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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仙踪

作者:水依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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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福,字君房,齐地琅琊郡人,徐氏,嬴姓,皋陶之后也。皋陶生伯益,伯益传大禹有功,封其子若木在徐地。其后若木在徐地繁衍生息,传三十二世,至偃王诞时为周所灭。武王伐纣灭商,又封诞的儿子宗为徐子。宗又传十一世,到章羽这一代,于鲁昭公三十年,徐国为吴所灭。子孙后人亡国后以国为氏,但其族却是嬴姓十四族之一。

徐福一族出自徐偃王二十六世孙,其人名仲,仲生二子,长讳长,次讳延,又叫尚。长生猛,猛生咨与福。徐福出世时,徐国已为吴国所灭。鬼谷盖聂手中的季扎无名剑乃吴国名剑,由公子季扎佩之,而季扎的好友就是徐国最后一位国君。徐子也尚用剑,对季扎无名剑仰慕已久,认为此剑虽锋利无比,但却不像吴越其他名剑,诸如湛卢、巨阙等那般耀人耳目,光华在外,正是君子之风。至于和无名剑同时代的鱼肠剑,由于专诸用它来刺杀过吴王僚,徐子觉得其杀戮太重,故而不喜。季扎乃谦谦君子,知好友爱慕此剑,本有心赠之,无奈王命在身,有出使晋国的任务,于是想等回国后再行赠剑之举,不想等其回返时,徐国已亡,徐子已死。季扎一方面不耻自己的子侄辈为了王位相互攻杀之举,一方面心痛好友亡国身死,于是将自己的佩剑解下,悬在徐子墓前,以慰好友生平之志。其后机缘巧合,鬼谷子仰季扎之高义,也来徐子墓前吊祭,取得季扎无名剑,又偶遇徐福,见其天资聪颖,于是带其回山,收为关门弟子。

徐福跟随鬼谷子学得辟谷、气功、修仙等术,同时兼通剑法,但当时其年轻尚轻,况且鬼谷门人尉缭等已经下山,按照鬼谷一门的门规他不得下山,因此只得留在山中。在山中那段时间,徐福好学不倦,除上述功夫外,又通晓了医学、天文、航海等多门技艺,可谓博学多才。出山后其扶危济困,乐善好施,在齐地沿海一带民众中名望极高。

嬴政见徐福身长七尺有余,丰面隆鼻,天庭饱满,生的相貌堂堂,仪表非凡,心中已有几分好感;又见其举止潇洒,风度翩翩,举手投足间确有仙风道骨之感,更增欣喜;他不知这是徐福久习呼吸吐纳之法,又经常辟谷不食,因此看起来肌体纯净,身轻体健。待到嬴政赐座,与徐福攀谈,得知其竟然与自己同属嬴姓一族时,更是倍感亲切。

嬴政给徐福赐座,开口道:“卢生为寡人选身后之址,复命时言及先生有长生不老之术,寡人心不胜向往,特不远千里自咸阳到此,还望先生赐教。”

徐福沉吟一下,目光扫视一下四周。嬴政会意,挥手让众人退下。

徐福看着嬴政笑了笑,拱手作揖,言道:“卢生乃我旧识,我曾传其呼吸吐纳之法,那不过可以强身健体,何来长生不老之说,想必是陛下心切,有所误解吧。”

嬴政听到此心中一沉,一时间猜不透徐福说的是实话,还是在敷衍客套,当即道:“我在咸阳亦曾听说,在那一望无际的大海之上有三座仙山,分别是蓬莱、瀛洲和方丈。说那仙山之上有亭台楼榭,奇花异草,白鹤展翅,麋鹿低鸣,更有那不老的仙人住在其间,或徜徉山水,或对弈消闲。那仙山随波逐流,仿若无根之萍,随着那海风飘摇,有时候离岸稍近,肉眼都能得见,但不知是真是假?”

徐福笑道:“大海潮涨潮落,潮汐之间天气多有异象,譬如大雾笼罩、风卷海面等等,都会让人产生错觉,加上出海渔民多有愚昧,或许是他们内心所想,以致心有所应。等到他们上岸,以讹传讹,时日一久,谎言也有人信了。”

嬴政点点头,面上没有什么,但心中却很失望。但他还不死心,继续问道:“敢问先生,您出过海吗?”

徐福点头示意,“草民祖籍在此,每日面对这变幻莫测的大海,对海上也算熟悉。”

“昔日齐国曾出过一位大家,就是那学究天人的邹衍先生。他推崇五行德说,除此之外还曾提及九州之说,不知先生可曾耳闻?”

徐福笑道:“邹夫子曾多年在齐国谡下学宫讲学,徐福乃齐人,不才,也曾受教于夫子。”

嬴政嗯了一声,“先生既曾受教,可否为寡人解惑?”

徐福道:“邹夫子名声在齐、燕之间如雷贯耳,其‘五行学说’、‘五德终始说’尽言天事,乃阴阳家的创始人。除此之外,夫子最惊世骇俗的学问就是陛下方才所言的‘九州’之说。夫子的‘九州’说其实分为大小九州,小‘九州’者,是说昔日大禹治水,走遍山川大地,在涂山大会诸侯,并采五金之英,配诸侯敬献的精铜铸成九尊大鼎,载其本州山川人物及贡赋田土之数。那九尊鼎鼎腹分别镌刻荆、梁、雍、豫。徐、扬、青、兖、冀字样,足耳俱有龙文,又谓之‘九龙神鼎’乃镇国之神器也。这九州皆陆上之地,乃禹王命名,位置在大州中心,合称‘赤县神州’,又名中国。至于大‘九州’,夫子说天下奇大,中国之地虽广,也不过天地八十一分居其一分耳。在中国的外面,如赤县神州者还有八个,加上中国,乃所谓大‘九州’也。这大‘九州’四周皆有大瀛海环其外,人民禽兽莫能相通者。至于大瀛海有多广,夫子说在天地之际焉。”

嬴政听完这番话点头称是,“邹夫子果是天人,能洞彻天地之玄机。如夫子所言,我九州外有大瀛海环之,想必蓬莱、瀛洲、方丈之说也不会是空穴来风吧。”

徐福见嬴政绕来绕去,落脚点最后还是在仙山之上,笑着接道:“既然九州都在大瀛海之上,那三座仙山或许信则有之,否则何来这许多传说,而且一传就是这么多年,只是徐福仙缘浅薄,有生之年还无缘得见。”

嬴政见徐福总是推脱,虽说心中有些失落,但也不好再说什么,毕竟徐福也没有把话说死,当即道:“听先生教诲,寡人不胜感激,先生既以远来,还望屈尊小住几日,他日政还要受教,先生万勿推辞。”

徐福笑道:“在下不过琅琊一草民,周王言‘天下之大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既蒙陛下召之,若未得陛下之令,草民怎敢妄自离去呢。”

嬴政见徐福谈吐不俗,虽未得仙山之踪,倒也并未发怒。他刚想要徐福先行退下,蓦地想起一事,又开口道:“先生方才提及曾传授卢生呼吸吐纳之法,说有强身健体之效,我观卢生为朕踏遍九州山川,却未有疲惫之色,莫非与先生功法有关吗?”

“陛下。”徐福座上拱手,“呼吸吐纳虽是小道,但若能长期坚守,吐故纳新,对身心却有奇效。卢生就是实例,若陛下有意,在下绝不吝惜。”

“朕自咸阳千里来此,登泰山封禅,观孔庙,祭梁父,一路却有劳苦,今日就依先生之言,也学学那呼吸吐纳之法。”

徐福也不客气,当即教嬴政如何盘膝而坐,如何凝神屏息,如何呼吸吞吐。嬴政天资聪颖,对徐福所传之法一点即通,当即跟随徐福做了一遍。一套功法下来,嬴政但觉耳目清澈,一路劳乏减轻不少,知道是功法起了效果,对徐福点点头,“先生所传之功确是神奇。”

徐福道:“陛下初学,还未能体会妙处。若陛下能每日练习,特别是在月圆之时加练,时日一长,自可知其中玄妙。”

“朕不知,为何要在月圆之时加练呢?”

“陛下。”徐福站起身形,“日精月华乃先天之气,人若受之自是与日月同在,怎会没有益处。陛下贵为天子,到泰山祭祀天地所为何来,还不是要感应天地,与日月同在吗。”

这番话说得嬴政频频点头,觉得徐福之言非常有理。他传内侍进来,领徐福下去休息,随后召卢生觐见。

卢生自从接受嬴政旨意,到琅琊祭祀后,随后就去寻那徐福。见到徐福,卢生当即向徐福求教保命之法。徐福不解,细问之下才知道卢生与楚南公的相遇之事,以及楚南公教卢生的解困之道。徐福听完之后沉吟了一会,然后让卢生不用害怕,待见到嬴政时他自有言语应付,让那嬴政绝不会下令杀人。至于具体如何应付,徐福并没有说明,只是告诉卢生几点事项,让卢生记好,他到时自有处置。

卢生虽将徐福找来,但因不知徐福究竟有何手段,因此心中还是十分忐忑,特别是嬴政与徐福说话时竟然让所有人退下,他心中更是惶恐不安。而今听始皇帝召见,他心怀惊惧地来到嬴政近前,刚想向嬴政施礼,嬴政已经一声大喝,“卢生,你好大胆,竟敢欺哄与我,该当何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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