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际说：“即使在最最热恋的时候，秦晋也耻于承认自己是gay。他恨自己的取向，觉得抬不起头，无法向家人交代。起初我还相信，直到有一天，我去了密西西比——就是大学城那间很有名的酒吧。

有几个和我玩的比较好的，同志圈的朋友，他们告诉我秦晋在外面玩的很凶。于是我就过去。我看到秦晋搂着两个男人的脖子在灌酒，他在我面前有多清高，在这里就有多淫/贱。

常去玩的人没有不知道他的。秦晋和很多人睡过，他玩的很大，属于不要命那种，有几次甚至玩进了医院。他尤其喜欢结交家里有点能力的，我想他愿意跟我耗那么久，大概也因为这个。

我提出分手，他不同意。为了挽回我，不惜向圈子里公开了我们的恋情。他许诺自己再也不会胡来了，恳求我原谅这一次。全是屁话，他还是老样子。那两年我们分分合合，我始终硬不下心和他彻底分开，他是我的初恋。

后来我拿到斯坦福大学的offer，那时候我们的关系已经很紧张了，他说帝都这几家大事务所不好进，想托我家走走关系。我为了他向我老爸求情。他顶讨厌走后门这一套的，何况当时还有几个应届生也很出色。最终爸爸还是应了下来。等到一切安排好了，秦晋却变了卦。

没错，他选择了更有实力的君达。我爸虽然不满，嘴上也没说什么。然后我们算是开始异国恋了吧，直到研二那年，秦晋告诉我，他交女朋友了。”

他看着我。我苦笑道：“你那时就知道我和君达的关系了吧。你恨我吗？”

“没错，一开始我很气愤，居然有人靠拼爹赢得爱情。后来从乔飞那里听到关于你的一些事，觉得这妹子也蛮可怜的，对你恨不起来。其实不是你夺走了秦晋，温言也不能，秦晋是活的，他可以追求自己想要的一切。

所以除了秦晋，我谁也不恨。当然也不到恨的地步，我只是看不惯他小人得志。何况乔飞是我朋友，你又是他的……朋友。另外呢，秦晋这两年借着君达的东风，在业内混得小有名气，我早就想和他比个高下出来。”

我点点头，除了点头，我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些什么。面前的玉米浓汤早已凉透，我静静地舀起一勺送进嘴里，味道丢失了它本来的鲜美，只剩下腻人的咸。

就像我现在的生活。

周际回忆的时候，刻意忽略了那段风花雪月，大概是怕我听来刺耳。生活待我不薄，除了秦晋，我遇到的每个人都是善良的。

我重新打起精神，我说：“除了离婚官司，我还想跟您聊一下秦晋经济犯罪的问题。”

爸爸这几天总在念叨他办公室的那罐金骏眉，回来的路上，我便顺路去了一趟君达。

遇到熟人是不可避免的。尽管合伙人办公室和普通律师不在同一层，我还是没有错过秦晋递交辞呈的消息。

那封辞呈尚未得到批复。考虑到秦晋和我们家的关系，律所的另外两名合伙人把它交给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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