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凌威鼓鼓腮帮子，仍有些不服：“末将是在帮刘诚捕头说话，您不领情便罢，还怨我？”

像看臭狗屎般看了凌威一眼，刘诚无奈抚额：“凌将军当真折煞刘诚了。刘诚不过富民县一个小小的捕头，哪里受得起您骠骑将军这般抬举？

将军还是摆正心态，好好协助我与墨姑娘破案，也好好疗伤，早日归队去吧！”

“唔！”凌威悻悻地闭上嘴巴。

从头到尾，林墨都没有说一句话。

直到所有人都离开，只剩她与刘诚二人，林墨才垂眸望向山谷，轻声道：“刘捕头，谢谢您！”

“谢我什么？”刘诚与她并肩而立，也看向山谷：“难不成墨姑娘以为，刘诚能眼睁睁瞧着别人欺负你？”

“其实……凌将军也不算欺负我，他就是，有点护犊。”

“这都不算欺负，怎样才叫欺负？”收回视线，刘诚凝视林墨：“凌将军护犊是他的自由，但以护犊为由欺负你，就是他的错。

你我做了那么多天搭档，你林墨是什么性子我岂能不知？

这世上，所有的人都有可能徇情枉法、假公济私，唯独你林墨，不会！

面对凶杀案，你只会遵照事实，做出最客观的评价。

别说王强和虎贲军，哪怕被怀疑的对象是我刘诚，你亦不会有丝毫偏袒。”

这话仿佛戳中内心最脆弱的那根神经，林墨顿觉心头一热。

刘诚懂她！

除了表哥白懿轩外，这世上，居然还有另外一人如此信任她，如此了解她，如此懂她。

眼圈登时红了，林墨的泪水夺眶而出。

刘诚没想到林墨会哭。

怔了怔，他赶紧伸手给林墨擦眼泪：“怎么还哭上了？

我知道王强他们不幸坠崖，你很难受。但我也相信，只要咱们再加把劲儿，就一定能为他们沉冤昭雪，让王强含笑九泉。

好了，别哭了。在我心中，墨姑娘可不是个爱哭鼻子的小丫头。”

想都没想，林墨脱口道：“那我在刘捕头心中，是什么样儿的？”

“你在我心中，比山泉还干净，比水晶还通透，比钢铁还强硬，比帝王还冷静，比朝阳还温暖，比娘亲还善解人意，比……”

“噗嗤！”林墨被刘诚逗笑了。

推开刘诚的手，林墨脱掉身上的白衣，用帕子擦了擦脸：“再说下去，我都成老妖婆了。”

“老妖婆不至于！”刘诚也笑起来：“不过，墨姑娘当真太睿智冷静，什么时候都不卑不亢、游刃有余。弄得我经常会忽略你的年龄，将你当成活了一辈子的智者。”

“说来说去，还是老妖婆啊？”

“倒是……有点！”垂眸，刘诚话锋一转：“亏得你在凌威将军他们离开之后才哭，若不然，今日我定要和凌威将军打上一架。”

“嗯？”林墨怔了下，面上竟浮现出一抹极其罕见的娇羞：“其实，我也不知自己为何会哭。

说起来，我可能是个比较冷血、冷情之人。

这些天，我见证了无数种死法，见证了无数的尸体，这些被害人当中，有些还是我熟悉的。

我为他们不平，为他们痛心，但，除了瞧见同行老先生的尸体会让我泪染衣襟外，似乎其他人，我更想还他们一个公道，而并非痛哭流涕。

当然我承认，王强大哥和别人不同，在我心目中，他似乎更珍贵、更贴心一些。所以冷不丁瞧见他的尸体，我确实难受，就像胸口被人狠狠重锤了几拳，连呼吸都觉得痛。

但，我更多的是愤怒，压根没想要哭。

至于方才凌威将军那般争锋相对、寸步不让，我其实也不怎么在意。

便是他编排我和王强大哥的关系，我也仅仅气恼他，想吐他一脸口水而已。

可是不知道为何，刘捕头您刚才那么一说，我的心霎时间就堵得慌，好像特别委屈，眼泪不知不觉就掉下来，忍都忍不住。

长这么大，我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绪，实在控制不住。

也幸亏大伙儿都走了，不然可真丢死人！”

“那有什么可丢人的？”

深深看了林墨一眼，刘诚眸底掠过一抹不易察觉的柔和与宠溺：“墨姑娘才多大点儿啊？又不是真正七老八十的老妪？

你一个风华正茂的小姑娘，被别人如此讥讽羞辱，会难过岂不正常？

倘若凌威将军那般说你你都毫无半点反应，我才要怀疑墨姑娘是没有七情六欲的怪物呢！”

“说的也是！”

“现在，墨姑娘心里可舒服些了？”

“好多了！”

挺挺胸膛，林墨深吸了口气，突然笑起来：“刘捕头，其实方才凌威将军那样说我，我不曾反驳，并非我不会跟人吵架。我只是骤然间想到了一种可能，所以，一下子忘了将他怼回去！”

“嗯？”刘诚挑眉，似笑非笑地看着林墨：“你这小脑瓜也是奇葩，居然跟人吵架都能吵忘。

说说看，你方才到底想到了什么？”

林墨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

垂下长睫，她轻声道：“我刚才有种奇异的感觉，就好像，有人故意在挑唆我和凌威将军之间的关系，故意想让我们与虎贲军闹翻，丧失外援！”

“嗯？”刘诚的脸色顷刻间变了：“此话怎讲？”

微微迟疑，林墨道：“我虽不知县太爷是如何说服戍边大将军的。但，大将军和骠骑将军同时率领虎贲军前来支援，足以证明虎贲军的诚意。

可见，上到戍边大将军本人，下至虎贲军中的每一名将士，他们，都很重视西柳村和东柳村的案子。

姑且不提戍边大将军，只说凌威将军。

他乃从二品武将，是真正的封疆大吏。

按照他这样的官职，我每日当对他行三叩九拜之礼才是。

但他却毫无架子，甚至在我面前自称末将。

这说明，凌威将军是个非常正直、实诚的人。他不在乎虚名，也不在乎配合我查案会不会自降身份，他的心思，全都用在了助我破案上。

一个如此坦荡磊落的封疆大吏，这般重视配合咱们破案。刘捕头您说？凌威将军会不会成为杀人狂魔心头的一根毒刺，让对方如鲠在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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