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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云天家则在高兴:“真的?!纪元出了考场,就去了医馆?!”
“他们还开了发热症状的药?”
“是好事啊!”
也是,纪元年纪小,风一吹,肯定病了。
同考场多少比他年纪大的人,都病得不行,年纪小的人更扛不住。
赵家小厮倒是消息灵通,小声道:“纪元身体好像不弱,他去年那会还拿了蹴鞠的冠军呢。”
怎么可能!
现在哪有书生身体不弱的。
纪元还真能是个全才吗。
此刻的纪元已经回了栖岩寺,他跟白和尚,还有李锦家的小厮本来要照顾生病的蔡丰岚。
不过现在已经被周家人接手了。
周家对蔡丰岚这次的科举心里有数,但他家早就商议好蔡丰岚科举不中也要接亲的事,故而事事做得体面,生病这事也是自家人照顾的。
周小芷也来过两趟,可越是这样,蔡丰岚就越难受。
但这种情绪,也只能自己消化。
科举的残酷,并非一般人可以想象。
整个建孟府的书生们,都在等待今年乡试结果。
再残酷的命运,迟早都要面对。
考过最好,考不过,大家就要各奔东西。
纪元手里的画笔一直没停。
他画画既是为了静心,也是为了约定。
不管他考得如何,成绩出来后,都要回乡一趟的。
至少要拿个结果给房老夫子。
还有赵夫子的身体,他一直放心不下。
要说纪元的压力如何?
他身上的压力也很大。
甚至并非李锦家人期待,又或者蔡丰岚未来姻亲的看重。
也不是白和尚所在寺庙的香火,是否还能旺盛的那种盼望。
他的压力在府学优待。
无论是直接内定他去第一堂,还是给了他别人求之不得的廪生身份。
又或者学究们当众说私下有事可以询问。
优待当然好。
所有的同窗也默认了这份优待。
可他一旦乡试失利,这些优待就会变成利剑。
成为无数人手中的剑。
纪元得罪的人其实并不算少。
他的优秀本身,在很多人眼里,已经是原罪了。
纪元算着放榜的时间,手里的画笔慢慢悠悠。
想来,等放榜之前,他这幅画刚好能画完。
不着急,他有的是时间。
第86章
第86章
纪元画画的时候, 不由得想到当初跟着房老夫子练字时。
那会好像是化远三十二年的二月三月?
不过真正练习画画是次年了。
如今已经是化远三十七年八月底,竟然五年多的时间。
纪元从最开始学习画画,学的就是北派。
学画树木, 后来增加到山石。
所有水墨笔韵, 都在一笔一划中形成。
这几年他也画了不少东西, 但基本没拿出去过。
唯一放在外面的, 就是当年《梦蝶令》第一本的三幅插图。
听周家书坊的人说,那梦蝶令第一本如今还在印,很多书商都要。
至于第二本的配图,他是画完了,但一直没拿出来过。
之后练习的画作基本也是放在禅房里。
毕竟那次的教训,他是知道的明明白白。
也是对方手段不够高明, 换个真正位高权重的想整他,简直轻而易举。
字迹画作,确实不能轻易拿出。
他想走科举之路,必须慎之又慎。
等会, 那今年的主考官怎么回事, 他真的那么怀才不遇吗?
可惜暂时没人能解答这个问题。
现在还没放榜, 他甚至不能去问殷博士,还是稍稍避嫌的好。
不过他有件事,可能要麻烦殷小一,不对,他要喊一句殷大哥。
纪元有点不好意思,但对方确实比他这个身体大两岁, 不喊大哥似乎有点不好。
哎。
纪元干脆继续画画。
他这幅画并不算小, 甚至不是他常画的风景图,而是一幅有着许多人的画作。
听着外面秋风, 再有小沙弥扫地的声音,纪元随手又添了两笔。
今日已经八月二十七了。
还有三日,就是放榜的日子。
最近几天,考生们的病都好些了,比较严重的蔡丰岚都重新有了活力。
不过身体是好些,精神还是很萎靡。
三年一次的乡试,他考成这样,确实问题很大。
不过周小芷来了几次,让他心情好了些。
不出意外的话,成绩出来之后,他就会回家,亲自跟爹娘提这件事。
再之后,就是全家过来提亲,一定会把这事办的体面。
蔡丰岚身体稍微恢复一下,便继续读书。
他这份努力跟刻苦,让周家很是满意。
给女儿挑郎君,主要就是人品要好,人要勤奋。
他今年不过二十三,这样下去,科举还是有希望的,退一万步说,有这份心气做什么都不会错。
难道谁都是纪元啊?
纪元那都是变态!
李锦那边,倒是没读书,陪着爹娘好好转了府城。
只是转着转着,他自己有点不好意思,来这里三年时间,哪里好玩,哪里好吃,他也是一知半解。
这让他爹娘更心疼了。
同样也做了两手准备,考上自然皆大欢喜,考不上同样要回家,家里早就给他定亲了,只是因他在府城上学,才一直拖着。
女方家里年岁到了,有些着急,隐隐透出的意思,若再不提上日程,亲事就作罢。
那也是李家经营多年的关系,若直接没了,家族都会有些影响。
白和尚那边则收到几封信。
都是寺里师兄们发的,问他考的怎么样,如果考不得好,那寺庙的香火钱肯定会少。
白和尚皱眉。
总觉得这样下去不好。
干脆去找纪元说话。
两人禅房挨着,他敲门进去之后,只见殷博士的儿子殷茂也在。
殷茂正拍着胸脯保证:“放心,绝对完成任务。”
什么任务?
纪元也没打算瞒着白和尚他们。
大家多年同窗好友,自己的画,自己的字,大家一眼就能看出来。
故而把他的事情说了出来。
讲的时候,蔡丰岚跟周小芷也回来了,两人见今日风景好,就在仆从陪同下,往寺里转了转。
纪元干脆从头讲起。
“当年,也就是来府学之前,我的书画老师便给我提了一个要求。”
“要我在府城东市第一街的书画竞技台上,拍卖自己的字画。”
“如此,才算完成他老人家布置的课业。”
白和尚道:“这还不简单,你的画自然有人买。随随便便卖出去了。”
蔡丰岚大概知道一点:“是不是对画的价格有要求?”
“要卖到三千两往上。”
多少?!
三千两?
最了解东市第一街的周小芷惊呼:“要知道如今书画竞技台,最高的拍卖金额,就是三千两,还是二十多年前了。”
“你这,不好卖出啊。”
也不对,能教出纪元的夫子,必然不会无缘无故提这种要求。
周小芷对书画还算了解,家中许多书画生意都是她把关。
要说纪元之前的画作确实不错,但胜在巧,胜在新,技艺虽娴熟,却空洞无物。
说白了,新奇是新奇的,但那种手法很容易被模仿。
纪元不画之后,市面上不到半年,就有人模仿出那种让人身临其境之感。
就是俗称代入感。
两年过去,纪元的画作,又会是什么样?
或者说,当时轰动一时的三幅画作,只是他的玩笑之作?
周小芷看看蔡丰岚,只听蔡丰岚虽然故意压低声音,但明显让大家都听道:“放心,纪元这种变态,做什么都很厉害的。”
禅房就这么大,这会还挤着四五个人,众人听的明明白白,忍不住都笑。
那边的殷小一殷茂道:“我弟弟确实做什么都厉害。”
殷茂手边有副画轴,得到纪元同意后,他找了一圈道:“出去看吧,地方太小了。”
众人点头,去往禅房院子。
纪元的夫子对他有“课业”,他自然想在回乡之前完成。
可完成归完成,纪元本人并不想大出风头。
身边人知道就算了,没必要自己上台竞技。
故而找殷茂代为售卖画作。
那书画竞技台,自然可以拿出已经完成的画作拍卖。
但一般人不会这么做,毕竟还是当场绘画,更得看官们喜欢。
再说了,真是书画一绝,直接送到铺子里挂着售卖即可,更没必要放在台上竞技。
纪元这情况不同,便选了个不算有利的做法。
他让殷茂,还有殷茂的小厮去拍卖,到时候自己在下面看着就好。
卖出来的银两还会给他这个大哥分一分。
这都是卖出之后再说的了。
大家都不知道,这幅画,到底能卖多少银钱。
三千两银子。
真的可以吗?
听纪元的意思,还不用他的名声,单用画作去卖。
若想取巧,凭他的名气,站在台上说要卖画,府城无数想巴结的人都会出手。
不过那样,买的就不是纪元的画,而是他的名气甚至他的人了。
八月二十九的秋风,吹的人冷飕飕的。
明日放榜,而今日有心情看画的人,估计也就他们几个。
画卷摊开,竟然宽一尺,长六尺多。
这比一般的画作大出不少。
而画卷上的内容,才让人眼睛挪不开。
纪元一开始学的是北派山水,可房老夫子本人就是个南北皆精的大家,他教导纪元的时候,两者自然融合。
加上纪元非同一般的见识,能画出许多奇妙的景象。
可他画的,一直都是山水。
甚少画人。
而画画这件事,并非一通百通,你学了山水,画的就是奇石,就是树木,就是花草。
人像,几乎是另一种课程了。
而纪元今日拿出的这幅画,却挤满了人。
长达近两米的画卷,单从构图来看,便非常奇妙。
按照一般的顺序,右为上,往左看去。
只见背后水墨山水隐隐浮现,三个学子在山脚说话,虽简单勾勒,还隐去面容。
可熟悉的人都知道,这是纪元,蔡丰岚,白和尚。
再往左看,来到府城府学附近,学生多了起来,附近租房的小院里站着李锦等人,有期盼他们的爹娘跟仆从,还有沿街售卖物件的小贩。
还有酒楼客栈中备考的学生,他们手持书卷,趴在窗台上读书,很像备考时的模样。
仔细看的话,北边还有纵酒的书生。
更偏左的地方,就是贡院了。
跟右边生活化的场景不同,左边是贡院肃穆非常,围观指点的百姓,带刀的侍卫,再加上贡院紧闭的大门。
此画的重点,就在贡院这个空无一人的房屋上。
这是,这是备考图?!
不对,也像等待揭榜的图?!
白和尚指着道:“从右往左看,像是要去考试了。”
“从左往右看,则像是考试结束,大家等着放榜。”
比如他们三个站在山脚,既可以说是去考试,也可以说是回来了,怎么解释都可以、
众人看向纪元。
到底是什么啊。
纪元笑:“都是。”
“谁想怎么看,就怎么看。”
这幅画,纪元也是有感而发。
经历一次乡试,方知是什么感觉。
蔡丰岚看的有些难过。
纪元的画技不用说,图上的人,景,既写实也缥缈。
像是真实发生过的,又像另一个时空的备考学子,看的人如真如幻。
一时间,画上的人似乎快要活过来一样。
他们有的昂扬,有的兴奋,有的低落,有的沮丧,还有的干脆喝酒享乐。
书生百态图。
而他们所有人期盼的地方,是空无一人的。
虽空无一人,却决定了他们所有人的命运,所以那座显得空落落的贡院里,压着整幅画的基调。
可里面真的空无一人吗?
不可能的。
那里面才坐着决定他们命运的人。
但要是把目光放在右边,那些趴在窗台上看书的书生,还有街头巷尾的小贩,又把人的心调动起来。
“此画的中心,不是学生。”蔡丰岚忽然道,“是这些小贩,是这些好好生活的人。”
“他们的一喜一悲,更加真实。”
“不对,专注自己生活的人,都是快乐,或者平和的。”
“只有眼睛紧紧盯着贡院方向的人,才变得紧张跟焦虑。”
纪元惊喜。
是的,没错。
白和尚也点头,指出了几个人。
无论是书生,还是小贩商人,专注自己事情的人,要么笑,要么平和,就算是放空自己,也只觉得有趣。
喝酒的书生盯着贡院方向,半躺在床上的人看着贡院,还有贡院附近围观的百姓,更有无比焦急的。
周小芷仔细欣赏,甚至在画里找到她家的书坊?
她哥在一楼招呼贵宾,她在二楼记账?
这画也太细致了。
水墨画,还只用黑白两色,就把所有人的生活描绘出来。
一情一景,栩栩如生。
这画绝对能卖个好价格!
就看有没有能欣赏它的人!
自己要是有那么多银子,都想直接买下啊!
周小芷了解画的行情,她这么一说,就让人确定,这幅画绝对非常好。
纪元稍稍放心。
此画是他近年来最佳的一幅。
还是房老夫子说的对,切身体验尤为重要。
周小芷还跟殷茂道:“我给你介绍一家装裱铺子,做的又快又好,我估计他家也会给你出价,到时候你可以跟他们讲讲此画会在竞技台售卖。”
“他家认识不少爱画的收藏家,必然会去捧场的。”
殷茂赶紧点头。
纪元也谢过周家妹妹。
这样一来,机会确实大大提高了。
他还挺需要钱的。
不管考没考上,又或者考了什么成绩。
这三千两往上的银钱,他都要拿到手。
赵夫子生病的事一直在他心头。
留下些银子,他才能放心。
再者,房老夫子的课业,他肯定也要完成。
他做作业一向很勤奋的!
不能落下这一科!
殷茂拿着纪元的画去装裱,不过就算快的,也要个三四天。
而且这幅画如此之好,对方肯定慎之又慎。
八月三十,清早起来。
纪元,蔡丰岚,白和尚,看着两个小沙弥探头探脑,他们两个问道:“今日乡试放榜,你们什么时候去看呀。”
“现在就去。”
按照以往的情况,放榜都要等到临近中午。
但考生们大多会早早过去。
这是乡试,考上就能当官的那种。
说决定命运的时刻都是轻的。
旁的不讲,纪元学过的范进中举,里面范进中举前有多落魄,中举后又有多兴奋,已经不用过多描述。
他们三个人比之旁人,还好年龄稍微小一些。
虽有压力,却也不至于癫狂。
他们还好,但去找朋友们的时候,那就不同了。
纪元他们约好在刘家酒楼见面,正荣县的考生们都在那住。
今年县里几个大户,以钱飞家牵头,还凑了凑银子,算是包下一个小院。
纪元他们三个到的时候,李锦已经来了,李锦爹娘也陪在身边,说不出的焦急。
钱飞,李廷,安小河,刘嵘四个人则苦笑。
他们四个,是心里最没指望的。
毕竟相对来说,他们十分年轻,甚至考上秀才的时间也短。
纪元其他熟悉的人,基本上也是焦躁的。
刚上前要说话,只听蒋克一拳打到门框上,众人看过来,他才别别扭扭坐下。
常庆的青衿上带着补丁,他今年二十五,头一次参加乡试,整个人慌的厉害。
他也是要赶紧找差事做的,不能让家里一直养着,而且他前两年成亲了,妻子已经有孕,考不上的话,肯定要想想出路。
其中最淡定的,反而是李勋了,这是他第三次乡试。
对考试他肯定全力以赴,好在他生计是有了,这点不用担忧。
这简直是乡试考生的三个状态。
而对于落榜的考生来说,也确实就那么几个出路。
对比还在童试的书生,他们好歹有了秀才的功名。
对比能中举人的书生这边,他们又是最底层的士。
要说过不下去,那自然不可能,但要说过的好,又要看各自的家境跟境遇。
只是对读书人来说,若不能像李勋那样放下面子,放下府城的一切回乡,日子多半是难熬的。
特别是对于那种,见过北市繁华的书生来说,让他们再次耐得住寂寞,是有些为难的。
听着酒楼其他学生们的忐忑,纪元跟李廷他们尽量聊着家乡的事,也好让大家缓解心情。
一群秀才们再这,心情一会高涨,一会低落,但心神都在贡院那边。
好在他们这距离贡院很近。
一有消息,立刻能送过来。
榜单张贴出来,众人立刻去看。
李锦紧张的抖腿,开口道:“今年三千一百多考生,只取不到七十,是不是人少了。”
众人点头。
但他们觉得少又有什么用,朝廷就是那么定下的。
听说□□地考生更多,想想那边,好像又没那么难受。
大家一边互相安慰,一边等着消息,时间好像更难熬了。
不过也有人提起今年的考题,说今天的题目不好写,又对了策问的答案,希望自己没出太多差错。
三千多秀才,争取七十个名额,实在是太难了。
这客栈里每一个书生,曾经都是自己村里的“纪元”,但如今在这考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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