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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高出了甘泉宫,就把他安插在胡亥身边的侍从找来了解情况,这才知道原来王明、陈宗正曾经到过甘泉宫面圣。&29378;&20155;&32;&21715;&35498;&32178;&120;&105;&97;&111;&115;&104;&117;&111;&46;&107;&114;
赵高心里暗暗叫苦,他只是注意咸阳朝中的动静了,却把这两个人给忽略了。赵高还记得,当初是胡亥下旨,让这两位御史到三川郡去调查李家父子是否通敌卖国,意图谋反,想来经过几个月的调查,这二人已经有了结果回来复命了。
赵高想知道王明、陈宗正跟胡亥说些什么,但是侍从摇头,说皇帝接见他们时没有外人在场,这一点无从知晓。赵高点头,又问皇帝近来有什么其他改变。这侍从回答,说皇帝自从见了王明、陈宗正两位御史后不知道为什么,突然不喝酒了,歌舞也不看了,更不上花园游玩了,每日只是看《大秦律法》,要不就是看一些地形图或者以前的奏章,有的时候竟然还要在花园中练习射箭。
赵高吃了一惊,胡亥这是怎么了,与平日里大不相同,根本不是那个荒淫酒色,不理朝政的昏庸之人了,难怪我看他精神状态这么好,原来他告别了以前声色犬马的生活,莫非他要回朝理政吗。
赵高见问不出什么,对侍从进行了赏赐,要他继续观察皇帝的动静,然后自己动身返回咸阳,连夜就把王明、陈宗正给找来了。
这二人见赵高施礼,赵高也不客气,直接就问二人调查的结果,又是怎么向皇帝胡亥汇报的。
这二人也不隐瞒,直接就把调查的结果说了,大意就是李由并无通敌卖国的嫌疑,相反,他率军独守孤城力战不屈,最后为国捐躯,算是一位忠臣良将。
赵高听完就明白了,今天皇帝这样对我,分明就是听信了这二人的调查结果,开始怀疑是我网罗证据,间接害死李斯。赵高也不多废话,直接让人把二人拖出去给杀了。现在的赵高权倾朝野,休说两个普通的御史,就算是三公九卿也是想杀就杀。
王明、陈宗正早就知道说实话会有这样的结果,因此二人早就做好了思想准备,今天大祸临头二人也不慌乱,只是破口大骂赵高。王明说先帝千辛万苦扫平六国,不想被你这狼心狗肺的贼子给窃国了,惑乱朝纲,屠戮忠臣,大秦早晚必亡于你手,看你如何面见先帝。陈宗正说你陷害丞相李斯,早晚必将祸及自身,到时候定然被千刀万剐,夷灭九族。
赵高也不理二人,待处决完毕派人把弟弟赵成、女婿阎乐给找来了,对二人说了一遍日间面圣的事。
赵成听完吃了一惊,说看起来大事不好,皇帝这样的态度分明就是开始疑忌兄长你了,假如皇帝从甘泉宫返回要亲自理政国事,说不定会降罪与你我兄弟。
赵高点头,说我担心的也是这个,倘若皇帝真要亲自执政,我们还真没有理由拒绝。他的女婿阎乐开口,说我听说先帝做秦王时就是丞相吕不韦执政,我们效仿他不行吗。
赵高看了阎乐一眼,心说若不是你父亲阎阿二对我有恩,我怎肯让你做我的女婿,简直什么都不懂。
此时阎阿二已死,这阎乐也知道赵高平日里看不上他,何况赵高的女儿也早已经亡故,赵高与自己根本没什么亲情,不过是利用自己罢了,现在看来是自己失言了。@!
赵成见气氛尴尬,一旁缓解道:“阎乐你有所不知,先帝继位秦王时不过十三岁,还未成年,因此需要相国吕不韦大力支持,帮助他料理国政。现在皇帝不一样,他已经成年,他想要亲政我们怎能不答应呢。”
阎乐这才明白赵高是难在这里,他当即笑道:“岳丈不必担忧,虽然我们没有理由拒绝皇帝,但我们可以演一出戏,对他晓以利害,让他见识到我们的实力,进而知难而退,如此一来不就可以了吗。”
赵高眼前一亮,阎乐的提议未尝不是一个好办法,只要让胡亥知道他想亲政的想法非但不能实现,而且还会招来杀身之祸,以胡亥的懦弱,他又怎会继续冒险呢。胡亥不比公子扶苏,扶苏有嬴政遗风,越是危险的事情他越敢上,越是看起来不可能的事他越要尝试,但胡亥不一样,当初沙丘政变时他就有些担心,现在他还是同样的性格。赵高虽然不懂现代心理学,但他精通大秦律法,而法律就是针对人性的。这么多年的断案让赵高知道一点,一个人一旦性格定型,一生都很难改变。
赵高让弟弟赵成和女婿阎乐退下,现在是关键时刻,他要好好想一下应对的办法,如何阻止皇帝胡亥想要亲政的念头。
赵高想了半个晚上也没想出来什么好办法,他这才知道,自己在这些方面是万万比不上李斯的。自己和李斯同在嬴政身边多年,赵高还从来没遇见过有什么事是李斯没有办法解决的。关键在于,不管什么重要的事,如何紧急的事,只要交给李斯处理,用不上多长时间,他总能找到解决问题的办法,而且事后看来还是恰如其分,切实可行的。*&)
赵高想不出办法心中郁闷,他见今夜月色正明,当即出得府来,带着几个从人上街游走。自从夫人和女儿相继殒命,赵高已经多年没有欣赏过月色了。对于他而言,每一个夜晚要么是思念妻女的难捱之夜,要么是审案断案的思虑之夜,要么就是思索如何对付政敌的不眠之夜,赏月对于他来说已经是很奢侈的事了。
赵高沿着咸阳的街道信马由缰的前行,刚走出两条街路,忽听前面有人高喊,“什么人深夜游荡,不知道天已三更实施宵禁了吗。”跟着一队士卒出现在赵高的面前。
赵高倒是一愣,他还真不知道咸阳城在夜半三更实施宵禁的事,看来这是阎乐当咸阳令以后制定的措施,对这一点,赵高倒是很满意。
赵高勒住缰绳,看着眼前的这队士卒向自己走近。士卒约有十几人,为首一人看起来是一名“上造。”在秦军二十级军功爵中,“上造”是倒数第二的较低的爵位,仅高于“公士”,类似于现在的小队长职务。
这名“上造”见赵高骑在马上,身旁有几名随从,看起来是个有身份的人,也不敢造次,只是拦住街头,“尔等是什么人,咸阳令阎大人有令,关东战事正酣,为防止奸人入咸阳生乱,夜半三更后全城宵禁,你不知道吗?”
赵高一听,登时想起李斯下狱时自己为防止乌家堡的人来救李斯,确实特意叮嘱阎乐要严查奸细,特别是陌生之人,想来宵禁的事是那个时候开始的。
未等赵高开口,身边的随从不乐意了,用手一指这位带队的上造,“大胆,敢对我家大人这么讲话,你不想活了。”
这领队军官倒是一愣,他知道自己这工作不好干,咸阳城中满是公卿大臣,自己一个小小的“上造”在人家眼里还真是不值一提,万一得罪了谁,倒霉的还是自己。如今见一名随从说话都如此硬气,这人一时之间还真是不敢太过张扬。不过自己职责在身,遇事不查上峰追究起来倒霉的还是自己,因此他也只得先装样子。“我不管是哪位大人,卑职奉命在身自当按令行事,倘若真是哪一位大人,也应当知道阎乐大人的身份。”
这领队军官还真会讲话,他先告诉你我是奉命工作,也就是公事,然后再告诉你我背后是谁,你要是有异议可以找我背后的人去说。
这军官满以为自己这样一说,将咸阳令阎乐抬出来对方一定会大吃一惊,至少也会遵守宵禁的命令,可没想到对方一听竟然哑然失笑。“你以为抬出咸阳令阎大人我们就怕了,今天就算天子在此,也未必拦得住我家大人想要出行的念头。”
这随从是赵高的亲信,平日里也能看出来赵高对阎乐其实是不大满意的,因此今天说话也冲,并不把阎乐当一回事。不过赵高可不这么想,既然阎乐做这件事是为了配合自己,身为他的岳丈或者说是他的上级,自己无论如何都要遵守制度,不然你让阎乐心里会怎么想,那不是打人脸吗。
赵高摆手制止了身边随从,对领队军官道:“是我等不小心触犯了宵禁制度,冒犯了将军,我这就返回绝不多事。”
这名“上造”看看赵高,觉得这个人说话倒还和气,平日里他见惯了一个人唱红脸,一个人唱黑脸,两个人相互配合的场面,以为今天还是这一出,当即冷笑,“既已知错就速速返回,我家阎乐大人是丞相的乘龙快婿,任你什么大人也得避让三分,快走吧。”
这名“上造”也没想多事,按照他的想法,对方既然已经口风软了下来,自己赶紧让人家回去就算了,他最后的这句话完全是官场上的套话说辞,意思就是让你知道我有多么厉害,但我同时也给你面子。
不想他这样一讲,那名随从却不干了。他也冷笑几声,“你不要总拿咸阳令阎乐阎大人说事,今天就算他亲自来这,也得向我家大人施礼。你可知我家大人是谁,就是你们阎大人的岳丈,当今的丞相。”
他不说这话还好点,话一出口那名“上造”反倒笑了,“你休来唬弄与我,如果你口中的大人是丞相,他会不知他女婿制定的宵禁措施吗,如今自己又来触犯吗。你说你家大人是赵高,我还说赵高是我手下的士卒呢。”这人说完拉过来一名身旁的士卒,“你知道他是谁吗,他的名字就叫赵高。你可能不信,但我现在说他是他就是。”
赵高怎会与一名下级军官纠缠不清,他已经拨马准备要走了,忽听到领队军官的这句话就觉眼前一亮,登时想出一个好办法来。他扭头看看这名“上造”,凌厉的眼神竟吓得这名军官退后两步,心中突突直跳,心说难道他真的是丞相赵高吗?若是如此,我可死无葬身之地了。不想这人只看了自己一眼,口中竟轻轻吐出两个字,“多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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