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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隆科多,你呀,这么多年,朕压着你,你的脾气,能收尽量收一收。你必须同自己的家人以及朋友保持距离,不参与结党才可以保住步军统领的位子。”
这句堪称威胁警告的告诫之语,宛若一盆冷水兜头泼下来,要隆科多发热的脑袋一下清醒。
“皇上,奴才明白。奴才一定不结党。”
康熙摇摇头。
他也就只能提拔佟佳家到这一步了。至于将来……,端看隆科多的造化了。
挥挥手要他退下,康熙继续批复折子。
隆科多激动的高声喊着:“皇上,奴才告退。”郑重地退下,同手同脚地出来偏殿。一张紫棠脸红的发亮发紫光,眼珠子更亮。
隆科多升任步兵统领,满朝震惊。
八爷直接病倒了。
后宫也是风起云涌。
步兵统领、九门提督,这个位置太敏感了。
皇贵妃惊喜的同时,更有担忧。
却只能说一些好好办差,尽忠皇上的套话。
隆科多在家里大宴宾客,呼朋唤友好不扬眉吐气。
佟国维没喝酒,谁来庆贺也不见,第一时间派人去宫里表示要请见康熙。康熙答应了。他一身大红蟒袍喜气洋洋,进宫谢恩,大礼参拜,三呼万岁:“皇上,您给予臣等的恩德,重于泰山,臣愚笨,臣的孩子们愚笨,只有一颗忠心追随皇上,万死不辞。”
康熙唤起来,他也没有起来,接着和皇上说:“皇上,臣老了,最近在家里含饴弄孙,颇有乐趣。以前呀,都是臣想歪了,错过多少和儿孙们相处的好时光。”
这就是表态了。
隆科多位极人臣,提督九门。他心愿已足。隆科多和四爷处得好,但他也是忠心于皇上的人。他手握京城重兵,将来不管哪个皇子登基,他作为护驾大臣,都是大功臣了。
就算隆科多为了四爷兴兵,那也是他的事情了。他也管不了了。四爷是什么样强势的人?他反正是认清四爷的能力了。哪怕隆科多将来真跟着四爷兴兵夺皇位,他也不担心。
至于康熙明知道隆科多和四爷关系好,还要提拔隆科多,而不是佟佳家的其他人,比如跟着八爷的舜安颜,……那就不是他该考虑的事情了。
“皇上,臣真的老了。只想着,多陪陪家人一些日子。”佟国维再次表忠心,表示他真要退出来朝堂纷争,甚至皇位争斗,安心在家里养老。
康熙正在翻看礼部送上来的木兰名单,微微抬头,看一眼跪在下方的佟国维,笑道:“这要朕很有感触。朕过了六十大寿,也觉得自己老了。老了就是老了。不服老不成啊。”
“皇上,您不老。”佟国维赶紧拍龙屁。“皇上,您身体好着,比人家五十多岁的人还显年轻那。”
康熙只一笑,他早年操劳多,比同龄人更显老,这是事实。他年过六十古稀,也是事实。
“弘皙弘昱家的孩子们,都能跑了。朕都是曾祖父了的人。天天听着人喊‘万岁’,哪有什么‘万岁’?朕倒是羡慕你呀,能退休养老,能含饴弄孙。”
佟国维一听这话里的伤感,知道康熙是想四爷的孩子们了,尤其皮孩子弘晖。佟国维也想啊。
“皇上,今年的选秀指婚?”您到底要给弘晖选一个什么样的福晋呀?“皇上,臣听说弘晖阿哥在马六甲天天办差,很是忙碌。臣问他,身边有伺候格格了吗?他说有遇到几个喜欢的女孩儿,可四福晋不答应,要等到十五岁的。四爷也不答应。”
“还说,他年纪还小,确实还不大明白怎么照顾好家人,还有一大家人要照顾,也暂时顾不上有侍妾格格,娶福晋的事情。”佟国维很是纳闷,更心疼小弘晖。“皇上,弘晖阿哥十四岁了?臣记得他是康熙三十九年生人,夏天那,四爷专门求皇上要四福晋在青莲苑避暑。”
“难为你都记得。”这就是康熙喜欢和老臣们聊天的原因了。新人就算知道这些,也没有共同感受。康熙表情越发缓和,放下手里的折子,站起来,温和道:“起来说话。”
佟国维起身,眼睛还是看着康熙。今天机会难得,一定要趁机和康熙问一个明白。
康熙在屋子里踱步,活动手脚,眼睛望着外头的竹林萧萧,阳光慵懒。眼里的那抹伤感越发明显,思念越浓。
孩子小了,牙牙学语,觉得操心劳累。孩子大了,扑棱着小翅膀飞走了。他又觉得空虚寂寞。
“……这事情,老四写信来说了。弘晖这孩子重视家人,要找一个脾气和顺,能孝顺长辈的,还和他弟弟妹妹们处得好的,还能管家理事的,还能知书达理懂一些书本的,……今年选秀,朕看着,没有合适的小姑娘。朕记得,老四是二十多岁了,才有的弘晖……弘晖这才十四岁,不着急。”
佟国维傻眼了。
弘晖要是等到二十出头大婚,康熙能等到,他能等到哪一天吗?
“……那,弘晖阿哥也不先娶侧福晋?”
“暂时,不考虑。”
康熙也是无奈。
“这事情,皇贵妃也提过。朕本来也着急。可她说,老四家里情况特殊,一大家人被老四宠着的无忧无虑,弘晖身为大哥,他的福晋是长嫂,身份非常重要,确实要谨慎一些。朕记得当年,朕给老大和老二选福晋,也是这样犹豫不决。弘晖还是嫡长子,这长嫂的身份更重要。”
佟国维更傻眼了。
康熙给大爷选的大福晋,大家闺秀,不争不抢贤惠孝顺。身为庶长子媳妇,确实难得。
可康熙给二爷选的二福晋,那是精挑细选的呀,选了五六年。硬生生将二爷选成了大龄青年。当然,太子妃,二福晋,那真是人人夸赞的完美太子妃,至今他们做臣子的都承认。康熙选儿媳妇的眼光,个顶个的好。
可是……他是真想看到弘晖阿哥娶媳妇儿,生小娃娃。
“皇上,有时候,我们不能太谨慎了。”佟国维试探劝说。“臣知道皇上顾虑多。可是当年,四爷选四福晋,自己选的,我们都不看好,如今再看,多好?满四九城,满大清国,就没有不夸四福晋的好的。”
康熙听得牙疼。
老四有多被讨厌痛恨,老四媳妇有多被欢迎。
“你说的也有道理。”康熙笑呵呵的点头,也没说他当年为了老四有个合心的媳妇儿,特意叮嘱亲家费扬古不给四福晋学规矩等等。“皇太后也说。弘晖、弘时都是主意大的,要问问他们的意见。朕正愁那。这做长辈的,都想给孩子最好的,可我们认为最好的,他们不认为。”
“正是那。”佟国维一心想要弘晖阿哥早点大婚,就算不能娶佟佳家的姑娘在福晋,至少有一个侧福晋的位子吧。
“皇上,您看四爷宠着一家人宠的。弘晖阿哥被四爷教导长大,将来必然也是。这人选的第一条,要稳住,不能持宠而娇。更要大度,孝顺长辈,照顾弟妹们,打理一大家子,……臣也在考虑不好选。可皇上,……”佟国维略一定停顿。他想起来,皇上为了要年家姑娘嫁给四爷做侧福晋,硬生生地将年侧福晋的选秀延后一期。难道皇上看中了哪个姑娘,年龄不到选秀岁数?
“还是早点大婚,早点生娃娃好。和四爷同龄的人,都做玛法了。四爷这还没娶儿媳妇儿。”
佟国维一点不心疼四爷,他只心疼小弘晖。将来难道真的和他阿玛一样,年过二十才有孩子?
康熙笑一笑,吩咐一声:“太阳光好,我们去湖边走一走。”
两个老头子漫步湖边,说着年纪大了身体哪里不中用了,吃饭越发要重口了因为舌头不灵敏了,清淡的菜唱不出来味道了……说儿女们的琐事……说朝堂老臣的琐事,陈廷敬的病情有好转了……
最终,康熙也没吐口答应,要佟佳家的姑娘做弘晖的侧福晋。
但是佟国维知道康熙很快要给弘晖选福晋,他也满足了。
两个老头子看天气好,兴致起来去钓鱼,再找来几个退休的老头子,比如年遐龄、李光地、王剡……一起在湖边挥舞鱼竿。
李德全来报说:太医诊断廉郡王病情好转,四爷来信。
康熙听了点点头:“要老八在家里好生休养。”接过来那厚厚的一叠子信件看起来。
在场的老头子们都知道八爷是“心病”,都装聋作哑。
发现康熙看着信件,笑一声,骂一声“臭小子”,不由地好奇。
良妃病情好了,更没有上被子挨着去世两周年祭祀的事情,可八爷还是要和康熙请旨告退,说他要在家里休养,不能跟去木兰。
时也运也命也,八爷自觉,他该认命了。他哪里能想到,临近去木兰,老父亲给他这么一个致命一击那。
准备了这么多年,可是隆科多还是做九门提督了。
老父亲的旨意谁敢违背?
就好像无论他做得多好,老父亲认为不好,就会和上辈子一样,使劲打压。而他拉拢的那些亲信们,在康熙的圣意面前,不堪一击。
可是八爷还是不甘心的。
到底是谁,是谁陷害他,送给康熙一对死鹰!将他彻底打落尘埃!
八爷没去,康熙便要胤祉跟去。康熙的大队人马离开京城。此次行围康熙打猎的兴致还是很好,跟来的众位皇阿哥和大臣都盛赞:“皇上雄姿不减当年,非我等可比!”,老年人总是喜欢别人夸赞自己年富力强,康熙也不例外。十一月末到达承德山庄,特举行超大型宴会,君臣同乐。
众人正谈笑不断,李德全进来奏道:“廉郡王派人来给皇上请安!”康熙笑喧他们进来。
一个八爷的老太监陈福,一个八爷的贴身小厮王柱儿,一人提着一个黑布笼罩的大鸟笼进来。跪下向康熙回道:“郡王爷向皇上躬请圣安!因遗憾不能陪驾承德,郡王爷说‘等皇上回京之日,他在密云恭候皇上一同回京’,特命奴才们带来两只海东青,进献给皇上。”
康熙听了笑说:“难得他一番孝心,掀开来瞧瞧。”两人磕头,解绳结,准备掀帘。
三爷胤祉笑附和道:“八弟这礼送得极为有心,汗阿玛向来喜欢鹰儿,昨儿打猎刚写了《海东青》诗,赞道‘神俊最数海东青。性秉金灵含火德,异材上映瑶光星……’”胤祉朗朗诵诗之声忽地冻住。
满堂刹那间如死一般寂静,人人脸色煞白。所有人瞪着趴躺在笼中,奄奄殆毙的鹰,脑中一片空白,心好象停止了跳动。太过震惊恐惧,竟完全失去了反应。
惊恐中,时间过得份外慢,实则也许只是一会,可彷佛却过了很久,久得人都觉得自己已经盯着两只海东青有一百年之久。一声巨响,康熙身前的几案掀翻在地,随着乒乒兵兵杯盘落地的声音,呼拉拉满屋的人全都跪倒。满地所跪之人竟无一人敢出声相劝。
康熙虽然豁达,可将死之鹰的背后寓意让胆子再大,再巧舌如簧的大臣都不敢说话。
康熙一字字地对跪于地上簌簌发抖的随从道:“回去告诉他‘朕活得好好的!他绝对不会得逞!’”两人身子直抖,没有反应,康熙怒喝:“滚!”两人惊恐万分,磕头后,跌跌撞撞地跑出。
胤祉全身力量被康熙的话彻底抽干,软软地跪趴在地上,老八的帝王梦就此断了!彻底断了……
康熙扫了一圈跪于地上的皇子大臣,吩咐李德全备笔墨传旨,胤祉代拟:“朕前患病,诸大臣因为胤禩保奏太子复立,朕甚无奈,将不可册立之胤礽放出,数载之内,极其郁闷。胤禩仍望遂其初念,与乱臣贼子结成党羽,密行险奸,……”
金口玉言,白纸黑字,连基本的查问也无,康熙竟然连解释的机会都不给!一道圣旨,封死了胤禩的一切退路。胤祉扫了一遍头贴地而跪的大臣,这些,这些满口赞誉着“八贤王”,把他推到浪峰上,如今却无一人说话。
“……朕深为愤怒,特论理尔等,众阿哥俱当念朕慈恩,遵朕之旨,始合子臣之理。不然,朕日后临终时,必有将朕身置乾清宫,而尔等执刃争夺之事也……”
可能兔死狐悲物伤其类,胤祉一咬牙,心一横,放下毛笔欲站起向前,侧旁站着的胤禄和胤礼立即握住他胳膊,两个弟弟很用力地掐着他,掐的他疼的差点叫出来——他不能。他还有顾着自己的一家人。他这个时候求情,只会火上浇油,要老父亲越发震怒处罚老八。
胤祉一下顿住,拿起来毛笔继续书写,脑内思绪杂乱,身子直打寒颤,老父亲为什么要他写圣旨那?是要警告他吗?心彻底冰透,低头紧闭双眼,眼泪颗颗垂落。
*
康熙塞上行围时的欢快愉悦荡然无存,气氛极为冷肃。胤祺、胤祐前来接驾,两人都是谨言慎行,小心翼翼。
胤祺慎重地回报道:“八弟病倒在府邸,派人去探望,都回绝了。其他家仆下人被遣散,只留了几个日常服侍的。”康熙问胤禵:“你派人去看过吗?”胤禵回道:“儿臣也派人去探望,八哥避而不见。”
康熙冷声道:“心怀不坦荡之人,行踪也鬼鬼祟祟。朕已经因为他以往表现宽容于他,他却拿乔病了。”胤祺和胤禵俱不敢说话。
康熙吩咐起驾回京。一说完侍卫环绕着立即离去,胤祉胤祺狠狠盯了俯身恭送康熙的胤禵几眼,上车而去。
八爷卧病在家。往常皇子病时,康熙定常慰问,吩咐太医时时上奏折呈报病情,如今对八爷却不闻不问。
*
四爷收到消息的时候,是一个傍晚,正一个人站在马六甲海峡边,欣赏落日,画落日。
听着风声浪声,看着大船来往,码头工人们热火朝天地干活儿。四爷画画中也添加了这一抹热气腾腾汗流浃背的入世烟火。
王之鼎拿着信件来找他,等在一边看着四爷画完,眼珠子盯着画儿拔不出来,看着看着面颊发红,好似年轻少年一样热血冲动,满眼满心都是对这个世界的热爱,要在里头尽情扑腾的兴奋激动。
四爷微微一笑,也没打扰他,悄悄伸手抽出来他手里的信件。
看完后,他唯有沉默。
他可以想象,他模糊记起来,上辈子因为这件事,四爷也跪在地上,脑中只一个念头,老八绝对不会如此做!绝对不会!虽然康熙对他不喜,他心有怨怼,但他绝不会咒康熙死。最重要的是他绝对不会这么蠢。
这辈子,更不可能。
老八一直防备着。宁可不赔罪送礼,他也不会再送什么鹰儿。
老太监陈福有可能被收买。
王柱儿有可能被收买。
中间接手过两只鹰儿的人,也会被收买。
甚至这辈子有关送礼送鹰儿的事情,老八压根就不知道。是有谁在暗中操作。
八贝勒胤禩原该随侍在旁,但因当时恰是其母良妃去世二周年的祭日,前去祭奠母亲,派了太监去康熙处说明缘由,表示将在密云等候皇父一同回京;还挂念康熙,为了表示自己的忠心,于是他想到了一个办法:为康熙送两只海东青。
因为康熙好打猎,打猎要有诱惑物,以便将更大的猎物吸引过来。后来胤禩就挑选了两只上等的海东青派人送给康熙,却不想等到了康熙手里时却变成了两只奄奄一息的死鹰。
这辈子,原来该是他跟去木兰的,却因为隆科多做九门提督的事情顺不过来气,病了。于是不能去了。于是他派了贴身太监和贴身小厮,表示将在……
上下两辈子,逻辑都是严密合缝。
四爷都可以想到,即使老八这次跟去了木兰,他也会经历这一遭。即使他当时就在场。
即使他出京办差,不再京城,也会发生这件事。
至于康熙,四爷望着碧蓝碧蓝的天空,蔚蓝蔚蓝的海水,人们喜欢蓝色,说男穿红女穿蓝。这世间,除了火焰太阳的红,就是海洋天空的蓝最有魅力、要人放空脑袋专注地看。
老父亲很忌讳自己的身体,老年人都这样。当老父亲看到奄奄一息的死鹰时,心里很是不高兴,这是在变相的讽刺我命不久矣?等不及回京后召集文武大臣,对胤禩的这一作为大加训斥,并说出从此以后断绝父子关系的话;从此胤禩也因这件事郁郁寡欢,最终也积怨成疾。
好在,好在,这辈子没有那句:“胤禩系辛者库贱妇所生。自幼心高阴险。听相面人张明德之言、遂大背臣道。觅人谋杀二阿哥。举国皆知。伊杀害二阿哥、未必念及朕躬也。”
也没有更狠的一句:“自此朕与胤禩、父子之恩绝矣。胤禩因不得立为皇太子。二阿哥悖逆、屡失人心。胤禩则屡结人心。此人之险、实百倍于二阿哥也。”
否则老八真要跳海自杀了。
良妃娘娘也要自绝于人。
但这似乎还不能完全表达康熙对于皇八子胤禩的愤怒和失望,在这份谕旨中还有更为绝情的言辞暗示。
这分谕旨中所提到的“朕甚无奈、将不可册立之胤礽放出”,乃系康熙首次公开说明复立胤礽太子之位的真实原因,就是为了应对“诸大臣迎奉八阿哥”的无奈之举。这也几乎直接表明了皇八子胤禩继承皇位的零可能性。
愤怒的康熙甚至直接宣布了和皇八子胤禩和因“不法祖德,不遵朕训,惟肆恶虐众,暴戾yin乱”而被废黜太子之位的胤礽相比较。
这说明什么?
上辈子,康熙五十三年的“死鹰事件”被后世普遍认为乃系皇八子胤禩夺嫡失败的直接原因。
这辈子,也是。
四爷突然觉得,今天的海风真大,吹的他眼睛都睁不开。
一个七八岁的小胖姑娘,一边大口吃着烤串喝着椰子一边看着夕阳正要吟诗一首的时候,对四爷说了一句:“马六甲的美食特别多,你一定要去看看哦。”
四爷抬起来手腕看看腕表上的时间,笑容慈爱:“原来是晚饭时间了。多谢提醒。”
“不谢。”胖姑娘眨巴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张大油汪汪的小嘴巴:“大哥哥,你成亲了吗?你是为了躲避父母订婚来这里游玩的吗?”
“成亲。不是。我是被流放来的。”
“哇,你好厉害。你是不是得罪了传说中的四爷?我爹说,四爷可凶了。如果我大哥再不听话老实订婚,就送大哥去四爷府上做小厮。”
四爷:“……”
“你看,那就是我大哥。我爹我抓我大哥,我大哥带着我跑来这里避难的。”小姑娘油油的胖手指着一个方向,骄傲地介绍她的大哥。“我大哥还要我不裹脚哦。说将来哪一天我不老实定亲,大脚能去四爷府上做丫鬟。”
四爷:“你大哥真聪明。”
“我大哥最聪明了!”小姑娘骄傲地点头,头上的双丫鬓和红色绢花一晃一晃,眼睛亮亮的。仰着油嘴巴对几步冲上来的大哥甜甜地笑。
那位书生打扮的年轻人几步上来岩石,一把抱住妹妹警惕地护着在身后,皱眉看着对面这人。
太俊。
妹妹平时不和陌生人说话,怪不得对他笑得这么甜。
一看就是擅长勾搭小姑娘的!
待要怒吼一嗓子,一眼看见这人身边的侍卫和仆人,不是普通人!他更警惕了:这样的人最吸引小姑娘!
“在下来自苏州上海县马家。这是妹妹。请问阁下尊称?”这人试图放缓语气,但格外生硬。
四爷无辜地一眨眼。年轻人的身后,胖姑娘奋力挣脱他的胳膊,气呼呼地喊:“我要和大哥哥说话。”
年轻人的脸黑黑的,那脸色好似他妹妹被拐卖了。
王之鼎从画儿里一回神,训斥一声:“无礼!……”
四爷摆摆手,制止他的话头。
“是个疼妹妹的好儿郎。海边人多且乱,带着你妹妹快些离开吧。”
那年轻人环视一圈海边的环境,拐孩子的人哪里都有,不拘北京还是南京还是马六甲。他不顾妹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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