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授首

作者:水依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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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东山看到半空中的焰火,就知道此地会有乌家子弟出现,因此他毫不犹豫的转身就逃。但他没想到项羽来得如此之快,刚跑出几丈之地,就听背后刀锋破空之声已经临近。边东山闪身急避,躲过了项羽的一刀,接着就听呼的一声,乌锥马自他身旁跑了过去。

项羽调转马头,拦住了边东山的去路,这才看清,自己追的人居然是老对手边东山。

边东山无心恋战,虽然后背疼痛,但他也知道,若不能及早脱身,恐怕就没有机会了,因此他纵起身形,向林木茂密处跃了过去。边东山的本意是避开项羽的坐骑,则机逃走。哪知他身形刚起,身旁“呼呼”声响,一件暗器向他旋转着飞了过来。

边东山头也不回,抽出长剑向后撩出,刚好挑开来物,这才看清是季布的“十字飞旋夺。”边东山心里暗暗叫苦,躲开飞旋夺的纠缠,准备向左进入山地,就见眼前亮起一道剑光。他情知不妙,手中长剑接连刺出,与对方的剑连环交击七次,这才化解对方的这一轮攻势,随后看到龙且出现在自己的面前。

此时项羽也下了马,长刀在手冷冷地看着边东山。另一侧,季布收回飞旋夺,手握佩剑,看起来也可以随时展开攻击。

看到自己深陷重围,边东山叹口气。他知道,这三人任意一人的武功都不在自己之下,何况如今三人联手,自己想要冲出去,势比登天还难了。

项羽道:“真是冤家路窄,边东山,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偏进来,这一次我看你还怎么逃。”

边东山环视了三人一眼,“事到如今,我亦无话可说,既然天意让我命丧于此,你这就动手吧。”

项羽点点头,“好,我成全你。你放心,念你是谡下剑宫的弟子,我给你留个全尸。”说着,项羽一展长刀,就要上前砍死边东山。

就在这时,一名乌家战士纵马赶到,高喊道:“公子住手。”

项羽见是自己人,当下收回长刀,看着这名战士近前。

乌家战士来到项羽身前,拱手道:“堡主有令,若擒到边东山,务必要带回去交给堡主发落。”

项羽听是爹爹的命令,当下按令而行,让边东山放下长剑,押着他向回走去。

项少龙已经听闵廷章将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他与闵廷章判断的一致,都认为边东山潜入齐境,就是想杀死闵廷章,抢夺曹秋道的剑谱。项少龙问了问闵廷章武功的进境,得知闵廷章已经可以将曹秋道的那招“流水不回”练到一剑能刺出六朵剑花时,不由得微笑点了点头,表示赞许。

看到项羽押回边东山,项少龙开口道:“边东山,你掳走我妻,质子府参与围攻与我,凭这两点,我今日完全可以杀了你。不过我知道这些事你也是奉命行事,所以我也不怪你。方才闵廷章已经与我谈过了,相比我说的那些事,你欺师灭祖,背后噬师,勾结外人,残害同门的罪行更是天地不容,罪不容诛。我说的这些你承认吧。”

边东山看看闵廷章,一言不发,只是点了点头。

项少龙道:“念你是谡下剑宫的弟子,我与你师弟仲孙玄华和师妹善柔都是好友,加上这也是你剑宫内部的事,现在我给你一个机会,让你与闵廷章公平一战。如果你胜了,我不难为你,你可以远走他乡,只要今后别让我再看到你就行;如果你败了,那就什么都不用说了,闵廷章会将你的首级带回,祭奠你师尊和你师弟的在天之灵。你看如何?”

边东山听到这看看闵廷章,“你想杀了我清理门户,为师尊报仇吗?”

闵廷章点点头,“不错。我请求堡主给你我一个公平决战的机会。”

“哼。”边东山冷哼一声,“闵廷章,你算什么东西,有什么资格与我一战。我乃四大弟子之首,你凭什么与我决战。我边东山纵横齐、燕两地十余年,今日就算身死,不过是我大限已至,但也轮不到你与我动手。”

闵廷章听到这伸手从怀中拿出一本薄册,举在自己胸前。“边东山,你看好了,这是师尊的剑谱,是他老人家临终前亲手教给我的,我想这里面的意义你不会不知吧。”

曹秋道将剑谱传给闵廷章,潜在的意思就是将谡下剑宫的掌门传给了闵廷章,这一点边东山怎能不知。见边东山并没有异议,闵廷章道:“师尊当着鬼谷门下弟子的面,曾有言与我,让我有朝一日连成师门剑术,与你公平一战替师尊报仇,清理门户,如此方不辱我谡下剑宫的威名。我今日就代表谡下剑宫请求堡主给你一个机会,毕竟这是我们之间的事。我本意是如果我战败身死,堡主还可以以你的其它罪行将你处死,但我没想到堡主会宽容大度,将这些都系于我一身,你只要杀了我,就可以走了。边东山,你敢与我一战吗?若不敢,你只需横剑自刎,亦无愧你谡下剑宫首徒的名号。”

闵廷章义正言辞,这一番话让边东山哑口无言。他看看项少龙,又看看闵廷章,“好,我答应你,与你一战。不过我连日奔波,体力不支,我想休息三日再与你战,这样才算公平。你可敢吗?”

“好,我也答应你。”闵廷章说完手一挥,其身后一名剑宫弟子从怀中掏出一个小葫芦,扔给了边东山。

“边东山,你是剑宫弟子,自当知晓这是本门疗伤之药。这些药足可医治你背上的剑伤,你拿去吧。”

边东山接过伤药,又看看项少龙。项少龙道:“既然剑宫主人开口,我定当依从,你放心,这三日你可以安心静养,我保证绝对没有人打扰。”

项羽还想再说,项少龙摆摆手,“边东山虽罪大恶极,但他毕竟是剑宫弟子。身为一名剑客,我们应当尊重他公平一战的要求。”

“多谢堡主成全。”边东山对项少龙躬身一礼,转身就走。

项少龙对项羽道:“给他准备住处,不要亏待他,让他安心静养。”

“诺。”项羽答应一声,也跟着离开了。

虞子期裸露着上身,用力地挥舞的铁锤。火星四溅,看起来坚硬无比的精铜与生铁在高温炉火的淬炼下开始变得松软无比,并乖乖地躺在事先做好的模具内,任由虞子期摆弄。虞子期按照清叔和徐夫子的指点,已经让磨具内的铁水开始冷却,其坯料正逐渐显现出草图上最初的样子。

每一锤下去,坯料便改变一分,新月形的吴钩正在虞子期的手中成型。虞子期擦擦脸上的汗水,心里别提有多高兴了。

闵廷章斋戒了三日,这三天他只吃最简单的食物,偶尔喝一点清水,除了闭目冥想师尊曹秋道临终前的那一剑,他并没有任何的练剑动作。

三日转瞬即逝,同门决战的日期终于到了。

闵廷章站在炉火前静静地看着边东山。“师兄,这里的一切都和三天前一样,没有任何的区别,我们就在此地决战。”

边东山点点头,“你身负师尊重任,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闵廷章看看身后的三名剑宫弟子,“如果我战败,就按照三天前说的那样,让边东山离开。你们不要为我报仇,即刻返回剑宫,遣散弟子,让谡下剑宫从此烟消云散。”闵廷章说完,从怀中取出剑谱,轻轻地放在地上,用一块石子压好。“边东山,我若倒下,你可迈过我的尸身,取走剑谱。你还有什么说的?”

边东山摇摇头,“我孤身一人,没有什么牵挂。”说到这,他似想起什么,看着项少龙,“项少龙,我边东山不愿欠你的情。我看你正在炼剑,要知名器出世,必有先兆,当年我协助师尊炼‘斩将’之剑,师尊曾教过我。如果今天我败亡,自无颜见师尊与地下,我就舍我这腔血,祭你的名器,我们两不相欠。”

项少龙点点头,“谡下剑宫四大弟子,善柔、仲孙玄华与我相交,韩竭和你与我相斗,不管胜负如何,你今日这番话都无愧为剑宫弟子。”

边东山再无言语,长剑在手,按剑宫的礼仪对闵廷章一拱手,“请。”

闵廷章长剑出鞘,左手食中二指成剑诀,沿着剑脊一抹,低声道:“剑名‘斩将’,请。”

边东山一个纵身,凌空跃了过去,眼看到闵廷章身前,突然一个旋身,竟绕到了闵廷章的身后,长剑自下而上,一个斜掠,反向滑了过来。

闵廷章以剑拄地,身子斜翻,躲开了这一剑。

项少龙细看边东山的出手,立刻想到了自己刚发现乌家战士尸身时的情景,知道跟随赵致的那组战士定是死在这种剑式之下,心中悲愤重生。

边东山一剑走空,身子不停,由旋身改为上冲,长剑变幻万千,斜削、横斩、倒刺,连用不同剑式,向闵廷章展开一轮攻击。

闵廷章身形骤起,长剑对准边东山剑式的中心直劈了过去。一瞬间,项少龙想起秋水长亭外,仲孙玄华一剑劈开项羽和如玉剑式的情景,仿佛仲孙玄华就在眼前,不禁百感交集。

闵廷章以简御繁,躲过边东山的连番进攻,挺剑开始还击。二人都是谡下剑宫的弟子,所用剑招虽不尽相同,但本源一致,只是各自理解不同。这一番师门决斗,但见剑气纵横,剑光耀眼,刹那之间二人已经斗了二十余剑。

虞子期被剑气所扰,心中杂念顿生,手上铁锤的频率和节奏就有了微小的变化。清叔一旁看出端倪,高喝道:“收拢心神,心念如一。”

虞子期虎躯一震,赶紧收摄心念,稳住节奏,大锤不紧不慢,不疾不徐,一锤锤下去,让吴钩慢慢成型。

闵廷章和边东山身形交错翻腾,瞬息之间又斗了十余剑。闵廷章道:“边东山,你看到了吗,就算本门武功,你也奈何不了我。”边东山也不答话,只是手中的长剑更紧,剑招更快。闵廷章奋起神威,手中‘斩将剑’挑、抹、削、刺,使出不同变化,将边东山的攻势尽数化解,口中道:“边东山,你欺师灭祖,噬师杀弟,天地不容,你看好了,这就是你想要的师尊绝技,‘流水不回’。”说着,手腕抖处,长剑突然发生了不同寻常的变化,一瞬间竟然刺出了七朵剑花。

这七朵剑花娇艳无比,好似同一花枝上的花蕊在同一时间尽数绽放,只是地点不同、距离不一,但发散开来的瞬间辉煌却是完全一致。

花开耀眼,朵朵相同。边东山看着这七朵花蕊一时间心醉神迷,根本不知道哪一朵是真,哪一朵是假。他略有犹豫,刚想出剑找一朵剑花试一下,就听“噗噗”声响不断,接着花落凋零,随后巨大的痛楚让他清醒过来。边东山低头细看,但见自己上身被刺出了七个窟窿,鲜血汩汩而流。

边东山仰天大笑,“好剑法。”

此时虞子期心神合一,锤起锤落,在徐夫子的催促声中速度越来越快,待到最后一锤落下,弯如新月的钩体已然完成。徐夫子抢过吴钩,插进清水池中,但听得高温快速冷却形成的“嗤嗤”声不断,一串串水泡冒起。

边东山身受七剑,身形已经开始摇晃。他看着池水中的吴钩,对项少龙笑道:“我边东山能死于本门剑下,上天已待我不薄,今日我就用某家之血,还你敬我之情。”说完,他挣扎着走到池水边,此时徐夫子恰好也将吴钩捞出。边东山长剑在颈项处一横、一抹,但见人头落地,一腔热血喷出,满满地溅在了吴钩之上。吴钩饱饮鲜血,一瞬间仿佛有了灵性,整个钩身突然焕发出耀眼的光芒。

虞子期欣喜若狂,“男儿何不带吴钩,收取关山五十州。如今吴钩已成,天下可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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