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里直犯嘀咕，想着那照片上也没见李立的尸体可怕到那种地步啊？！

不过，筱筱那姑娘确实是娇滴滴的萌妹子，跟我这种常年和鬼怪打交道的糙汉子不一样。

小马拉着宫离也不知道摸到哪里上厕所去了，一直都没有再回来，我能等，陈警官和老姚等不及。

“没事的，两个小伙子能有什么事，姑娘家家的或许还会觉得害怕，他们回来了随便在哪坐着等就是了，咱们先过去吧。”

我想着这话也没说错，就算是等来了宫离小马，宫离是不怕，可是小马那个怂样……就算了吧。

于是转头跟在老姚身后，和陈警官一行三人朝更深的地方走去。

狭长的走廊冷冷清清，空空荡荡，温度要比外面再低一些。

这个点殡仪馆里也没别的人，再说这种场所本来就是阴的，加上人气少，难免会感到阴寒一些。

我双手抱着手臂摩挲了一下。

原本围着我的那些魂体，一下子都消失了，可能觉得无从下手，就游离去了别的地方。

脚步声回荡，听起来格外瘆人。

而且……我们一共就三个活人，我却听到了第四个回音。

隐隐约约觉着有什么跟在后面，从出老姚的值班室就开始了，可我不敢回头细看，咬着牙加紧步伐走到陈警官前面。

陈警官以为我着急，忙宽慰着说：“别急啊，天还早呢，就是因为下毛毛细雨才看起来暗沉一些，放心吧，多晚我都送你们回去。”

看他笑呵呵的样子，我忽然间也觉得不怕了，幸好身边还有两个男性，可以装装阳气。

说真的，如果单单只有我一人在这个地方，估计会和小马一样怂。

我摆摆手说：“没事没事，我不急，就是觉着有点冷，走快了一点。”

老姚在前面听到我们对话，听见我说觉着冷，解释了一句：“殡仪馆只剩下值班人的话就不打暖气了，这几天还有些转暖了，不过小姑娘家怕冷也是可以理解的，等会进冷藏室我拿件衣服给你披披。”

“谢谢老师傅。”

“不用客气，不用客气！”

陈警官笑着打趣了一句：“还是姚师傅老道懂怜香惜玉，想得周到一些。”

他这话说完，没走多久就到了，隔着厚厚的铁门和玻璃，我都能感受到里面冰冷的气息。

冷藏室里都是一个个写着编号的铁柜，像是个大型的抽屉，不宽，却很长，足有两米，刚好可以放下一具尸体。

老姚拿着钥匙打开缩着的门，一推，门露出一条缝隙，一股冷气扑面而来。

“嘶……”面对那阵恶寒，我实打实地打了个冷颤。

“老姚。”

突然间从走廊的转角传来一个陌生的声音，没见到人，先闻其声。

是个很干净的男音，中低的腔调，揉着一丝懒散。

老姚一早听出了是谁，朝那转角招了招手：“小苏你还没回去啊，正好正好，跟你借件衣服。”

那个被叫做小苏的人，从转角那走了出来，这时我才看清他的样子。

一身白衬衫，在这种乍暖还寒的季节里还穿了条七分牛仔，外面披着件松松垮垮的深色外套，一手握着杯清茶，另一手捧着一本书，正看得津津有味。

书本盖住了他的脸，直到走出来的那刻，他仍旧在看书。

“衣服？你穿不了我的衣服。”

他说着，把书合拢，用拇指卡在书缝间，抬眸向老姚上上下下巡视了一遍。

“虽然这衣服是宽松版型，但是姚师傅你这……”

老姚拍了拍鼓在外面的啤酒肚说：“不是我穿，小姑娘怕冷，要去冷藏室看尸体，借来披一下，左右你现在也还没走，出来就还你。”

他听了老姚的话，才注意到我和陈警官，走上前来和陈警官握了一下手，噙着抹淡淡的笑问：“陈警官好，这是……同事？”

“夏小姐是来协助办案的，那天在森林外围发现的男性尸体，她正好认识，来看一看，说不定能有什么发现。”

陈警官说完，又转而向我介绍：“这是远镇殡仪馆负责入殓的小苏。”

小苏朝我礼貌地一点头，我忙做回应。

他随后褪下了那件松松垮垮的外套，递给我说：“拿去吧。”

小苏看着我说话的时候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只有一种陌生人的礼节，看我接过衣服之后，他转身正打算走开。

恰好看了眼窗外，又回过身嘱咐我说：“外面好像下雨了，也挺冷的，这衣服不用还了，你留着吧。”

“这不好吧……”我突然觉得手中的这件衣服烫手。

可他却没有再说什么，自顾自地捧着书又走开了，似乎没听见我的话似的。

我拿着衣服披也不是，不披也不是。

老姚在我背后轻轻推了把说：“没事的，他就那样，总是一副仙风道骨不食人间烟火的样子，除了工作时间就天天废寝忘食地捧着本书‘修仙’，因此大家给他起了个外号叫扶苏仙人，小伙子年纪轻轻天天跟死人打交道，难免古怪一些，但人不错学识也不错，你可别介意了。这衣服你要不想带着走，一会儿我替你还给他就是。”

走进冷藏室。

虽然身上披了件外套，那种阴冷还是让人有些受不了。

这些抽屉里留存着的，都是些无人认领的尸体，长久孤临临地在这个冰冷的地方，等到一定的年数，或者这些抽屉存储满了，就会被处理掉。

老姚嘴里念叨着个数字，走到44号抽屉前，核对了一下抽屉外卡片上的信息，然后将抽屉拉了出来。

为了防止尸体被急冻住，尸体外还裹了一层尸袋。

老姚轻车熟路地拉开拉链，叫了我一声：“姑娘，过来看看吧。”

陈警官和老姚都让到了一边，等我过去看，场面看起来有种诡异的隆重感。

我舔了舔发干的嘴唇，朝抽屉里张望。

是他。

那天在店铺里，后来在开往钦州的车上，我都见过他，他就是阿龙的手下。

起先我不知道名字，但是他左脸颧骨上的刺青我认得。

轻微腐败的尸体脸上，那道青龙刺青，丑陋地像一条扭曲的蛇影。

恍惚间，我似乎看到他结着冰霜的睫毛颤动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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