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惊鸿因为这突如其来的重磅炸弹，一时有些接受不过来，后面洛海再说了什么，她也没听清了。

不过，正事是没有忘的。

送走洛海之后，她折了纸鹤，把瑶草到手的消息告诉沐沉，让他们安心等待，她很快会带着草药回去。

做完这些，苏惊鸿就倒下去睡了。

依旧睡得没心没肺。

第二天。

苏惊鸿接到沐沉的回信。

开始她还很好奇，昨晚才递出去的消息，怎么他们这么快就收到，难道她修为提升，她做的传讯纸鹤，也能加速了？

打开纸鹤。

沐沉的声音传出来。

他声音很急。

“惊鸿你快回来，苏老祖仙逝了！”

一句话，像冷水一样泼在苏惊鸿身上。

她浑身冰凉，心口像是被什么夹了一下，从痛到麻，最后蔓延到全身。

她听了好几遍，才明白沐沉说的什么。

仙逝……

老祖他……仙逝……了？

“喂，你还好吧？”

玄清跑过来，它知道苏惊鸿虽然不喜欢苏家那群人，但苏浙是特别的，现在苏浙身死，她可能会大受打击。

“我没事。”

苏惊鸿语气平静。

她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用了多大的力，才能保持这样平静。

站起来，却见洛海已经站在她房门口。

他穿着一件青色的长衫，与往日法袍不同，游离于世外的仙人，难得多了些凡尘中人的味道。

他看着她。

“看来你已经知道了。”

“见过宗主。”苏惊鸿与他错身而过，“弟子家中要事，请假两月，待事情处理好，再回宗门。”

她腰背笔直，步伐坚定，看起来很冷静。

但仔细听会发现，说话的时候，她声音有些颤抖。

就连脚步，都是虚浮。

洛海伸手想拉住她，“我陪……”

“我来接她回去。”

房外，夜无极出现。

他缓步而来，也不多说什么，直接就将人带走。

洛海话还没说完，就看见两人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站在苏惊鸿房门之外，良久没有说话。

“怎么会这样。”苏惊鸿被夜无极背着，声音微弱，像梦中呓语时发出的。

夜无极却听得清楚。

他手臂动了动，让肩膀上那人可以完全靠在他身上，“我这段时间不在邺京，刚回来，就听到了消息。”

所以他赶来。

他或许不太熟悉人情世故，但这个时候，他希望能陪在她身边。

“老祖最近身体一直不太好。”

苏惊鸿把头枕在他肩上，也不知是说给他听，还是说给自己听，“如果我陪着他，如果我……”

可是她清楚，这个如果是不存在的。

一个是治好小翠的手，一个是在苏浙膝下尽孝。

鱼与熊掌不可得兼。

只怪天命无常，判官无情，哪怕是多一天的时间，都不愿意给她。

“别急，先回去看看。”

他与苏浙也有几百年交情，多年前，他闲来无事帮苏浙看过命格，苏浙早年奔波，晚年应该是子孙满堂，父慈子孝，富贵延绵的命。

按理说，他不该这个时候死。

但这话他不好告诉苏惊鸿。

神仙批命，又怎么敌得过天道无情。

夜无极背着人，终于在下午的时候，赶到苏家大宅。

苏家大门敞开。

素缟遍地。

苏惊鸿缓缓走上去，每上一步台阶，就是沉重。

门口送客的管家朱秦，看到苏惊鸿回来，仿佛见了鬼，脸色大变下，转身就往里面跑，其他下人也纷纷避开。

他们眼中有惊惧，也有厌憎。

苏惊鸿直接走到正厅。

夜无极就一直跟在她身后。

进了大厅，就看见里面跪了一群身披麻布服，头戴白布带的人。

苏千山跪在最前。

其余的，除了苏家几个旁支的子女，还有几个，是她从来没有见过的。

“苏惊鸿，你这不肖子，老祖平日那么宠爱你，恨不得把天上的星星摘下来，你倒好，一朝平步青云，把家都给忘了，老祖病重，你为什么不回来侍疾？”

苏千山看着她，横眉怒目，声声责骂。

他身旁的小妾听罢，连忙劝道：“家主莫要生气，大公子有了出息，老祖也是高兴的，只是……只是……呜呜……”

小妾说到后面，也开始嘤嘤的哭。

“只是老祖病榻缠绵之时，一直念着大公子的名字，大公子若真有心，为何……为何连回来看一眼，也不愿意啊……”

她看起来是在帮苏惊鸿说话，但话说到后面，还是指责。

“是啊，我们送了好几次信给幻海宗，希望大少爷能够回来，哪怕只是临终一眼，了了老祖心愿，我们也就不说什么了，可每一次寄信，都被人以‘没空’的由头打发，实在让人心寒。”

“苏惊鸿，我摸着良心说一句，老祖平日里对你如何，那大家是有目共睹，都看到了的，你呢，不就是借着苏依依的东风，混进了宗门吗，什么好得意的？”

“生恩养恩，老祖对你是恩重如山，你做了什么？你这个忘恩负义的小人！”

一石激起千层浪。

有了苏千山和他的小妾起头，其他人也都骂起来。

还有几个旁支子女，捞起袖子，想要动手。

苏惊鸿不说话。

她手上，也捏着几张符箓。

“等一等。”

这时，跪在前头的一个女子忽然转过身，冷傲脸上带着肃穆，“老祖灵前需要清净，谁敢闹事？”

“寒烟小姐……”

苏寒烟，是三房回京时带回来的孩子，也是苏家正统的嫡系血脉。

当初三房夫妻外出游历，一路行侠仗义，游览山河，路上，便有了这个孩子。

她还有个双胞胎哥哥，叫苏真。

这些，苏惊鸿也是后来才知道的。

如今苏寒烟站在她面前，宛如已经是苏家主人，目光放狠，“苏惊鸿，你不遵孝道，已经被家主除名，现在还回来干什么？”

“……除名？”

“是啊，你还不知道么，你现在已经不是苏家人了，别说是出现在我们眼前，就算是你脚，踩了一块苏家的地，都会让我们觉得恶心。”

苏寒烟睨她一眼，嘴巴毒辣，“我要是你，今天就不会再出现在这里，丢人现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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