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烨合回到客栈时，陆舒以已经醒了，正和清河在院子里以诗词轮胜负。

这清河虽说只是个丫环，可诗词歌赋并不十分弱，倒是能与陆舒以一较高下。

盛烨合记得，陆舒以的母亲姚籽，当年是京城有名的才女。这陆舒以和陆成以的诗词歌赋都是姚籽一手教的。功底不差，这与旁人较量，自然是有胜算的。

盛烨合笑道：“小舒，可是在欺负你这新来的丫环。”

陆舒以温婉一笑，道：“清河你说说，我欺负你了吗？你今儿可要在王爷面前为我平反。”

清河掩面一笑，道：“王爷，小姐只是再与我谈论诗词罢了。不曾有欺负，不曾有欺负。”

盛烨合轻摇折扇，一幅翩翩公子模样。他啧啧道：“小舒师承京城名师，你琴棋书画的师父哪有她的有名气？今日，我便不能叫小舒这样欺负人。清河，本王帮你。”

清河的脸瞬间一红。

陆舒以笑着却没有回话，盛烨合也只当她应了。

三人从天蒙蒙亮玩闹到日上三竿。陆舒以以微弱的优势险胜，得了盛烨合手里的那把扇子。

盛烨合打发了清河去收拾行装。他将龙和从沈柯身上拿下来的令牌交给陆舒以。令牌上的血渍已经干涸，他道：“这是夜刺当家的使用的令牌。小舒，夜刺一夜之间被灭门了。”

陆舒以拿着令牌的手，有一瞬在颤抖。

她头也没抬，道：“这事儿，和我有关系吗？”

真相到了嘴边，盛烨合却又生生给咽下去了。他道：“与你无关。将这件事告诉你，不过是想要同你说，祈和大仇得报，你该安心与我上路了。”

陆舒以点了点头，情绪莫辨。

“你先回去休息休息，用过午膳后，我们就启程。”

陆舒以应了。

客栈掌柜准备好午膳，陆舒以却是没有出现。

盛烨合要清河叫了三次，陆舒以才从楼上下来。她面无表情，见到盛烨合只是点了点头，擦身而过，就连下午坐在马车上，都只看书，任凭清河怎样说话，她都不肯搭理。

眼瞧着天色已晚，还没有走到下一个镇子。今晚只能就地安营扎寨。陆舒以唤来影卫，要他们今夜务必提高警惕。但凡是遇到人，无论如何，先保其性命，再做盘问。

盛烨合看了陆舒以一个下午。她这般异常，着实叫他担心。

夜深了，陆舒以还尚未入睡，坐在沙丘上，看着狡黠月光。

盛烨合见她是一个人，就过来了。他道：“小舒，今日可是发生了什么？”

陆舒以看着盛烨合，眸中带着疏离。她笑道：“不曾。王爷，可是见过沈柯了？”

无事，突然提起沈柯。盛烨合心一沉，道：“本王的确见过沈柯。这东西，就是本王从他身上拿到的。”

“沈柯死有余辜。他们门徒，难道也是吗？”

盛烨合神色一凛，道：“小舒，今天下午可是有人跟你说了什么？”

陆舒以修袖袋中掏出一封密信。她道：“王爷，这是今日晌午十分，陆算送来的。”

盛烨合一打开，脸色就变了。

信中只有寥寥几句，可将有关夜刺的事情说的一清二楚。陆算是一点都没有对陆舒以隐瞒。只是上面并未提及有关做这件事情的人。这让盛烨合松了口气。

夜刺是江湖上最大的杀手组织，当家人擅长用蛊毒，门徒三千，其中一千五百人为精锐。纵然夜刺收了重创，这夜刺也不至于弱到叫人一夜之间灭了门。这明显是有心人士有意而为之。

而陆舒以现在明显是在怀疑盛烨合。

盛烨合道：“小舒，就凭这个能说明什么？”

陆舒以看着盛烨合，问道：“王爷，这可是你做下的？”

盛烨合抿唇。沈柯的命是他取得，可这门徒的事情却是盛烨承做下的。他不知道，若是陆舒以知道了真相会怎样。陆舒以体内的东西已经有醒来的征兆，他不能用她的性命冒险。

陆舒以却将盛烨合的沉默当成了默认。

她起身拱手作揖，道：“多谢王爷。”

这着实是超出了盛烨合的预料。他诧异地看着陆舒以，道：“小舒，这是？”

“无事，王爷不过是为陆某了却了一桩心愿罢了。沈柯和他的门徒想要我的性命，不论这是否真的只是一桩生意，夜刺都是我陆舒以的敌人。王爷此番，正是帮陆某解决了一个心头大患。”

这大起大落，玩弄着盛烨合的心脏。他着实是有些不顺畅。

天色已晚，他却还是顾忌着陆舒以大晚上一个人坐在这里。

他道：“小舒半夜一个人孤身坐在这里，所为何事？”

陆舒以指了指天上的月亮，道：“赏月。晚些再睡。”

“本王也正好睡不着，正好与小舒聊聊天。”

陆舒以看着盛烨合，笑了，道：“王爷快些回去睡吧。明日还要赶路。往后的路上还多须王爷照料，你若是因为我休息不好，龙和也是要找我麻烦。”

盛烨合见陆舒以这般笃定，便也就作罢了。

龙和在一旁已等候许久，听到陆舒以讲话，就推着盛烨合回了帐篷。

今日的陆舒以表情变得太快，让盛烨合心中生了疑惑。他吩咐龙和，道：“龙和，这几日，注意小舒的行踪。切记不可让她再接触到陆算的人。还有，去查清楚夜刺的事情。以陆家天算阁的实力，这消息若是未查出来，八成是真的没有消息。若不是皇上做下的最好。”

陆算本就是陆家的人，难不成还会害陆舒以？

龙和不解，道：“王爷，这是？”

“天算阁，只怕就连朝廷的消息也不会比他更全。陆算此人神秘莫测，且只听命于陆家家主。他现在之于小舒，太过危险。”

越是深爱，这人就越成了他的软肋。

从洛州出来前，盛烨合只会对着陆舒以的画像了表思念。可如今二人呆在一起久了，他发现自己愈加的懦弱。

龙和自然是明白盛烨合对陆舒以的这份心思，道：“属下遵命。”

能看得住的，是人，看不住的，是魂。

若是人的能力够了，大约可以介于人与魂之间。

盛烨合刚走没有多久，清河就来了。她全然不似以往柔弱的模样，看着陆舒以的目光中有几分锐利，如夜里蛰伏的鹰。

清河面儿上是个婢女，可实际上是陆常乐的得意门徒。最擅长用易容之术，至今没有人可以破解。

陆舒以道：“准备好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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