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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异事

作者:水依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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卢生不知道嬴政与徐福单独说了什么,因此对于嬴政这一声大喝,不由得身躯一颤。他躬身施礼,“臣斗胆,敢问陛下因何定臣欺君之罪?”

嬴政冷笑一声,“北巡之时,你在寡人面前说些什么,你说徐福非但会堪舆风水,还会呼吸吐纳之法,更有长生不死之方,是也不是?”

卢生点头,“不错,臣当时确实是这样讲的。”

“你还说那徐福亲口对你讲过,说东方大海之上有三座仙山,山上布满奇花异草,且有仙人居住,只要择机登上仙山,按方采集仙草,就可制成不死仙丹,人若吞服,即可长生不死,你认也不认?”

卢生心中不停诋毁嬴政,“怎么我说的话他全记得,而且还一字不差。”但面上依然恭谨异常,“陛下说的没错,臣当时的确这样讲过。不过不是臣讲的,这是那徐福亲口对我说的。”

“哼。”嬴政鼻子冷哼一声,“我千里迢迢自咸阳到琅琊,固然是因为要泰山封禅,祭祀天地,还有就是轻信你的说辞,想要看看这徐福的本事。但我方才与他交谈,他竟矢口否认懂得长生不老之术,只是会呼吸吐纳之法。寡人承认,方才寡人照此法练习,觉得这呼吸吐纳对强身健体确有效果,但与那长生不老之术毕竟差之千里,你这不是欺哄于朕吗。”

卢生听到这里想起徐福教给自己的话,一颗心落了地。他暗叹徐福料事如神的同时,也知道嬴政虽贵为皇帝,但此时也堕入了徐福的彀中。卢生再次施礼,“臣以为是何事,原来是因为这个,陛下真是冤枉臣了。”

嬴政一愣,“你是说实情并非如此了?”

卢生点头,“陛下求仙心切,臣固然知晓,因此才会在陛下面前推荐徐福。但陛下请想,那徐福既懂长生不老之术,说明他与仙人有缘。仙人自求清静,怎会愿意与凡人相通,因此臣料那徐福定是故意推脱不知,以此绝陛下之心,望陛下察知。”

卢生一席话说的嬴政沉吟不语,他想了一想,觉得卢生的话并非没有道理。休说徐福这等通仙之人,就是那寻常之人,倘若家有珍藏或异宝,也绝不会轻易示人。仙家与凡人本不相通,如果那徐福果有长生不老之术,相信也会敝帚自珍。

卢生见嬴政沉吟不语,知道自己这番话已经打动了嬴政,当即按照徐福的吩咐,趁热打铁道:“陛下,若陛下心有疑虑,不妨召史官一问。”

嬴政不解地看着卢生,“此事与史官有何瓜葛?”

卢生微然一笑,“臣自有主张,就请陛下宣史官前来,臣有话问他。相信臣问话之时,陛下自可明了。”

见卢生从容不迫,一幅胸有成竹的样子,嬴政岁满心狐疑,但也想看看究竟,当即让内侍传史官前来。

皇帝出巡是大事,自当禀书史册,因此随驾人中也有史官跟随。听皇帝宣召,史官急匆匆而来,见嬴政施礼。

嬴政看看史官,“朕有一事不明,需要卢生问你,你只需如实回答即可。”

“臣遵旨。”

嬴政点点头,看着卢生,意思是你可以问了。

卢生不慌不忙,冲着史官一拱手,“大人,您既禀笔史书,相信我大秦重大之事,您都需要知晓并写进史册了。”

史官还了一礼,“此乃下官分内之事。”

卢生点点头,“既然如此,在下敢问大人,西域大宛之事也需要记载吗?”

“自当如实记载。”

“那好。”卢生笑了笑,“在下需要问大人的其实就一件事,据传有一段时间,西域大宛国有很多冤屈死的人,其尸体横陈在野外道旁,不知从哪里飞来一种鸟,衔来一种草盖在那些尸身脸上,死者就立刻复活了。听说当地人对此惊奇之事极为恐慌,将此事上报官府,不知大人将这件事记下来没有?”

那史官一听此言脸色剧变,双眼直勾勾地盯着卢生,最后跪倒在嬴政的面前。

嬴政也很惊奇,对史官道:“你这是何意?”

“陛下。”史官开口道:“此事极为隐秘,当地官府上报时,朝廷担心若事态扩大会引起当地百姓的恐慌,以致民心不稳,因此将此事秘密处理,只是让微臣如实记载即可,不能多言。此后这件事也再未发生,民心趋稳,这事也就没有了下文。史籍馆虽说不是什么特别重要的地方,但闲杂人等未得允许也是不得入内的,外人更不会看到记载的史实。而今这卢生居然知晓其中的秘密,想来定是做了什么不法之事,臣请陛下将其立即拿下,从严治罪。”

嬴政转头看着卢生,“卢生,果真如此吗?”

卢生笑道:“陛下,臣在你身边不久,您请想想,我有机会得知此事吗?”

嬴政点点头,“你说的不错,史籍馆虽说不是什么龙潭虎穴之地,但没有朕的旨意,想来你也进不去。”

史官还想再说,嬴政对他摆摆手,“那件事我知道,李斯和赵高都跟我提起过,赵高甚至认为当地或许发生什么凶案,有妖人作怪。后来地方官上报说此事平息,因此也就没有继续追查。”说到这嬴政看着卢生,“奇怪的是,这件事你是怎么知道的。”

卢生眼神瞟向史官,嬴政会意,吩咐史官退下。

卢生拱手,“陛下,此事我怎会知晓,是那徐福说给我听的。”

“哦,果有此事?”嬴政听完很是吃惊,“那徐福怎知此事?”

“陛下,这正是我要说的呀。您想,此事乃我大秦绝密之事,休说寻常人,就是满朝文武又有几人知道,如果那徐福不是通晓仙机,他又怎会知晓。”

“你的意思是……”

“所谓天机不可泄,陛下虽为皇帝,但也是人间之帝,徐福却有仙家之术,他又怎能轻易告诉您呢,当然是推脱不知了。”

嬴政问道:“徐福可曾提起,那让人起死回生的草唤做何名?

卢生道:“我亦曾问过此事,那徐福说此草名唤‘不死草’,也叫‘养神芝’,生长于东海祖洲岛,长在琼玉的田地里,叶子像菰米,不在丛地生长。徐福还说祖洲岛不亚于蓬莱、瀛洲、方丈三岛,那仙草一株就能救活上千人。”

嬴政连连点头,“你说的很有道理,看来是我错怪你了。”

卢生心底暗自欣喜,嘴上道:“不单是这件事,那徐福还曾帮助过那邹衍呢,陛下可曾知道?”

“朕不知,你说说看,又是何事。”

卢生道:“燕国弱小,但燕昭王却励精图治,求贤若渴,他曾经用郭隗之计,在易水河畔修建一座黄金台,置千金于台上,言称只要有能帮助燕国者,都可以到台上取金。一时间风云际会,豪杰齐聚,其中邹衍就曾从齐国去了燕国。”

“后来呢?”嬴政问了一句。

“听闻邹衍前来,那燕昭王亲自扫台阶,擦净竹席,执弟子礼迎接,在黄金台上拜他为师,还亲建馆驿请邹衍居住,并随时听取他的指教。后来昭王派秦开,也就是秦舞阳的祖父击退东胡,向东北扩疆,并新建渔阳、辽东二郡。可惜渔阳一地靠近极北之地,寒气太盛,草木不长,百姓难以耕种,因此生活很苦。此时邹衍听说此事,将徐福找来,也不知徐福怎么做的,引邹衍到了渔阳郡城南边不远的一座小山上,并向大地吹起了律管,曲名《春之曲》。邹衍一连吹了三天三夜,不知为何,其后小山便飘来暖风,随后阳光明媚,冰消雪化,树叶抽绿,花儿盛开,跟着整个渔阳大地都随之变暖。农民见此赶紧耕地下种,那一年庄稼长得非常之好,竟然五谷丰收。从此以后,那渔阳土地才能开始耕种,百姓也安心依附于燕国了。”

“还有这等奇事。”嬴政听完,在那自言自语,“若果真如此,那徐福看来真有改天换地的本事,果有仙人手段。”

卢生觉得时机差不多了,站在那里开始一言不发。

嬴政沉思半晌,心中还是没有一个定论,最后看看卢生,“依你之见,朕又该如何呢?”

“陛下,所谓‘精诚所至,金石为开’,依臣想来,陛下还是要和那徐福好言相说,但也不可操之过急,可以先让那徐福访求仙山踪迹,观其动向,如果觉得此人心系陛下,则不妨徐图进。臣想,若陛下待那徐福甚厚,时日一久,他也会被陛下诚意感动。到了那时,陛下再求仙术,就算徐福不允,但只要能得到一株‘不死草’,陛下也可与天地同寿了。”

“嗯,你说的很有道理。”嬴政点点头,“你举荐仙人有功,又为朕解惑,确属一片忠心,朕自会封赏与你。另外,你既与那徐福相识,也不妨何其多多亲近,顺便替朕查看他的动静,了解徐福究竟心中作何打算,是否愿意帮我完成心愿。”

“臣领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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