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项羽从频阳返回上蔡,准备护送李瞻到咸阳。可等到他回到上蔡才发现,这么长的时间李瞻竟然还没有准备好。原来这李瞻虽然与李由同是李斯的儿子,但性格迥然不同,平日里看不出来,但到了关键时刻,二人性格上的差异就完全显现了。项羽直到现在才意识到,何以李由可以做到三川郡的郡守,执掌当地军政大权,成为大秦封疆大吏。至于李瞻,看上去很是聪明能干,但透露的却是一种小聪明,相比李由差距甚远。
项羽如今算是明白,李斯为何将这个儿子留在上蔡,原来他早就看出来,这个儿子不堪大用,假若留在咸阳,固然可以谋取一官半职,但平庸的政绩一定会败坏李斯的声望。
还好,经过这一段休养,季布的伤势终于痊愈了,这是让项羽开心的地方。又经过将近三个月的准备,李瞻才把一切安顿好,终于可以和项羽启程了。
对于这位公子,项羽真的是无话可说,其实李瞻如此行事也有他的用意,他是想尽量拖延时间,等到自己主持完上蔡一地的社祭仪式才走。社祭仪式在阳城、阳武和上蔡三地之间轮流主办,在阳武城举办过后,就轮到了上蔡。李瞻虽然有在阳武城被掳的经历,但对于社祭一事却是念念不忘。其实这也不能怪他,有那样的父亲和兄长,他也想好好努力一番,做出一点成绩让大家看看,李瞻其实也有优秀。只是过往的经历显示,无论他怎么做,都会被他父兄巨大的光环所笼罩,人们对它的评价也往往说他是丞相李斯的儿子,或是三川郡守李由的弟弟。正因为这样,李瞻才更想通过社祭这件事展示自己的才华,毕竟社祭在上蔡属于民间的大事。
不巧的是,尽管李瞻如此拖延,还是没能等到主持社祭这一天,因为他的父亲李斯派人来了。发生了幼子被掳的事后,李斯也是心有余悸,特别是始皇帝嬴政为了这件事东巡,又在博浪沙遇刺,李斯越想越后怕,不管是自己的儿子还是皇帝嬴政,哪一个出事自己都受不了,如今嬴政开了金口,主动提出让自己的儿子到咸阳来,李斯是丝毫不耽搁,直接派人来通知李瞻立刻动身。
项羽不想招摇过市,因此对李瞻讲,让他带领自己的家将以及辎重在前面先行,自己和龙且、季布、虞子期及乌家战士暗地里保护。经历阳武城一战,李瞻对项羽很是佩服,听到项羽的安排当即点头答应,和自己的家将先行上路了。
李瞻是当朝丞相李斯的儿子,是三川郡守李由的兄弟,除了孟无离和不要命的陈胜之外,天底下没有几个人会打他的主意,因此项羽等人虽说是在暗中保护,其实这一路的行程也是蛮优哉游哉的。
这一日众人行到内史地的黄河渡口,只要渡过黄河,就接近咸阳的边缘了。项羽知道此地非常险要,若有敌人想要截击李瞻,这里就是最后一个地点了,因此他也是格外小心。果然,当李瞻的车队接近黄河渡口时,暗处的项羽就发现有一群人背地里对李瞻指指点点。
这群人最然来历不明,但一个个却很是彪悍,其中有几个人更是面有傲色,仿佛不把天下人放在眼里。
项羽有点纳闷,若说这些人是歹人,但看他们的气度却英气逼人,根本不像是为非作歹之徒;若说他们是好人,但领头一人举手投足却很是油滑,满身市井之徒的举动。奇怪的是,剩下的人虽然看起来桀骜不驯,但对这个人却很是尊崇。
项羽既然对这群人上了心,自然就想一探究竟,他让伤势刚好的季布带领乌家弟子落在后面接应,自己则领着龙且和虞子期不远不近地跟着这群人,想看看他们到底想做些什么。
黄河渡口来往的商旅很多,大部分都是从各地收集珍奇货物,准备运到咸阳贩卖的。他们不怕自己手上的货物卖不掉,因为渡过黄河,不远处就是现在最有名的天下富商云集的市集——兰池。
兰池现在的消费水平已经不亚于咸阳,所以这些商贾首先会把货物在兰池出掉一些。一方面可以尽快赚些利润,另一方面也与咸阳现在的消费习惯有关,那就是凡是在兰池卖得好的货物,在咸阳也必定大卖。很简单,居住在咸阳的富商不希望被兰池这样的小地方比下去,毕竟咸阳才是大秦帝国的中心。
黄河渡口人物很杂,各地商贾聚集的同时也带来了大批的家将。他们相互照面都是彼此小心戒备,且各自怒目相向,更催生了摆渡、酒肆、客栈、提供保护、寻花问柳之地等多项的消费场所。
项羽远远地跟着自己的目标,随着他们走近了当地最大的酒肆。这里人声鼎沸,生意兴隆,喝酒行拳之声不绝于耳,吆五喝六之声此起彼伏,间杂着话不投机的拔剑相向和彼此交换商业情报的暧昧眼神。
项羽仔细数过了,这群人一共十人,他们进入酒肆,找了两张并排的桌子坐了下来,其中一个官吏模样的人看起来是负责路上一切起居事宜,因为这十个人的酒菜都是他一个人操办。
经历了无数次的血战,看多了张良、陈平、孟无离等诸多的狠角色,项羽的心态已经相当平和了,到是虞子期,因为一直在会稽郡训练乌家二代弟子,很少出门,因此顾盼之间总有锐利之色。
项羽等三人本就英气逼人,虞子期倨傲之间更显身份,早就被并排而坐的那十个人看在眼里,若不是领头的那人一直低声劝阻,早有人出来喝问虞子期了。
就在此时,门口传来一阵马嘶之声,跟着又走进来三人。看这几人的衣着打扮,分明是官府中人。领头的一人已经是中年人,方脸圆眼,大耳招风,穿一件官府中人常见的风衣,肋下佩剑,后面二人想来是他的随从。
这人一走进门口,目光立刻就看见了并排而坐的那十个人,不由得脸露欣喜之色,对其中几人道:“刘邦、萧何,你们怎么到了这里?”
项羽眼中的这十个人正是刘邦、萧何和他的那一班朋友。刘邦在武三娘的酒肆之中失手刺伤了夏侯婴,萧何和曹参本想嫁祸给孟无离,不想孟无离武功惊人,刘邦那一班朋友在市集之上就算一起围攻,孟无离仍然不惧。事情一闹大,萧何和曹参也保不住刘邦,只得带到官府发落。还好当地县尉知道刘邦和夏侯婴本是好友,加上萧何和曹参一旁说明,于是除了刘邦的泗水亭长的职务,判个误伤之罪,在狱中关了半年。
说是在狱中,因为曹参掌管牢狱,因此刘邦在里面并没有受罪,只是暂时限制自由。后来刘邦出狱,因为没了亭长的职务,按照《大秦律令》,他就要服徭役。当地县尉知道刘邦很有人缘,加上他熟悉各项事务,因此安排差事时总是让刘邦领头,每一次刘邦都完成的很好,逐渐在当地就有了名望,甚至超过了当亭长时的声望。
始皇帝嬴政在天下间征发三类人修筑直道,命令传到泗水郡,当地郡守也不敢怠慢,当即开始让各地官吏征发这些人,但人员到齐后由谁带队呢,他们自然想到了刘邦。这一次的徭役除了修筑直道的那三类人之外,刘邦和他的朋友本身也有徭役,要到咸阳去,所以刘邦欣然受命,领着这些人前来复命。
事情进行得很顺利,刘邦将修筑直道的人按时带到工地,萧何办好了交接手续,然后就领着樊哙等人准备赶往咸阳。李瞻带领家将招摇过市,刘邦、萧何等人看到了,自然免不了对其品头论足一番,不想引起了项羽的注意。虞子期桀骜不驯,龙且美如女子,项羽更是气度不凡,他们一出现其实也引起了刘邦、萧何的注意,只是他们饱经世故,只是暗中观察,并没有声张。
听到有人喊自己,刘邦循声望去,不由得也是脸有喜色,赶忙自座位上站了起来,拱手道:“我当是谁,原来是曹咎曹大哥,哪阵香风那您给吹来了,真是失迎。”
曹咎连连摆手,“我还有什么香风,每日里东奔西走,能有片刻清闲就不错了。”说着,让身后的二名属下找地方安歇。
这时候萧何也过来施礼,同时把另外几个人也介绍给曹咎人士,原来正是当日市集之上与孟无离交手的樊哙、任敖、卢绾、周勃、灌婴、夏侯婴、周苛和周昌几人。
众人相互致意,萧何又拉过一张凳子请曹咎坐下,随后吩咐店家摆上一副杯碟,又为曹咎倒了一杯酒,这才道:“曹大哥,你不在咸阳,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曹咎举杯向众人致意,大家共同干了一杯,曹咎这才道:“我到这里也是临时歇脚,一会就要赶路,准备到栎阳去。对了,你们怎么会在这里呢?”
刘邦、萧何这才把事情的原委讲了一遍。曹咎听完点点头,“我说你们不在沛县好好呆着,上这来干嘛。这样也好,按照《大秦律令》,刘邦服完这一次徭役,想来就可以将罪名彻底勾除了。”
原来这曹咎也是官府中人,早年与萧何打过交道,后来通过萧何又认识了刘邦,故而相熟。
刘邦点点头,“是呀,这一次任务完成,就可以有一段太平日子了。对了曹大哥,你到栎阳做什么?”
曹咎略一沉吟,刘邦看出了其心思,“这些人都是我的好朋友,曹大哥但说无妨。”
曹咎笑了笑,“其实也没什么,我这次到栎阳非是为了公事,而是一件私情,是为了一个朋友。”
刘邦、萧何点点头,“但不知曹大哥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可吩咐我等。”
曹咎笑了笑,“不用,不用,多谢两位盛情,栎阳令司马欣与我相熟,相信我一到,他一定会给我几分薄面,将事情圆满解决。”
萧何笑道:“曹大哥有此把握最好,但不知是哪一位朋友,能让大哥您自咸阳赶来为其奔波。”
曹咎无奈地摇摇头,“其实此事也有些怪我,我这位朋友很是小心,本是来咸阳看我,是我一时心盛才引出此事的,如今出了事,我自然要全力以赴。我这位朋友说来你们或许也有耳闻,此人乃是会稽郡的名士,与郡守殷通也甚是相好,名唤项梁。”
还未等刘邦、萧何等有何表示,一旁的项羽听到早已是大吃一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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