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后不过思索了几秒钟时间，小阁之内的两人已经起身，向外走来。苏小娱微闭双眼，凝神辨别两重脚步声，一个滞重拖沓，一个轻捷虚浮。快到门口时，轻捷虚浮的那个停住，闪向一边，请滞重拖沓的那个先走。不用看也知道，滞重拖沓的，一定是交州王。他年轻时勇武过人、力大无穷，现在上了年纪，难免身形沉重。

一只镶金踏云靴刚跨出门，苏小娱已经从黑暗中跳起，手指挟着刀刃，直刺向交州王的咽喉。交州王瞥见一点寒芒闪过，多年征战的本能，让他立刻感觉到了危险。可是他年纪毕竟大了些，行动没有那么敏捷，身体本能地向后退，却反被那寒光逼得更紧。

“叮”一声脆响，刀刃没有刺中交州王的咽喉，被一只紫砂茶盏击中，偏了准头。苏小娱再要举刀前刺，容念屹袍袖一挥，已经挡在两人中间。

如此熟悉的眉眼口鼻，却好像隔世再见那么艰难。气血上涌，容念屹止不住连连咳嗽，眼底却抑制不住地鲜亮起来，好像漫天溶溶月色，哗啦一下流淌进去，荡起一层又一层的涟漪。她应该没事了吧，又能出门打人了。

“呵，是你这贱婢，你还有胆子出现在本王面前。萧景文一而再、再而三的护着你，今天倒要看看谁还能救你。”交州王气极，一把胡须都跟着抖动起来。今天交州王私下跟魏质子会面，有意支走了随行的侍卫，这会反倒没有人近前护驾。

“交州王殿下，”苏小娱见他气得脸色发白，心里其实暗爽得很，“我倒有个问题，正想请教一下。”

交州王没料到她忽然笑吟吟地说起这个，一愣神。苏小娱不紧不慢地说：“您老墓碑上要刻点什么话，想好了么？”

“你……你！”交州王气得鼻子都歪了，被她使诈毁去手指，已经是奇耻大辱，派去刺杀的人又一次次有去无回。如果他知道苏小娱前世的水平和身价，倒也不至于有这么大的挫败感，可是眼下，他怎么看，都只觉得眼前人是个再普通不过的女婢。

多说无益，苏小娱从袖中抽出一尺长的袖剑，再向交州王攻去，口中厉声喝问：“琅琊王在何处？”

容念屹也从袖子里抽出一柄短剑，剑身纯黑，在月光下竟然一点光亮都没有，抬手再次挡住苏小娱的攻势。

交州王被挡在一边，腾出空来说：“你的主子在哪里，怎么跑来问本王？”

想到琅琊王落在金离宫里下落不明，苏小娱难免焦躁，挥着短剑连连前刺，招招都指向容念屹的要害，只想将他逼退，好抽个空隙转身去取交州王。

容念屹后退几步，招招都只是格挡，并不反攻，却始终把交州王挡在身后。苏小娱看准他左臂始终未动，手腕一翻，忽然向他左上身斜刺过去。容念屹勾嘴一笑，左袖筒里忽然甩出一根细细的丝线，缠绕在她握着剑的手腕上，借势向前一扯，就把苏小娱带到身前。

“交州王想必今晚还有事情要做，请先行一步。”容念屹云淡风轻地开口，今晚金离宫注定不能太平，交州王早已经没有心思留在这里看热闹。

“你怎么不跟你家的柯茹公主趁早回家成亲去？”苏小娱在他怀里一挣，被他更牢地按住。

原来她还在意这个，容念屹嘴唇弯起的弧度越来越深：“我是准备要回家的。”

“那你怎么还不走？”说话间，苏小娱已经几次伸手攻向他的要害，却被他不动声色地一一化解。

趁她再次并指伸来，容念屹腾出一只手，握住她细小的手：“我要回魏国去了，不是去北夷。”

心里细小的隐秘被人窥破，苏小娱只觉脸上一直热到耳根，暗想我这张老脸，难道还有脸红这个功能？她完全忘记了，自己占据的身体，其实不过是个小丫头片子而已。

苏小娱略一皱眉，停住脚步。这两个人的声音，她都再熟悉不过。此刻隔着蒙蒙夜色，听得分外清晰。金离宫里的事，恐怕指的正是皇帝病重，新君将立。交州王和琅琊王，都想趁着这个机会，成为金离宫真正的主人。那么交州王请容念屹答应的事……恐怕正是联手除去琅琊王。

这么一想，苏小娱已经不自觉地握手成拳，于公于私，她都绝对不能容忍交州王在这场宫闱争斗中获胜。

前后不过思索了几秒钟时间，小阁之内的两人已经起身，向外走来。苏小娱微闭双眼，凝神辨别两重脚步声，一个滞重拖沓，一个轻捷虚浮。快到门口时，轻捷虚浮的那个停住，闪向一边，请滞重拖沓的那个先走。不用看也知道，滞重拖沓的，一定是交州王。他年轻时勇武过人、力大无穷，现在上了年纪，难免身形沉重。

一只镶金踏云靴刚跨出门，苏小娱已经从黑暗中跳起，手指挟着刀刃，直刺向交州王的咽喉。交州王瞥见一点寒芒闪过，多年征战的本能，让他立刻感觉到了危险。可是他年纪毕竟大了些，行动没有那么敏捷，身体本能地向后退，却反被那寒光逼得更紧。

“叮”一声脆响，刀刃没有刺中交州王的咽喉，被一只紫砂茶盏击中，偏了准头。苏小娱再要举刀前刺，容念屹袍袖一挥，已经挡在两人中间。

如此熟悉的眉眼口鼻，却好像隔世再见那么艰难。气血上涌，容念屹止不住连连咳嗽，眼底却抑制不住地鲜亮起来，好像漫天溶溶月色，哗啦一下流淌进去，荡起一层又一层的涟漪。她应该没事了吧，又能出门打人了。

仓皇之间，苏小娱抢了一句：“你爱回哪就回哪，都跟我没有关系。”声音低得像蚊子哼哼。

就在这时，西北方向忽然腾起一团火光，宫人、内侍惊慌失措地呼喊：“仁政殿走水了！快去护驾！”

容念屹和苏小娱同时一愣，苏小娱抢先发问：“皇帝最近住在哪里？是不是仁政殿？”

看见容念屹点头，苏小娱想也没想，抬肘向他击去，闪身脱开他的围抱，只有手腕上还没丝线缠住。容念屹扯住丝线一头说：“如果琅琊王早有准备，这会应该已经走了，就算没走，你去了也于事无补。像你这样不吃亏的人，该懂得怎么保全自己吧。”

那丝线不知道用什么材料制成，拉扯不断，苏小娱翻转手腕，用剑尖去斩，竟然也斩不断。丝线扯得越来越紧，勒进她的肉里，渗出一圈血迹。

“或生或死，我总要亲眼看看。倘若他被困身死，我也得看看清楚，日后一个一个找人报仇的时候，也好知道去找谁。”苏小娱说得毫不犹疑，目光炯炯，映着火光闪现出坚定无比的光芒。

容念屹左手一抬，收回丝线。没了束缚，苏小娱顾不得手腕上有血滴落，提着剑匆匆向仁政殿奔去。

“我死的那天，不知道有没有人，肯不顾生死地查探呢。”月色下，容念屹的双眼漆黑如夜，深不见底。

……

苏小娱沿着金离主道，奔向仁政殿。金离宫里明面上的护卫哨卡，被撤掉了大半，主道上空空荡荡，只有两旁铜铸的瑞兽，静静站立在暗夜之中。

仁政殿火光冲天，太监、宫女乱成一团，用水桶提来井水，向烈火熊熊的主殿泼去。一木桶水，泼进整间燃烧的大殿，转眼就消失得无影无踪，连点水渍都不会留下。火舌依然在夜色中张牙舞爪，狰狞狂笑。

苏小娱纠过一个小太监，把他双手反剪在背后，问：“有谁在里面？”

小太监疼得龇牙咧嘴，气喘吁吁地回答：“皇上召见琅琊王，没有其他人了，奴才们都在外面候着。”

“你们等了多久发现起火？”苏小娱看他答得老实，手上的力道也放松了一些。

“没……没多久……”小太监眼神闪烁不定。这些太监常在皇帝跟前伺候，已经摸清了门道，像夜里候着这种事，大家心有默契，会分成两拨，一拨睡觉，另外一拨人盯着殿里的动静。等殿里传出吩咐，再叫醒睡觉的人一起上前。这个小太监，今晚刚好轮到睡着的那拨，是被喧哗吵闹声惊醒的，哪里知道究竟过了多久。

苏小娱略略一想，已经发现事情不对。按照宫中传闻，皇帝应该已经病重，怎么还有可能召见琅琊王，并且密谈许久。除非，是有人假托皇帝的名义，招来琅琊王。没有人见到琅琊王出殿，恐怕情况凶险。

推开小太监，苏小娱一把抢过他手里的水桶，哗一下迎头浇在自己身上。正要随便扯块袖筒、裙摆遮住口鼻，才发现自从跟了琅琊王这么个有钱的老板，连夜行衣都是极品装备。她提过一次，琅琊王就按她的要求准备了，一点多余的布条都没有。

她扯回没来得及跑远的小太监，不客气地用刀子割下一段布边。小太监还想挣扎几下，被她多扯了段布条不客气地塞进嘴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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