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桓楚虽勇,但英布和蒲田也不是等闲之辈,特别是英布,武功似乎还在蒲田之上。二人这一联手,十几个回合下来,桓楚就有些招架不住了。桓楚身边那十几个人倒是很想上前帮桓楚一把,但他们武功低微,满眼望去除了剑光就是棒影,除了干着急,根本插不上手。
桓楚左拦右架,前遮后挡,幸亏藤牌占据空间够大,长剑又刺不透,这才勉强支撑,饶是如此,桓楚也渐感吃力。就在这危急时刻,半空中忽然传来破空之声,一柄光闪闪的武器带着“嗖嗖”的风声,旋转着向场中袭来。
英布和蒲田不知来者何物,也顾不得攻击桓楚,各自撤步用长剑将来物荡开。
这一边桓楚看见此物却大喜过望,咧开大嘴笑道:“我的帮手来了,这一次看你们往哪里跑。”
光闪闪的武器被英布挑落,余势未歇,直插入地。英布仔细一看,不由得惊呼一声,“十字飞旋夺。”
这一声,非但蒲田吃惊不小,就连桓楚也是倍感诧异,他也没想到,和自己交手的这个人居然也会认得这“十字飞旋夺。”
英布四下观瞧,高声道:“莫不是‘一诺千金’的季布到了吗?”
话音刚落,桓楚背后浓密的树枝“呼喇”一下左右分开,一个人背后背剑走了出来,正是楚国季布。
看见季布,英布不由得哑然失笑,道:“想不到会在这里看到大名鼎鼎的‘一诺千金。’”
季布此时也看见了英布,脸上不禁浮起了笑容,“我说天下间还有谁能够与桓楚相持不下,除了你英布,也没有几人能够做到了。”
桓楚见季布和自己的对手相识,而且还有说有笑,不禁呆立当场,不知该当如何了。
英布和季布相互见过礼,英布又把蒲田和卢生介绍给季布,这边季布也把桓楚喊过来,让他与英布等人相识。
既然彼此认识,当然就不能再打斗下去了。桓楚是个直性子,见英布、蒲田都是武功高强之士,也乐得与他们相识,当下头前带路,把英布等人让进自己在涂山中聚集的地点。
卢生虽然是个方士,但也听说过“一诺千金”的名号,攀谈之下,才知道桓楚与季布等人的来历。原来这桓楚乃是会稽当地人,生性豪爽但性情耿直,而且天生力大无穷。秦始皇嬴政起大兵五十万,分五路进军,兵伐百越,其中一路十万兵就是从原楚国的江淮之地进兵,征讨闽越。闽越东靠大海,北接吴越,并且陆地有很大一部分其实就是与会稽郡接壤。
虽说按照秦制,帝国军队出征,各种军需先由个人筹备,但那主要指军械、战马等物,粮草辎重绝大部分还是仰仗地方供给。这会稽郡与闽越既互为表里,因此此次征讨闽越大军的粮草,主要就是由会稽郡提供。
会稽郡守名叫殷通,为了在辖地内筹集到足够多的粮草,以保证大军的供应,这殷通着实下了一番功夫,算是按时完成了任务。当然,在这过程中,包括殷通在内的各级官吏也免不了有趁火打劫、中饱私囊,并强逼百姓纳粮、服徭役的行为。
桓楚既是会稽当地人,当然也免不了被官府强行征粮。好在桓楚力大无比,田间的农活他一人抵得上四个人,加上这几年会稽一地风调雨顺,因此桓楚家还有一些余粮。缴纳完粮食,殷通见桓楚会些武艺,又面相凶恶,正是可用之人,于是让他担任一个很小的职务,一是利用他凶狠的外表,逼迫其他百姓交粮;二是利用他的武艺,负责看守粮仓重地。
这桓楚外表虽丑陋凶恶,但内心却很善良。征粮的过程中,他亲眼看到一些官吏为了完成自己的任务,根本不管百姓的死活,有的逼迫百姓卖儿卖女;有的压榨百姓,多收少算;还有的强行摊派,恐吓百姓出徭役,乘机勒索钱财;最狠毒的,则是将百姓手中的良田认作贫瘠的薄田,同时还狠狠压价,将百姓逼的成为无产的流民。
桓楚对这种种的行为气得是咬牙切齿,特别是当他看到一些孤寡老人被逼的走投无路,身无分文时,更是恨不得将这些官吏斩尽杀绝。桓楚虽耿直但并不傻,他也知道凭自己的赤手双拳根本斗不过那些官吏,因此也只得忍气吞声,做事时大不了敷衍了事。后来桓楚可怜那些无家可归的流民,于是便利用职务之便,暗地里偷一些粮食出来,救济这些难民。
桓楚一心想帮助这些人,殊不知他偷的这些粮食根本就是杯水车薪,远远解决不了问题,偏偏这些流民还认得桓楚,私下又相互转告,没粮时就找桓楚帮忙,于是口子越开越大,桓楚盗取的粮食也是越来越多,时日一久,终被殷通发觉。
殷通作为一郡之首,处理地方事务虽不能说日理万机,但也算是公务繁忙,因何桓楚偷盗粮食的行径只有他发现,而其他人发现不了呢?其实桓楚偷盗官粮不久,其行为就已经被发现了。李斯制定的官吏制度和官吏职责非常明确,像这种征集军粮的行为要求相应官员对粮食数量十日一核查,对粮食数量以及存量当月一上报。只是有些正义的人不忍告发,所以也就在数字上动些手脚,蒙混过关;但更多的人却是发现这当中有漏洞可利用,私下也藏匿、偷盗官粮,等到东窗事发时将罪责全部都推到桓楚的身上。
秦律甚为严苛,像桓楚这种私下偷盗官粮的行为,归属于秦朝《十八律》中的农律,如果偷盗数量超过一钧,就要被流放;超过一石,就要被枭首,因此殷通发现桓楚偷盗官粮后,立刻下令缉拿桓楚。
奉命缉拿桓楚的是殷通手下的牙将,复姓钟离,单字一个眛字。此人武艺高强,骁勇异常,累积军功升到现在的位置,是殷通最得力的部将。
得到殷通的命令,钟离眛当即让人前去探听桓楚的下落,得知其正在乡间收粮未回,于是点齐五十名军兵,让他们散布在桓楚家的周围,等桓楚返回立刻缉拿桓楚归案。
钟离眛自觉此事做的神不知鬼不觉,安排得也比较周密,但他万没想到,此事还是泄露了,而且泄露的人恰恰是他的上司——郡守殷通。
原来这会稽郡守殷通本是楚国人,亦是楚国官吏,一直在会稽一地担任官职。王翦平楚,楚国昌平君身死后,吴越之地望风而降,殷通也就随着归降了大秦。由于其治理得法,颇有政绩,加上一直在此地为官,熟悉当地的风土人情,因此李斯在考察后觉得殷通此人可用,就让他继续在会稽为官,并且担任了会稽郡的郡守一职。
这殷通本身很有学识,喜欢结交名士,最喜好的事就是游山玩水,留恋其中。会稽郡在今天的浙江绍兴一带,正是江南的好山、好水,简直四季如画;加上土地肥沃,民阜富足,又远离咸阳政治中心,可谓“山高皇帝远”,所以殷通在处理完政事之余,就喜欢与一二知己,相携出游。
所谓“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殷通自己有喜欢出游的喜好,当然就愿意与跟他有同样喜好的人接触,如此一来二去,就与此时已经化名项梁的肖月潭相识了。
肖月潭按项少龙的托付,化名项梁,携项羽、龙且、季布、虞子期以及那一百二十名虞姓子弟隐匿在会稽。自到会稽一地后,项梁格外欣赏江南的山水,由于训兵练武等事都由项羽、龙且等人负责,而日常事务项羽的妻子虞姬也处理的井井有条,所以他平日闲来无事,也喜欢寄情于山水。
项梁何许人也,曾是秦国相国吕不韦的心腹,阅历之丰,见人之广,没有几人比得上,加之他又熟知各种学问,因此畅谈之下,殷通极为拜服,简直是相见恨晚,随之与其成为好友,常常结伴出行。
有了郡守殷通的照顾,项羽等人行事顺畅许多,加之季布“一诺千金”的名号,项羽等人在会稽一地很得民心。这一日项梁与殷通出游,见殷通眉有忧愁,于是开口询问。殷通也不隐瞒,就把秦军东出江淮,自己奉命筹集粮草,桓楚私自盗粮接济流民,自己让钟离眛前去捉拿的事说了一遍。
在殷通心中,觉得此事无足轻重,不过是捉拿一名罪犯,奉命公干而已,所以对项梁的问话是有问必答。他可不知项梁听到这消息可是大吃一惊,特别是听殷通说秦军即将进攻闽越的消息时,项梁敏锐地意识到,这或许是大秦帝国一个深层次变化的开始。
项梁在市井当中也曾听别人说起过桓楚的事,知道桓楚其人很是悍勇,若使用得法,将来在疆场之上定是一员猛将。今日听殷通说桓楚事发,已派人准备缉拿桓楚归案,项梁心想,“桓楚若被缉拿归案,按照秦律是必死无疑,眼下是网罗人才之际,如桓楚这般忠义之士,定要设法搭救才行。”于是项梁暗地里命人传信给项羽,让他派季布设法通知桓楚躲避。
项梁为何不让项羽直接出手,而是让季布出面呢?原来项梁有自己的心思,他担心万一营救不利,东窗事发,自己和项羽等人就无法在会稽立足了。季布不然,他本就是楚国的游侠,其“一诺千金”的名号在楚地很得人心,由他出面做这件事最好。若成功,一则可以收服桓楚这等悍将,二则不会引人注目;若不成功,也不会危及到自己和项羽,最多让季布躲避一些时日,等到风头一过,再回来就可以了。
项羽得到消息立刻与季布商议,季布也觉此事可行,于是当夜出发,到了乡间找到桓楚说明事情原委。桓楚大惊,但他挂念老母在堂,不愿独自逃生,非要返回家中。季布无奈,只得应承桓楚,说自己会救他母亲出来,让他先行到涂山躲避一些日子。
换做别人,桓楚可能还不相信,但眼前的季布可是大名鼎鼎的“一诺千金”,桓楚听说就连当年的楚国国君负刍都曾找其办事,因此桓楚再不犹疑,当即逃亡涂山隐匿,并与季布留下联络方式。
见桓楚逃走,季布返回将这件事告诉项羽,项羽让季布和龙且领十名虞家子弟去救桓楚老母。此时这一百二十名虞家子弟在项羽、龙且的训练下已经成长为新一代的乌家特战勇士,区区五十名普通的士兵根本不是其对手。季布故意让龙且在桓楚家附近放一把火,将这些士兵的注意力吸引过去,又让这十人将场面搞得混乱,自己则利用挠钩套索飞天而降,将桓楚老母从屋顶救了出去。
待到将火扑灭,季布已经安然脱身。他本以为此事做的天衣无缝,不想那负责此事的钟离眛在勇武之外却还有一项本领,那就是如燕国宋意一般,擅长追踪术。
季布身背桓楚的老母,食水不进,连夜向涂山进发。他知道桓楚一日不见老母脱险,就一日不会放心。龙且让两名特战队员跟随季布前往,自己则带领其他人返回。季布和两名特战队员按照桓楚约定的信号,轮流背着桓楚的老母,经过一天一夜才来到桓楚藏身所在,刚将桓楚老母放下,就看到了从岩石后走出来的钟离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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