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儿媳妇李花弯着腰在刷灶屋里的锅，忙得一头汗，二媳妇王贵菊神经兮兮地拽她的胳膊，“花，这是咋了？”

李花脾气好，即使没防备差点被拽摔倒，却一点都不气恼：“什么咋了？”

“哎！就咱妈，咱妈怎么突然间对小丫头片子上心了呢？前两天还一口一口死丫头片子，赔钱货，咋就一口气儿突然变成心肝儿肉了呢？”二媳妇眉头紧锁。

李花一边刷锅一边抽空漫不经心地回答王贵菊：“这不是好事儿吗？这样小丫头就不会闹了呀？”

“诶呀，你怎么就不知道呢？我可是看在了眼里呢，我瞧着那丫头比锤子、狗蛋还受宠！”王贵菊恨铁不成钢道。

“臭小子要啥宠？你当锤子和狗蛋是以前的贵妃皇后啊，咱妈是不是还是皇帝了？”

“不是不是，大嫂我不是这个意思。”

李花依旧不明白王贵菊的意思，她忙得要死，刷完锅还要去菜地里掰玉米，“贵菊，你没事儿吗？不用去上工吗？”末了又说了句，“贵菊，你要是没事儿就帮我打扫一下灶屋吧，慧慧早去上工了，就你和我没去，咱们要是不打扫干净，中午妈回来了肯定要说道我们的。”

王贵菊一脸无语地放开李花，淡淡瞥了眼灶屋的环境，大媳妇李花忙活了半天，灶屋已经被收拾的七七八八，王贵菊却仍旧觉得灶屋不好收拾，赶紧拒绝：“不了，还是嫂子你收拾吧。”

李花没理王贵菊，王贵菊偷懒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王贵菊退到灶屋门口，看着大嫂李花忙忙碌碌的身影，唏嘘两下。

大嫂你咋就不明白呢？苏暖要是被老太太心疼上了，那锤子和狗蛋的口粮不就会减少了嘛？反正她可是看见了，方才老太太专门给苏暖兑了一碗麦乳精水，狗蛋和锤子都没喝着呢！

“奶，我想读书。”苏暖翘着小脑袋，翻着苏老太屋里哥哥锤子的小学课本。

“你才三岁，上学还得等两年。”苏老太捏捏苏暖团团的小脸蛋儿。

苏暖恍恍惚惚的，像是在梦里一样。好像是自半个月前开始的吧，她奶对她完全像是换了一个人似的。她挠挠小脑袋，想不通就干脆不想了，反正苏暖也喜欢她奶对她好。

“可是，可是我会认字了，五十以内的算术题也会算。”苏暖撇撇嘴，争取道。近水楼台先得月，她跟着她妈许慧学了不少东西。

“暖宝宝，你咋这么聪明呢？”苏老太美滋滋地表扬苏暖，抱起软趴趴的苏暖，吧唧一口亲在苏暖鼓鼓的脸蛋儿上。

苏暖傻了。

内个，内个，奶奶，我不是暖宝宝，我是暖暖啊，我不是暖宝宝，我不想遇氧气发热。

苏暖坐在苏老太的腿上，表情生无可恋，口水，脸上有口水，可是她怕奶奶凶她，她不敢擦掉。

呜呜呜，好委屈。

“奶，我要上学啊啊啊啊，上学。”苏暖摇摇晃晃，求着苏老太。

不上学好无聊，家里不好玩儿，山上也不好玩儿，她好可怜，村里连个和她同龄的小女孩儿都没有，哥哥们玩耍也不带着她，只有张沂陪她玩儿，可是张沂闷闷的，她不喜欢。

“行吧，奶奶我过两天就去找村长说说这事儿，看看能不能给你办理上学手续。”

“好！”苏暖笑得眉不见眼。

苏老太见苏暖开心，自己心里头也开心了。自打半个月前发生了一些事儿后，苏老太就琢磨着小孙女可能和别人不大一样。

前两年破四旧，除迷信，到处都不准信仰鬼神之说，经过好几年的灌输，苏老太也接受了新思想。可是苏暖身上的怪事儿她想不通啊，只要自己和苏暖作对，她就一定会倒霉，而自己稍微对苏暖好点儿，那她想啥啥都来。

她这个孙女才不是什么赔钱货，那是福娃，妥妥的福娃，上天庇佑的福娃。

“奶，我想出去玩儿。”小孩子玩性大，哪怕苏暖和寻常小孩子不一样，她芯子里是个成年人，可她压不住小孩子的天性。

“去吧去吧，好好玩儿，记得早点回来，中午奶奶给你煮鸡蛋吃。”苏老太放下苏暖，摸摸苏暖的脑袋叮嘱她注意安全。

苏暖点点头，跑去山上找张沂玩儿。

两个小伙伴认识半个月了，苏暖每次想和张沂玩儿，就直接去山上找他，在她的印象里，张沂好像总是待在山上不回家。

“张沂，你为什么不回家呢？”这天，苏暖问出了盘亘在心中的疑惑。

小姑娘一屁股坐在枯草堆里，支着脑袋看着张沂不知道从哪里整来的一口小铁锅。

张沂今天运气不错，从山上的水沟沟里打到了一只鱼，蘑菇他不认识，鱼却不可能不认识，他很会煮鱼。张沂四岁的时候，张老汉病重，自知自己时日无多，拼着最后的力气，教会了张沂一些东西。比如烧火做饭，洗衣服，这些对一个四岁的孩子而言学起来十分吃力，可张沂聪明又刻苦，最后还是学会了。

“因为......我不喜欢我家。”

“为什么呀？”家里有爸爸妈妈，有热乎乎的饭菜，还有肉肉吃。苏暖嘟着粉嫩嫩的樱唇，问道。

“其实，那不是我家，我唯一的亲人已经去世了，我算是寄养在他们家。”张沂搅着锅里的汤水，解释道，脸上有不符合年纪的成熟。

“哦，他们对你不好吗？”

“嗯。”

苏暖心疼地摸摸张沂的头，怜悯道：“那，你认我做姐姐，以后我对你好呀！”

“你为什么总是让我叫你姐姐。”张沂躲开苏暖的手，问道。

“因为你看起来就这么小一点点。”苏暖掐起大拇指的一小截儿，比了个大小，“呐！就只有这么一丢丢。”

张沂被她的可爱逗笑了：“可是我已经六岁了。”

“什么？那你比我大三岁哦。”小可爱苏暖表示不相信，非要张沂站起来和她比身高。

然后，矮胖墩儿苏暖完败。

“嘤嘤嘤，你怎么能比我年纪大呢？我不想要哥哥了，我想要弟弟，弟弟！”苏暖难过地蹲在地上，掐着短短的小指头。

“呐，给你吃鱼肉！”张沂撕掉用木棍子夹起一块鱼肉递给苏暖。

苏暖眼睛一亮，张开嘴，一口吞掉：“啊啊啊，好烫！”

可是好好吃哦。

“乖，叫哥哥我就再给你吃一口。”张沂又夹起一块儿，偏偏不递给苏暖，而是在苏暖面前晃晃悠悠，汤汁都滴到了满是树叶的泥地上。

苏暖睁着忽闪忽闪的眼睛，随着木棍子的动作不断地晃脑袋。

她气呼呼懊恼道：“哥哥哥哥，我要吃肉肉。”

“诶，真乖。”

苏暖：感觉自己被欺骗了怎么办？在线等，着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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