺渊小时候不懂那些后宫妃子的勾心斗角，只知道他的这个小皇兄总是怯生生的，就连大声说话都不敢，生怕招惹祸患一般。

后来他才知道那是因为贺谦的母妃地位实在太低，几乎是同期被选中秀女里身份最低的了。却又因为运气好，生了个儿子，才巴巴地被封了一个不大不小的嫔位，却也没对她在后宫里被欺压的状态造成什么改变。

唯一的变化大概就是从她一个人被欺负变成了她跟儿子两个人一起被欺负。

小孩子之间的关系没有大人那么麻烦，贺渊的母亲淑妃也没有像皇后或者安贵妃教育得那么严苛。

那些人觉得贺谦跟她那个贱命的娘一样，日后肯定也是个没什么出息的。这样的人没必要跟自己的儿子结交，说不定后来还会拖后腿。

而淑妃没有告诉过贺渊该跟谁玩，不该跟谁玩。

所以整个皇宫里，连宫女太监都可以欺负的四皇子幼年时期唯一一个可以算作是玩伴的人，就只有贺渊一人。

即使贺渊其实也没有做什么让他感动的事。

但贺谦没有从他的眼神里看到过任何歧视，没有从他那听到过任何冷言冷语，甚至有一次还帮他赶走了那些欺负他的人。

当时年幼的贺谦看着明明比他还要小的弟弟挡在自己面前，贺渊那时候小小的身影在他心里留下的确实永远忘不了的形象。

可贺渊不是他的保护神，不可能每次都会帮助他。

更何况后来宫里还充满了贺渊已经落入贼人之手，已然身死的消息。

在贺渊的印象中，一直到他被送离京城，贺谦在后宫的身份地位好像都没有什么变化。不知道他后来是发生了什么，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贺渊觉得有必要去见一见他的母妃了。

“焦将军好，今日怎么有空进宫了？”守皇宫门的侍卫朝焦伯恩打招呼道。

“这怕是又要有战事了，我得赶紧来找陛下回报一下。”

“焦将军真是辛苦。欸？今日换了侍卫了？之前一直跟着将军来的那个呢？”侍卫说着看向站在焦伯恩身边的贺渊。

贺渊相貌英俊身量较长，本来是不像普通的小侍卫的。此时脸上稍稍做了修饰，又添了道逼真的刀疤，完全看不出来他的本来面目。

此时乍然被点名，他象征性地抖了一下，低了低头。

焦伯恩见状，无奈笑道：“这孩子之前救过我，才留下这么一道疤，我看着可怜就留在身边了。刚好之前那个侍卫这两天休沐，我就把他带出来了，也算是带他见见世面。”

侍卫自然是不会怀疑受他们尊重的骠骑将军的话，听他这么说也就相信了。又看了贺渊脸上的刀疤一眼，叹了句“确实可怜”就把他们放进去了。

走到没人的地方，焦伯恩目不斜视小声说道：“皇宫里没有太大变化，你记得路吧？”

贺渊也小声道：“记得。”

“那就好，切记要快去快回，我去陛下那里，不超过一个时辰就会出来。到时候在前面那个岔路口汇合，你可千万记住不要超过时限。不然到时候没法出宫，就麻烦了。”

“知道了，舅舅。”

两个人走到了岔道口就分开了。

焦伯恩确实有事情要跟皇上禀报，即使他现在已经卧病太久，但由于他不愿意分权，导致到现在还没有新太子。

所以不管有什么事，朝臣只能来找他。

可奇怪的是，每次来找皇上的时候，他分明看上去已经只是一口气吊着，很快就要丧命了一样，却每次都能撑下去。

他们一度怀疑皇上什么都没听进去，可之后他却能依照他们上奏的问题给出解决方案。

久而久之，大臣们习惯了，也就不会纠结这个问题了。殊不知这之后隐藏的是多么大的问题。

贺渊循着记忆，很快就到了淑妃所在的长青宫里。

“大胆奴才，你可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岂是你能乱闯的？”一个宫女看到贺渊脸上的刀疤吓了一跳，反应过来之后，从贺渊身上的侍卫服看得出来他的身份不高，这才敢大胆对他呼来喝去。

贺渊不跟她一般计较，他赶时间，只是问道：“淑妃娘娘在里面吗？”

他的声音很好听，与丑陋的外表一点也不相符，而且语气让人不敢反驳，仿佛天生就该是上位者。

宫女一不小心被他震慑住了，愣愣地指了指房间里答道：“在，在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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