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亥返回了咸阳。&29378;&47;&20154;&47;&23567;&47;&35828;&47;&32593;&119;&119;&119;&47;&120;&105;&97;&111;&115;&104;&117;&111;&47;&107;&114;甘泉宫在甘泉山上，虽然属于咸阳的管辖范围，但却是独立的建筑，与咸阳的宫殿群不在一个地方。

胡亥自从听了王明、陈宗正的冒死奏报，再回想事情的前后经过，将其与赵高对自己说的话前后对证，心中已然明白，李斯的死其实是赵高故意诬陷的结果。

胡亥心中很是恼怒，他觉得赵高做得太过分了，这分明是拿自己当傻子看待，利用自己的手杀了李斯，成全了他独揽朝纲的目的。上次见面后，胡亥就将公子子婴藏匿于甘泉宫的甬道内，现在他想与子婴商量，准备自己回咸阳亲政，然后逐步削弱赵高的权势。

子婴又告诉胡亥一个秘密，说我到大狱整理李斯的遗物时听狱卒说起一件事，当时大牢之内每隔几日就有朝廷官员去提审李斯，要他承认自己通敌卖国，勾结叛逆的罪行，如果李斯不从，提审之人就用大刑，李斯在狱中吃了不少的苦头，到后来已然神智不清了。

胡亥一愣，说我并没有派人到狱中提审过李斯，整件事我都是让赵高负责的，而且我还曾经告诉过他，李斯是朝廷重臣，是先帝老臣，要他一定要慎重从事，绝不可妄动私刑。

子婴也奇怪，说狱卒确实在狱中经常看到朝廷官员，而且李斯在狱中写过不少分辨自己罪行的手书，要那些官员转给陛下，希望陛下能赦免他的罪过。

胡亥摇头，说我从来没看过什么李斯的手书。说到这，他大瞪着双眼看着子婴，子婴也轻轻点头，二人是同一个心思，这些事都是赵高做的。胡亥大怒，赵高居然敢假传圣旨，然后让他的手下冒充朝廷官员，又堵塞朝廷言路，擅自扣押大臣给皇帝的书信，这每一条都是谋逆的大罪。

胡亥当时就想返回咸阳亲政，但却被公子子婴给拦住了。子婴告诉胡亥，说我们现在得知的一切都是猜测出来的，并没有真凭实据，你拿这些去问赵高，根本就定不了赵高的罪。

胡亥说不然，不是还有王明与陈宗正两位御史吗，他们已经查明李由根本没有通敌卖国，相反却是血战疆场，当初是赵高跟我说李氏父子勾结叛逆，意图谋反朝廷，我只要让这二人与赵高对质不就可以了吗。

子婴摇头，说现在赵高大权在握，朝廷满是其党羽，其弟赵成统率咸阳禁卫军，女婿阎乐是咸阳令，整个咸阳都是他的人，陛下万一将其逼得没有退路，他很容易铤而走险。

胡亥有点不大相信子婴的话，不过他也知道子婴为人谨慎，而且这番话也是为了他好，亦不由得他不多加考虑。胡亥问子婴，说按照你的意思，现在我们该怎么办。子婴回答，说您可以先行返回咸阳，暗中观察赵高的动静，顺便收集其忤逆的证据，逐步削其权柄。至于最稳妥的方法，就是在适当的时机秘密召回领兵的章邯，要他回咸阳清君侧。

胡亥点头，把方才讽刺赵高的事说了一遍。子婴听完摇头叹息，说陛下您还年轻，太沉不住气了，这样一来您不是让赵高生疑心吗，万一他先下手为强，您何如应对呢。

胡亥一惊，子婴的话不是没有道理，不过他想了一想，觉得赵高怎么也不至于敢弑君吧。

二人商议一会也没有什么更好的办法，为今之计就是先回咸阳亲政，然后徐徐图之。为掩人耳目，子婴通过秘密甬道先行返回咸阳，胡亥则在甘泉宫多等几日。不过还没等胡亥等待呢，赵高派人来，请胡亥回咸阳理政。

胡亥不知道赵高演的是哪一出，刚好他也想回咸阳，于是就摆驾返回了。第二日早朝，胡亥登基坐殿高踞丹阶之上。一众文武大臣进得大殿，见皇帝胡亥亲临先是诧异，然后都很欣喜，皇帝可是很长时间都没有临朝了。以赵高为首，文武大臣向胡亥施礼。

胡亥摆手示意大家，然后开口，“众位爱卿，朕在甘泉宫颐养天年，听闻关东战事捷报，说将军章邯在定陶大败楚军，斩杀楚军主将项梁，朕心不胜欣慰，特此从甘泉宫返回，与众位爱卿同喜。

众大臣不管知不知道这件事，一个个都表现出兴奋的样子，在底下议论纷纷，大体上都认为章邯大胜，大秦这下可以高枕无忧了。

胡亥在上面见群臣喜形于色心中亦很高兴，他目光从群臣间掠过，却没有发现王明、陈宗正的身影，不由得心中一动。等到大家声音减小，胡亥看着众人，“朕多日没有临朝，不知众卿可有什么要事启奏。”

“臣有本启奏。”随着话音落下，一个人从班中挺身而出。

胡亥一看，原来是咸阳令阎乐。“爱卿有何事启奏？”

阎乐跪倒在丹阶之下，“启奏陛下，臣身为咸阳令，咸阳发生的一切大事都经由臣手，近日有一件事关系到朝中大臣，臣不敢不奏。”

“卿家有什么事尽可说来。”

“回陛下，前几日有人在咸阳城东发现两具尸体，浑身是伤，看起来是被仇家所害。经勘验，确认是王明与陈宗正两位御史大人。”

胡亥脑袋嗡的一下，气的两手都有些发抖，他满脸涨得通红看着阎乐，“你说王明与陈宗正死了，怎么死的。”

阎乐摇头，“臣发现此事后即刻派人展开调查，但目前还没有什么线索。两位御史近几个月没有在京师逗留，只是最近才从外面返回咸阳，依臣想来，是不是在外面得罪了什么人，被仇家跟踪，以至于被人所害。臣会全力彻查此事，只是还请陛下宽限几日。”

阎乐这番话合情合理，一众大臣都没有什么异议，只有胡亥听出来阎乐的弦外之音。什么从外面刚刚返回，什么得罪了人，什么被仇家所害，这些话分明都是说给我听的，摆明了这是敲山震虎，给我一个警告。

胡亥暗压心中的怒气，“事关朝廷大臣的生死，这件事要一查到底，无论如何都要给朕一个交代，莫要让那些凶徒无路可逃。”

“臣遵旨。”阎乐应了一声，然后回班站立。

“哪位卿家还有事启奏？”

殿头官接连问了两声，殿下再也无人应答。胡亥看看文武中排首位的赵高，“中丞相为国操劳，可有什么要事吗？”

赵高看看胡亥，“回陛下，各项政务臣已安排妥当，陛下无需挂怀，只是前些时日臣派人到匈奴重金求购了一匹骏马，昨晚刚到京城，臣想请陛下帮臣看看此马品相如何。”

“哦，丞相很有雅兴。”胡亥看看赵高，心说王明与陈宗正二人的死多半与你脱不了干系，方才你让阎乐故意而为之，现在你又说什么马匹，在这故弄玄虚，我倒要看看你想玩什么把戏。胡亥想到这，对着赵高轻笑，“既然丞相有兴致，那就让人把马牵上来，让众位大臣也一同看一看吧。“

赵高点头，脸上带着笑意，“臣正有此意。”

赵高转过身去，冲着殿下拍了拍手，不多时，听得啼声轻响，有人将一物牵到大殿之上。

胡亥坐在椅上，看着此物走近，他仔细端详了一下，然后又看看丹阶下的赵高，“丞相，这就是你所说的花重金购得的宝马吗？”

“正是，陛下您觉得此马如何。”

“哈哈哈哈。”胡亥放声大笑，“丞相你开什么玩笑，想你也是两朝老臣，什么没有见过，怎么连鹿和马也分不清呢。你看此物似鹿非鹿，似马非马，似牛非牛，似驴非驴，这分明就是《山海经》中记载的麋鹿吗，怎么丞相把它当做骏马给买回来了，而且还花费重金，这简直是笑谈。丞相，你这次可丢脸了。”

胡亥忍俊不禁，他说完这番话后满以为赵高会臊的满脸通红，没想到赵高竟然是神色未变。赵高走到麋鹿跟前上下看了几眼，然后又回头看看胡亥，“陛下，您是看花眼了吗。”

胡亥止住笑容，他不解其意，“丞相此话何意呀。”

赵高施礼，“陛下，臣不敢触怒陛下，只是此事还需明辨一下，方才臣仔细看过，这就是一匹马，陛下怎么说是一头鹿呢。”

胡亥毕竟年轻，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丞相说这是一匹马？非也，非也，这分明是一头鹿，根本不是马。”

赵高笑了，“鹿和马臣相信还分得清楚，倘若陛下说得对，是臣混淆不清被人瞒哄，相信众位大臣早就与陛下一样开怀大笑了，可陛下方才可曾听到有谁笑话臣吗。”

胡亥脸上神色有点不自然了，他方才只顾自己发笑，确实没考虑太多，现在赵高一说，他这才意识到，方才的确没有人附和与他。他看看众人，“众位卿家也可开口，说说此物究竟是鹿还是马，看看我与丞相究竟是谁看错了。”

众位大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时间都没有应声，气氛尴尬了。能做到朝廷大官的人都不是傻子，他们当然能够看出来，这不是鹿或者是马的问题，而是面临着一个路线选择的问题。现在已经开始战队了，自己到底要站那边呢。

赵高笑了，他也开了口，“陛下说的是，此物到底是马还是鹿，相信诸位自有公论，还烦请各位大人仔细看看，莫要弄错了，以免贻笑大方。”

众人相互看看，从脸上神色可知，他们的确犯了难。“陛下，依臣看来，这确实是一匹马，还是丞相说的对。”终于，班列中站出一人，他站到了赵高的一边。

一人开口，大部分人也纷纷开口，有的说是鹿，有的说是马，只有一少部分人没有表态，而是选择了沉默。胡亥心中默默记点人数，发现说是马的人占了大多数。

赵高笑了，他看着胡亥，“陛下，您看如何，这的确是一匹马，不是陛下口中的鹿。”

胡亥失望的神情溢于言表，他点点头，“是朕看错了，这确实是马而不是鹿，退朝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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