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太过激动，林墨竟跑到小兵士面前，抓住对方的手臂用力摇了摇。

然后回到原位，林墨拿起面前的医书就要翻开。

林墨这番言行太突然，也太过于孩子气，瞧得凌威等人面面相觑。

还没缓过神来，便见林墨要翻书，凌威脱口冷喝：“墨姑娘小心！”

话音未落，一团白影已从凌威手里飞出，准确地击打在林墨手腕上。

“啪！”地一声，林墨刚拿起来的书又落回了地上。

痛得“咝”地吸了口凉气，瞧了眼滚落脚旁，明显是凌威不知从哪里随手拈来的干饭团，林墨仰起头，无奈地笑了。

揉揉被打肿的手腕，她道：“林墨鲁莽，让凌将军担心了。

不过，我并非头脑发热，我只是想到了一种可能，准备验证一下。”

“什么可能？”凌威问。

林墨用手指指方才说戴手套的小兵士：“正如这位小哥所说，昨晚中毒的衙役大哥们都不是鼻子闻了而中毒。那么，我们可以排除书页上会散发有毒气体的假设。

我想，如果凶手没有在书页上撒毒粉，那势必用了毒液。

也就是说，他提前将毒液涂抹在书页上，然后晾干，合上书页保存。

可是，仅仅是涂抹毒液，不一定会令人中毒。

因为手指翻页时，毒液沾染在手指上，只要皮肤没有溃烂，毒液就不会被吸收。而如果没有边看书，边用手指蘸口水去翻页的习惯，看完书后，只管把手洗净也能避免中毒。

很显然，这种下毒方式又笨又不保险。

但若是凶手稍微改进一下，在毒液中掺些东西，让书页变得具有黏性，不大容易翻开。那么，熬夜急于寻找答案的衙役大哥们，势必会在不知不觉间，用手指蘸了口水去翻书页。

那样，他们是不是就把医书里的毒药，吃进肚子里去？

只要凶手提前配制好毒药的份量，计算好毒发的时间，就很有可能让所有衙役大哥们同时中毒。”

林墨这番推理实在匪夷所思，但凌威却不得不承认极有道理。

想了想，他道：“那我们是不是只需将所有的书都翻一遍，找到粘手的书页就行？”

“不！”林墨的眼眸晶亮：“医书太多，那样寻找耗时又耗费精力。

我们的时间有限，并且我们也不能保证在查找的过程中，会不会有人突然忘记了犯规，用舌头去舔手指。

万一弄巧成拙，造成大家中毒，就得不偿失了。”

“那墨姑娘想怎么做？”

“很简单！”林墨眸光一凛：“想让书页变得粘手，凶手势必在毒液中掺入了糖或者蜂蜜。

现在是冬天，蚂蚁们都躲在洞穴中不出来。但这里是乡下，房前屋后到处都是蚂蚁洞。

凌将军只需派几名虎贲军大哥去院子外面，或者墙角处找几个蚂蚁洞，将里面的蚂蚁都挖出来，然后把蚂蚁倒在这些书堆上。最后，聚集蚂蚁最多的那些书，就是我们要找的有毒医书。”

这法子当真简单，而且还十分安全。大伙儿都是常年驻扎军营的将士，掏个蚂蚁洞简直小菜一碟。

不多时，凌威便带着虎贲军们提着装满蚂蚁的小布袋回来了。

果然，将蚂蚁一倒上去，蚂蚁们就开始疯狂地乱爬。可是最后，却全都聚集在几十本医书上。

凌威将这些医术挑出来摞在一起，林墨看着这几捆书，心念猛地一动。

王强和老仵作并未中毒，而老仵作昨晚死亡之前，一直都在里间守着李文修。

那么，王强去后院上茅厕之前，有可能也在里间卧室。

也就是说，他和老仵作翻阅的医书，并非出自其他衙役们翻阅的这几捆有毒医书。

整整几车书，足以堆放满满一屋子，而凶手只在这些书上动过手脚。

王强和老仵作搬进里间的医书都是随机从所有的医书里拿的，他们并不知道哪些有毒哪些无毒。

这说明，在王强和老仵作进里间之前，这几捆有毒医书并未堆放在大家面前。

这些有毒医书，乃是昨晚凶手在王强和老仵作进入里间之后，才被搬到众衙役们面前，让大家翻查的。

因为只有这样，才能保证所有衙役都会在同一时间中毒。

可是，倘若是个不认识的人突然跑来搬书，众衙役们岂会轻易放过？

所以，那个将有毒医书送到大家面前之人，是个熟人，衙役们都认识。

换句话说，这个凶手，应该就混杂在中毒的衙役中间，乃是林墨昨晚拼死救回来的一员。

这想法如此可怕，瞬间让林墨呆若木鸡。

凌威喊了林墨好几次都没听见林墨应声，不由抬头望过来。

对上林墨的眼睛，凌威吓了一跳。

他从来没想过，一个拥有如此纯净眼眸的人，会有如此复杂的情绪。

这样的情绪，莫名让凌威心惊肉跳。

咽了口口水，凌威伸手拍拍林墨的手臂：“墨姑娘？墨姑娘？”

“嗯？”林墨身子一抖，眸中情绪瞬间收敛。

“怎么了，凌将军？”

“你……”凌威迟疑道：“你方才……怎么了？”

“没什么。”林墨垂眸笑笑：“我就是想到了一些事。”

“方便……跟我说说吗？”

凌威的话才问出口，院门突然被人推开。

一名虎贲军兵士疾步走进来：“墨姑娘！刘捕头让我来给您送口信。”

话音未落，这驿使已掏出一面腰牌摊在掌心。并冲凌威拱手道：“拜见骠骑将军！”

见凌威点头，林墨才迎上去：“什么口信？”

“刘捕头说，昨晚失踪的烛台找到了，在与小树林一墙之隔的西院。

那西院里有个废弃的佛堂，里面有不少鸟窝。

只是，所有的鸟窝都被烧毁了。

而那烛台就放在佛龛里，佛龛上面，也有个鸟窝。

那只鸟窝的底部被烤得焦黄，却是佛堂里所有鸟窝中最完整的一个。

刘捕头在鸟窝里找到了几根子规鸟的羽毛，还有一些尚未燃尽的磷石。

另外，虎贲军清理昨晚失火的小树林，从里面捡出来九十多具尸骨。

刘捕头说……”

“等等！”林墨猛地打断驿使的话：“你说什么？从小树林里捡出来九十多具尸骨？

会不会数错了？

昨晚在小树林里围攻我和刘捕头的下人加上老财主，最多六七十人。就算这些人都不曾被大火烧成灰烬，也最多只有六七十具残骸，怎么可能捡出九十多具尸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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