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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平张良

作者:水依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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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胜的部将周市拥立原魏国权贵宁陵君魏咎成为了新的魏王,自己则任魏相,魏国算是复国了。

复国后的魏国并没有同以往一样,将大梁城作为国都,而是选择了临济成为了魏国新的国都。

周市很郁闷,尽管魏咎这个魏王不过是个傀儡,自己才是大权在握的隐形魏王,可形势对他却很不利。按照周市的想法,他既不去解救周文,眼看着他被章邯所灭;也不去领兵勤王,任由章邯去攻打陈胜;他想做的就是趁这个机会扩大自己的地盘。燕国去不成了,因为同样是陈胜部将的韩广已经平定了燕地,他本想趁齐国无主之际一举荡平齐国,不想反倒成全了田儋,自己被打败不说,田儋借此机会竖起了大旗,宣布自立为齐王。

战败后的周市狼狈逃回魏国,他很恼火,与部下多次商议,准备再行出兵伐齐。他的很多部下都不同意,他们认为,当前的局势已经很不利于魏国了,一是燕国、齐国自立,平白增添了两个对手;二是赵国武臣势力越来越大,部将李良已经夺取了常山,看样子下一步就要兵取太原;张黡夺取了上党,代地就很容易控制了;现在武臣又开始南下将河内之地收归囊中,如此一来,其地盘就很有可能与我们接壤了,如果我们还贸然出兵伐齐,说不定武臣会趁我们远离之际取我们魏地也说不定。

周市觉得自己部下的担心不是没有道理,他正在犹豫之际,传来一个消息可把他吓坏了,说秦军章邯用兵如神,一日间连取许县、郏县两地,邓说当场阵亡,伍徐逃回陈县,陈县的门户打开,章邯已经长驱直入,进逼陈胜的王城了。

周市当时就慌了,他心里明白得很,现在赵国势力大于自己,燕国、齐国刚刚自立,气势正盛,最主要的是这两国远离中原,章邯一时半会还打不到那里。自己就不行了,魏地当年在七国纷争之时就是四战之地,每一次争斗都躲不了干系,如今又紧靠陈胜的地盘,一旦章邯击败陈胜,下一个目标毫无疑问就是自己。

周市赶忙将部下找来商量,按照他的想法,现在的局面是唇亡齿寒,应该出兵援助陈胜。令他想不到的是,他绝大多数的部下都不同意。这些人的理由很简单,若去救陈胜就要与章邯开战,结果无非两个,一是战败,二是战胜。倘若战败,自己就和陈胜一起亡了;一旦战胜,章邯虽然撤兵,但陈胜怎么办呢?他们告诉周市,您之前是陈胜的部下,但现在已经是魏相了,再向陈胜称臣绝对不行。不称臣,陈胜首举义旗自立为陈王,您又该把他置于何地呢?所以当前最好的办法就是不管陈胜的死活。

周市此时也急了,他说我不管陈胜的死活可以,但是章邯一旦击溃陈胜,下一个目标一定是我们,到时我们怎么办?此时周市手下有个偏将,他给周市出个主意,说前不久有个人来投奔咱们魏王魏咎,这个人很有韬略,而且就是魏国人,值此魏国生死存亡之际,你可以找他给你出个主意。

周市身为魏相,自然知道有这么回事,他看看部下,“你说的可是阳武人陈平吗?”

这名偏将点头称是。周市没有说什么,而是陷入了沉思。陈平这个人周市是知道的,昔日上蔡、阳城、阳武三地轮流祭祀社神,陈胜作为阳城的代表曾经护送社神到阳武,周市等自然都跟随而来。当时上蔡的代表是李斯幼子李瞻,而阳武的代表就是这位陈平。为了魏反秦大业筹集军资,陈胜想在阳武城掳走李斯小儿子李瞻,进而向李由勒索黄金,恰逢孟无离、项羽、张良等因缘际会也到了阳武,他们彼此纠缠,这才发生一系列故事,最后引发博浪沙朱炯刺秦王。

现在部下提起陈平,周市之所以有些犹豫,不是他认为陈平不行,恰恰相反,是他以前接触过陈平,觉得此人智谋过人,一旦自己找他问计,日后恐怕会控制不住他。陈平是土生土长的魏国人,现在魏咎成为了魏王复国成功,陈平来投靠魏王是很自然之事。但周市心里十分清楚,以陈平的聪明,不会看不出自己才是魏国真正的权力主宰者。看得出还不找自己,而是去找魏咎,这就说明陈平并没有看好自己,或者是他根本就不想与自己共事。这样一个与自己分心的人,现在要自己去找他,周市心里怎么会愿意呢。

只是局势摆在这,不找陈平问计其他人也想不出好办法。救陈胜不妥,不救自己也不好办,局势逼的周市有些乱了分寸。

既然不好处理,周市决定再等上几天看看,结果他就等来了蔡赐战死,陈胜退走城父城的消息。随后坏消息一个接一个的传来,先是张贺城西一战战死,然后是陈胜遇害,首级竟然被秦军悬挂高杆,再后是城父城被攻陷,孔鲋博士坠城玉石俱焚。

周市听完这些消息良久不语,回想跟随陈胜的多年历程,想到大泽乡的雨中誓言,记起陈县称王时的辉煌鼎盛,周市心中也感慨万千。

感慨归感慨,现实还要面对,章邯既然消灭了陈胜,下一步一定就是魏国了。事实摆在眼前,周市不得不低头,他决定去找陈平问计。

陈平主持阳武城社祭大典,或多或少也参与到项羽与孟无离的大战当中,其后朱炯刺秦失败,黄河古道博浪沙中惨死,孟无离逃离阳武,项羽也要到咸阳,风云际会的众位英雄豪杰一时间又各奔东西了。

陈平当日送走项羽等人正准备让人收拾酒碗、酒坛返回阳武,却见漫天夕阳下一个人踉踉跄跄向城门而来。陈平看这人身影很是眼熟,他拢眼神望去,这才看清,原来正是向项羽求救的那位张良。

张良那天跑回阳武城向项羽求救,说朱炯受了孟无离的蛊惑相约刺秦,并以刺秦的成败作为二人之间的胜负。结果到了关键时刻,孟无离并没有现身,朱炯为了报答张良救命之恩,又不愿放过这么好的机会,因此是死战不退,到最后用出绝技脱手锤也没能杀得了嬴政,最后惨死在博浪沙黄河古道。

项羽等人在博浪沙遍寻朱炯尸身不见,只得在黄河边遥祭一番。张良心中很清楚,当日在下邳城自己就曾不告而别,惹得项少龙大怒,后来又在江淮之地遇见项羽,暗中劝说季布、龙且离开项羽,项氏父子对自己没什么好感。项羽之所以能够不计安危赶来救朱炯,无非是看在二人当年在西陵城下曾经并肩作战的情谊上,与自己没有半点关系。现在朱炯遍寻不见,可以肯定一定是死了,张良不愿与项羽等相见,因此谢绝了韩信的邀请,离开了众人。

离开项羽、韩信固然简单,但张良心中对朱炯的愧疚却迟迟不能消除。张良知道,若不是自己一心要刺秦报仇,凭朱炯的武功,当日完全可以借助博浪沙古道旁茂密的芦苇做到全身而退。现在朱炯宁愿明知必死而死战不退,就是为了还自己当年救过他的一份情。一想起这些,张良就心如刀绞,因此他假意离开项羽,实则找了一个偏僻所在躲了起来。每天,张良都会到博浪沙去寻找朱炯,尽管他知道已经不可能有奇迹发生,但这样做自己心里的痛楚就会减轻一点。这一日他仍旧来到博浪沙搜寻了一遍,除了滔滔黄河水,满地芦苇丛,剩下的就是茫茫黄沙路,根本没有朱炯的任何踪迹。

张亮来到黄河边又痛哭了一场,然后再一次祭奠了朱炯。毕竟时间可以将一切冲淡,经过了这几日,张良觉得心中好过了许多,他已经决定,今天是最后一次祭奠朱炯,然后他就要离开这里了,将继续着他的反秦事业。

张良遥祭一番,天色已经偏西,他借着漫天余晖回转阳武城,刚好在城门口看见了陈平。

陈平看见张良赶紧上前打招呼,他从韩信口中听说张良已经走了,如今见张良在这里出现,就知道这里面出现了某种自己不知道的情况,自然不敢怠慢。

二人相互见礼,陈平也不问张良因何会在这里出现,只是邀其到酒肆小酌。张良自朱炯死后倍感孤独寂寞,他内心还存着反秦的信念,但说实话后面如何进行,他的内心也不知道。现在他才知道,朱炯对他而言是多么重要,非但可以保护他的安危,最主要的是可以执行他的计划。但现在,一切都成了泡影。

“酒入愁肠愁更愁”,张良就算能喝,但如果自己想把自己灌醉,那喝多也是不可避免之事。张良虽然喝多了,但其谈吐、学识、阅历、志向等却给予陈平极大的震撼。陈平是道家弟子,原本自视甚高,但万没想到世上竟然还有人有如此学问,望着醉倒在桌上的张良,他不由得刮目相看。

陈平将张良扶回客栈安歇,自己返回家中。待到第二日他来到客栈想要在与张良畅谈时,这才发现张良竟然病了。连日的奔波加上对朱炯之死的愧疚,让张良内心充满了煎熬,昨夜一场大醉终于诱发了他内心最软弱的一面,他赢弱的身体不堪重负,终于病倒了。

陈平请来郎中为张良治病,将养了约有十天,张良的病体才逐渐痊愈。张良很感激陈平,二人通过这件事,彼此之间的交情也增厚不少,等到再叙谈时,张良就把自己的身世告诉了陈平。陈平恍然大悟,原来张良祖上五代为韩相,竟是名门之后。张良把自己反秦复国的志向告诉了陈平,陈平也把自己的想法说与张良,二人约定,日后如有困难当相互援助,守望互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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