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忆心！你的车呢？把钥匙给我！”

姜忆心又开始慌乱地翻起包来。√

“钥匙好像在办公室……”小赵小声提醒道。

“算了！你们先走吧！”夏沐帮姜忆心关上车门，冲着出租车司机点点头，“记住，别上二环，别让车堵了。”

“夏沐！”姜忆心突然伸出车窗，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

“喂……”夏沐无奈地伸手轻轻拍了拍姜忆心的额头，“乖乖坐好，系上安全带，我会一直在旁边陪着你。”随后，他敲了敲后视镜，“不信的话，看这里。”

出租车一路奔驰，后视镜里站在原地的夏沐被愈拉愈远，一个转弯便消失不见。

姜忆心收回视线，嘴角抿了抿，轻吐了两个字:“骗子。”立刻转头看了下吴悦和司机，生怕被他们听到。

此时的吴悦还沉浸在夏沐刚刚的言行举止中，她自认为和夏沐的关系已经很不错了，却从来没见过他如此罕见的一面。除了遇事时的沉着冷静，更难得的是他最后对姜忆心那种特有的温柔和宠溺。

顿时，她惊讶地朝副驾驶望去，正好对上姜忆心投来的目光。

“啊，姜医生，你没事吧？”

“没事。刚刚事情太突然，慌了神，不好意思啊！还推了你一把……”

“没关系，我会好好陪着你的，不要太担心。”

“谢谢你。”

姜忆心已经彻底冷静了下来，她摸了摸自己的额头，之前的慌张害怕连同大脑中的空白好像一并被夏沐的手从这里带走了呢！

虽然她还是担心朵朵的情况，但不再是惶恐不安，她现在要做的是，保持足够地冷静，以最快的速度赶去朵朵身边。

这时，身后响起一声车铃，她下意识地望向后视镜。只见一辆自行车出现在了车子后方，始终在后视镜里一路追随，夏沐没有骗她。

大雪随着夜幕一起降临。

橘子的手机一直无人接听。余晖忧心忡忡地赶到橘子住的地方，使劲敲门没人回应。他靠在走廊的窗口上，从这里能看见当年橘子父母工作的地方，偌大的仓库在无情的火灾之后，又被无情的需求拆除重建了一大片刚刚成形的高层住宅区。以后必然会住进很多人，把那里当作自己的家，但有谁会在意，橘子曾经在那里失去了他的家。

他打开窗户，冷空气带着雪花一同涌了进来。这里只有七层，橘子家住在最高一层，没有电梯，楼上就是天台。他回想起第一次带橘子去他家时，他在电梯里按了个7，橘子惊讶地说:

“哥，你家也住七楼啊！我家也是，诶，没有电梯，也没有这么多层。不过，我可以去到楼顶的天台上，在那里看我爸妈……啊，哥，你们这里应该不让去天台吧？”

余晖不禁打了个哆嗦，关上冰冷的窗，风趁机吹进来了几片粉末，落在他的手背上，不是雪花，是烟灰。

果然，天台的门还开着。没有灯光，阴暗中，只有烟头微弱的星火描绘着橘子模糊不清的背影和轮廓。

“橘子。”余晖轻声叫了句，雪花落在他的脸上，胡子上，渗进了表情。

橘子稍微顿了顿，没有回头，烟头的微火亮了许多。

余晖走过去，发现橘子坐在天台的边缘，双脚悬空，身边丢了一大堆烟盒和密密麻麻的烟蒂积成的小山。他想在橘子旁边坐下，犹豫地望向地面，七层楼的距离被黑暗填得满满的，他往回缩了缩，站在了橘子身后。

虽然橘子不怕，坐在那也很危险，但余晖已经习惯了，他知道橘子只有坐在那个位置，心里才会产生些许的安全感。

“橘子？”

余晖又叫了声，打开手机屏幕，借着亮光，他看到落在橘子身上的烟灰比雪还要多，还要厚，顿时心里一阵抽疼。

“哥。”橘子哑着嗓子，“烟好难抽啊！抽了这么多，我怎么还是会流泪呀？”

余晖喉咙一紧，说不出话来。

“男人一定会抽烟吗？”橘子问道，“可我爸偏偏就不会。我跟我爸多熟啊，天天见面，我也没见过他抽烟。为什么那么多不认识他的人、没见过他的人都一口咬定他会抽烟？又没有证据，为什么他的朋友，同事，领导等认识他的人宁愿相信那些陌生人也不愿相信他的儿子才是最了解他的人？相信那场火是因为我爸抽烟导致的。哈哈！”橘子无声地笑了，“就因为我爸是男人，是男人就一定会抽烟吗？”

“橘子，那件事都过去了……”

“什么叫过去了？他们是因为我妈也死了，看我一个人可怜，才不追究了吧？我还记得我爸第一天去那里上班时，出门前他很骄傲地抱着我说，知道爸爸为什么会去那里上班吗？因为爸爸不会抽烟，领导认为爸爸是最能保护烟花安全的人……”

橘子又点上一支，吸了一口呛得直咳嗽:“因为爸爸妈妈是保护烟花的人，所以我很喜欢看烟花。每次有烟花出现，我就会跟身边的玩伴骄傲地说，它们是我爸妈放的，他们都不相信。可笑的是，出事后，他们都跑来跟我说，他们相信了那晚的烟花是我爸妈放的，我却愤怒又绝望地说，不是。”橘子又吸了口，“肯定是我说大话，遭到了报应……”

“橘子，你不要……”

“哥，我也只是在看到烟花时说了大话，其他时候我都没有撒过谎。如果这也有错的话，为什么要惩罚我的父母？”

“橘子！”余晖大喊，“你父母的事跟你没有关系！”

“没关系？那为什么他们会被烧死啊？好好的仓库为什么会着火？”橘子扔掉烟头抱起头痛哭起来，“跟我没关系，那跟谁有关系啊？总得有个原因吧？”

“那是意外！”余晖想把橘子拉回天台，又怕刺激到他，“后来查出来是仓库电线老化，跟你爸妈没有关系，跟你更没有关系啊！是电线老化发生的火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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