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过头，余晖眼里混杂着血丝和浑浊，面无表情地下了车，一步一步走向前面停着的保时捷。

头顶的天空布满了阴霾，突然炸了一声雷响，雪花大片落下。

夏沐摘下戒指，放在方向盘前，然后蜷缩在驾驶位上感到异常害怕，比第一次站在自己的墓碑前，发现自己已经死了还要怕。

余晖从车尾走向车头，车门关着，他握紧拳头，做好了擒拿猎物的准备，尽管他知道车里的夏沐并不是他半年前要抓的那个人。

意外的是，当他走到车头，竟发现里面空无一人。可车钥匙还插在里面，他使劲拽拉已经在里面反锁了的车门，但无济于事。正当他百思不得其解，方向盘前的戒指让他为之一颤，那是姜忆心的，没错。

他发了疯似的从地上抓起一块石头，拼了命地往车窗砸去。

耳边接二连三的碰撞声，让夏沐头痛欲裂，他抱紧膝盖，把头埋在胳膊里，哪也不想去。

“真是奇了怪了，明明是个好天气，怎么就突然变天了？”姜母从阳台上收回晾晒的被子，“我还想趁着好不容易出来的太阳晒晒呢！”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姜忆心冲洗着排骨，想说她原本和夏沐好好的，还突然分手了呢！

“啊，忆心姐买了蛋糕啊！”成羽希在客厅扔垃圾时，发现垃圾桶旁边有个蛋糕，“我还打算给朵朵做一个，当作她的生日礼物呢！”她拿起蛋糕，突然觉得很眼熟，“诶？忆心姐不会是在那家DIY蛋糕店做的吧？”

“嗯。”姜忆心沉下脸，又想起夏沐干的好事，对手里的排骨一顿乱搓。

“原来忆心姐也知道那里啊！”成羽希惊叹道，转而又闷起声，“以前我也去过几次呢！”

“看来你们年轻人都喜欢去那里吧！”姜忆心冷冷地说，“是因为可以在里面趁人不备时偷吃奶油吗？然后还要当作什么事都没发生？”

“啊？”成羽希发出一阵疑惑。

“哦，”姜忆心顿时意识到自己在胡说八道了，“我是说，那里做蛋糕时还能品尝材料……”说完又觉得恼火，只好转移话题，“小希也会做蛋糕啊？”然后又对自己说出的“也”很是愤恨，便又把眼前的排骨凶残地蹂躏起来。

成羽希想了想回答说：“以前，一个朋友……过生日时，我就会拉他去那里一起做蛋糕，但是他总是不乐意啊！”她顿了顿，“后来他好像习惯了，而且他很聪明，去了一次之后就学会了，后面几年他都是一个人在那里认真地做蛋糕，我在旁边看，就像一个糕点师！”

姜忆心不得不回想起夏沐做蛋糕的样子，的确很是专业。

成羽希正在回忆，突然听到厨房里一顿菜刀乱砍的声音，立刻跑了过去。

“忆心姐？”她咽了口口水，“这排骨是阿姨切好的……”

“没事！”姜忆心继续卖力，“我喜欢吃很烂的排骨，越碎越好！”

成羽希只好默默地收起她打算做蛋糕的食材。

“等会！”姜忆心拦住成羽希，“要不，你做个蛋糕吧！我买的那个就扔了吧！呵呵！”

“为什么？”成羽希很是不解。

“因为……”姜忆心绞尽脑汁，“因为不好吃啊！哈哈，你没看我都把它扔在垃圾桶旁边了吗？”

“哦，好吧。”成羽希又拿出蛋糕食材，总觉得今天的姜忆心十分怪异。

祥灵桥上玻璃飞溅，划破了余晖的脸，从夏沐的身体里穿过。雪越下越大。

姜忆心给朵朵加了层毯子，掖好被角，抚摸着朵朵温润的小脸，想说什么又怕哭出声来。

成羽希在一旁看得眼眶发酸，便悄悄退出房门，把做好的蛋糕插上点燃的蜡烛，拉着姜母一块进了朵朵的房间。

“忆心姐，唱首生日歌吧！”成羽希把蛋糕端到朵朵身边，“生日蛋糕就要配上生日歌嘛！”

姜忆心正犹豫着，姜母先开口唱了起来。

烛光在朵朵的面孔上流转，三个人轻声歌唱，谁也没有注意到被窝里的小手偷偷地动了一下。

门铃急促地响起，余晖靠在门框上，头发上融化后的积雪顺着眼角流淌在被玻璃划伤的脸颊，身上的衣服湿淋淋的，手上抱着一个礼物盒，十指沾满了血。

开门的姜母吓得大叫，姜忆心和成羽希闻声赶来。

余晖踏过门框，径直来到姜忆心面前，没等她做出反应，便直接举起手里被血染红的戒指，一字一句质问道：

“这是你的吧？”

姜忆心瞪大双眼，还没来得及看清楚，就听余晖咆哮起来：

“你可以不在乎，你可以把它丢掉，但为什么要送给别人？”

“我没有！”姜忆心极力否认，“我不知道！你在哪找到的？”

“哈！”余晖冷笑道，“不知道？我在哪找到的？你可以去问那个混蛋啊！你不是整天跟他在一起吗？你喜欢他？然后把我们的结婚戒指送给他？”

姜忆心根本就不知道余晖在说什么：“你发什么疯？这戒指……我之前好像是弄丢了，可是我没把它送人啊！更何况，夏沐他……我……”姜忆心突然词穷了。

“说啊！”余晖咬着牙，青筋暴起。

“我怎么可能把它送给夏沐！”

“那就是他偷的！”余晖又拿起礼物盒，“这是他的吧？”说完，两下扒去包装纸，“我倒要看看他到底还偷了什么！”

很快，一个精致的银色琴盒出现了。余晖愣了下，但心中的愤怒丝毫不减，他直接掀开盒盖，竟发现里面躺着一把小小的吉他，一张粉色的贺卡从盒里掉了出来。

“朵朵：

生日快乐！小懒虫，赶快起床，哥哥教你弹琴啦！

——夏沐”

姜忆心捏着贺卡，看着上面好看的字迹，想起夏沐那天对朵朵说的话，说要送朵朵一把吉他，没想到他并不是随口说说而已。

于是，她把礼物盒从余晖手里夺了过来：“他不是小偷！他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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