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天之后伊薇娅突然出现在我面前，当我准备去棺材铺的时候。&29378;&47;&20154;&47;&23567;&47;&35828;&47;&32593;&119;&119;&119;&47;&120;&105;&97;&111;&115;&104;&117;&111;&47;&107;&114;

她穿着冷蓝色的长裙，胸前挂着那枚神奇的戒指。她面无表情地问我愿不愿意跟她成婚，我愣了很久，我摇头说不，因为我没有准备好。伊薇娅得到了我的答复之后，冷淡地对我笑了笑，然后就离开了。她的脚步那么的快，没有一丝停留，我看着蓝色的身影消失在人来人往。

我向着远方呼唤了一声，但周围突然一片寂静。我眼里的一切都变的模糊，等我再回过神来的时候，我所见的是一片苍白。空白的地面上出现一团阴影，那阴影移动着，我鬼使神差地跟着移动。好像是有人在纸上作画，阴影上渐渐出现了两条腿，接着又出现身身躯和脑袋。

空白的画面上又出现纵横交错的石板路，有的石缝里还有小草在摇晃，续尔又有了树木与房屋。又向前走了一段，几个活泼的小孩童推着铁环奔走在草地上，远处还有几只纸鸢在飞翔。一匹马从后面追赶而来，又急驰而去。那个人继续向前走，我在后面叫喊，但周围仍然寂静非常。

那个人停了下来，坐在墙跟下盯着另一栋房屋的窗子不放。我也跟着坐在他的身边这才瞧清楚他的模样，羊头人脸。我张嘴问他是谁，他把手放在我的嘴巴上揉了揉，我的嘴巴便被缝上。他又把目光凝聚于那扇窗户，我则是心不在焉的胡乱张望。

突然间那窗户挑开，一个光鲜女子拿着叉竿把窗户支住。她靠拢到窗前抬眼看着，想是在欣赏窗外风景。虽然俏脸当前，但那美人却只是左顾右盼，瞧不仔细。我暗想之际，只觉得头昏昏眼花花，定睛再看，却已然到了屋内。那妇人也是不知不觉，仍然看向窗外。

却见这妇人头上戴着黑油油头发狄髻，一迳里躇出香云，周围小簪儿齐插。斜戴一朵并头花，排草梳儿后押。难描画，柳叶眉衬着两朵桃花。玲珑坠儿最堪夸，露来酥玉胸无价。毛青布大袖衫儿，又短衬湘裙碾绢纱。通花汗巾儿袖口儿边搭剌。香袋儿身边低挂。抹胸儿重重纽扣香喉。往下看尖翘翘金莲小脚，云头巧缉山鸦。鞋儿白绫高底，步香尘偏衬登踏。红纱膝裤扣莺花，行坐处风吹裙袴。口儿里常喷出异香兰麝，樱桃口笑脸生花。人见了魂飞魄丧，卖弄杀俏冤家。

心猿意马之际，我只觉得头上一痛，转眼间又回到原先墙跟之下，那羊头人脸怪正高举着手想要拍打我的脑袋，我慌忙以手相迎抵挡下来。这一打一抵之间，又见一公子从窗下过，无不知是巧还是不巧，那妇人正要收竿关窗，手中叉竿拿捏不稳，正正砸在那位公子头上。

这个人被叉竿打在头上，便立刻停住了脚，正要发作一番，回过脸来一看，却见到这美貌妖娆的妇人，心中的怒气早已钻入爪洼国去了，变做笑吟吟脸儿。那妇人叉手望他深深拜了一拜，张开嘴也不知道说了些什么话。这人喜笑颜开之际，一面把手整头巾，一面把腰曲着地还了一礼，同样也张嘴说着什么。

这两人你来我往说着话，但我却一个字也没能听见。心烦之际便再无心看那二人，只顾撑着脑袋昏昏欲睡。不多时，突然觉得人声鼎沸，我睁眼一看却发现自己坐在墙跟之下，街上人群川流不息。我一抬眼便看到那扇窗户，只是紧闭着罢了。我又顺窗户往下看，却分明是刚才的那位公子，他正笑嘻嘻从对面的茶店里走出来，甚为得意的样子。

却说遇到这样的怪事还是头一遭，突然又想起杜媺娘对我说的那话，我不自觉的警惕起来。昏昏沉沉来到棺材铺，胡叔便问我去了哪里怎么来的这么晚，我撒谎说是遇见了旧时的朋友。胡叔笑说：“那一定是个女朋友吧，看你这睡不醒的样……”我连忙打断胡叔的玩笑，着急的动作却又引得其他几个伙伴发笑。

铺子里时常是冷清的，毕竟没人愿意到这种地方来。人们对死亡往往讳莫如深，大家都尽量避开这个话题不谈，仿佛这样就可以避开死亡。有个伙伴是做棺木的好手，他能把棺木雕刻的百花齐放。我问他为什么要把棺木做的这么精致，反正最后都要烧成灰烬。他的回答如同是一首诗，埋葬从前，记忆盛殓。

胡叔提早把店门关了，然后邀请大家去喝一杯，我们自当是欣然前往。离着铺子不远便有家小酒馆，我们是常来的，因为这家的蹄花味美回穷，每每吃这蹄花都叫人把手指吮干净不可。说话正在酒馆里喝着闹着，伊薇娅又突然闯入，酒馆里原本的热闹为之一冷。

伊薇娅径直走到我的身边坐下，我夹了一块嫩肉递到她的碗中，说道：“尝尝这里的小菜，保证好吃。”伊薇娅浅尝了一口，果然也喜欢上了这味道。她这一舒脸上的冷淡，整个店里也都活氛起来。胡叔他们原本坐立不安，这一刻便也适从了。

伊薇娅放下碗筷对我说道：“你准备好了么？”我摇头说没有，然后她又说：“那你要准备要什么时候？”我回答她说：“我不知道。我有点害怕，来的太匆忙了。而且一个来月没见，我仿佛不认识你一般。明明还是那张脸，却又不再是那个轻快的你。”

伊薇娅说道：“不都是这样么，一夜间就长大了，就变了，就不一样了。”我吃着菜，喝着酒，不答话。胡叔他们可能是瞧出了尴尬，各自找了个借口都移到其他桌去了，时不时的望我们一眼。伊薇娅见我不答话，但又说道：“你逍遥自在的一走了之，然后又在这有吃有喝的玩乐。而我却奔波劳苦，从羽族到倭族，从倭族到蛮族，最后还不得不回到人族，你可曾问过我的感受？”

我的确没有问过她的感受，因为我觉得我们的关系还没有近到那个地步。我看她好像是受尽了委屈，于是我问道：“你东奔西走是为了什么？”她莫名的加大的声音说：“为了什么？当然是为了儿子，我追赶了火神整整一个月，如果不是土神救我一命，我可能就弃尸荒野了。”

我听完她所说的话，第一反应是如果你弃尸荒野那我就帮你入殓再自杀，第二反应是小才华出事了，第三反应是这个女人好倔强。我试着握住她的手，她仍旧用哀怨的眼神看着我。我给她夹了一颗花生，我轻声地说：“吃吧”。她咬碎了花生，泪雨涟涟。

伊薇娅抽泣了几声，又马上擦干了眼泪。她把这一个月的经历简略地对我讲述了一番，从她的口中我得知小才华被火神掠走，至今没有下落。我她为什么不继续寻找下去，她解释说是蓝夫人让她停手的，因为蓝夫人说东苍的大难就要开始了。我从杜媺娘那里也听到了类似的信息，但杜媺娘说那并不是什么灾难，而是一次新的开始。

我把我所知道的信息转告了伊薇娅，这对她来说肯定有大用。我又向伊薇娅询问火神的事，伊薇娅回答说不清楚，蓝夫人把这事拜托给了土神。我心中隐隐就觉得不妥，又回想起小才华对我说的那句话，他当时就感觉到自己会有危险，可惜我却没把这放在心上。我暗骂了自己几句，但终归无计可施，力不能及，只能盼着有个好消息。

伊薇娅又问起我的近况，我本想跟给讲实话，因为我觉得她应该不会歧视这份职业才对，但话到嘴边却还是没能说出来，我只好撒谎说正在做旅客服务。伊薇娅笑问：“赶马车？”我也只好点头不语。天色渐晚，伊薇娅说要回去，今晚是她当班。

伊薇娅临走之前对我说道：“我给你十天时间，做好准备。”我做了一个疑问的表情，然后问她：“你这么急着和我成婚，我们的感情好像还没到这个地步吧？”伊薇娅回道：“我只想安安稳稳过日子，感情不就是相互影响，相互牵绊才衍生出来的么？”说罢，她便转身走了。

胡叔他们立刻就凑了过来，胡叔问我：“木头，你处的对象啊？。”其他几个也附和着说些漂亮华贵之类的话。我跟他们随便的解释了一番，可能是看出来我是在敷衍，所以他们也没有继续再问。胡叔喝了一口酒，突然感叹道：“说起来，你们的婶这个年纪的时候也是楚楚动人啊。”

我听胡叔说过几次他的妻子，胡叔之所以成为入殓师还跟婶儿有点关系，胡叔第一次入殓的对象就是婶儿。胡叔说婶儿过世的时候他突然想起那些美好的年岁，想起婶儿经常用的胭脂，想起婶儿永恒的微笑。胡叔为婶儿涂了最后一次胭脂，他说那很好看。从那之后胡叔就拜师学习，这才正式成了一个入殓师。

胡叔的感叹让我们一阵沉默，胡叔却反而笑道：“你们的婶儿还是那么好看。”说罢又给我们一一倒满酒，劝我们快喝。

酒醉归途，前路飘忽。

与胡叔他们分别之后，我便迷糊地往家的方向行进。走着走着却突然发现原本灯红酒绿的大街颜色尽去，我打了一个冷颤清醒了几分，心知又是进入早上那玄妙的世界里。果然，我才走了几步，便又来到了那栋房屋，那个羊头人脸的怪人依然坐在墙跟。

我走上前去跟着拍了拍他的肩膀，他起身向那茶铺走去，我自然是跟在他的身后默不作声。茶铺的大门分开左右，我们径直走进去，里面有个老婆子正在收拾着。我们从这老妇人面前走过，但她视而不见。那羊头人带着我走上二楼，这次是直接穿墙而入，这二楼分明坐着早上的公子和美妇人。

羊头人拍了拍床示意我坐下观看，我揉了揉脸醒了醒酒意，便坐在床沿上看着。那公子与妇人也不知道谈了些什么，但见那公子把身上的绿纱褶儿脱下递给妇人，但那妇人却只是一面低头弄裙一面着咬衫袖并不接他这衣物。那公子便伸手把衣物往床上扔来，这一扔却偏偏把桌子的一要筷子给拂落在地，而这筷子正好滚落到那妇人裙下。

公子一面斟酒劝那妇人，妇人笑着不理他。他却又待拿起箸子起来，让她吃菜儿。寻来寻去不见了一只。这妇人一面低着头，把脚尖儿踢着。公子走到妇人这边，蹲下身去，且不拾这筷子，便去她绣花鞋头上只一捏。

那妇人好像不允，又说了些什么话之后公子便把手放到妇人裤子上。那妇人作势要打，却被公子不由分说抱到了床上，脱衣解带，共枕同欢。却正是：交颈鸳鸯戏水，并头鸾凤穿花。喜孜孜连理枝生，美甘甘同心带结。一个将朱唇紧贴，一个将粉脸斜偎。罗袜高挑，肩膀上露两弯新月；金钗斜坠，枕头边堆一朵乌云。誓海盟山，搏弄得千般旖妮；羞云怯雨，揉搓的万种妖娆。恰恰莺声，不离耳畔。津津甜唾，笑吐舌尖。杨柳腰脉脉春浓，樱桃口微微气喘。星眼朦胧，细细汗流香玉颗；酥胸荡漾，涓涓露滴牡丹心。直饶匹配眷姻谐，真个窃情滋味美。

那羊头人见我口干舌燥玩笑一般给我倒了一碗凉茶，我端着凉茶畅饮之际，楼下那老婆子突然闯了进来。我手中茶碗拿捏不稳，只听啪的一声，一块灰瓦落在我的身后，一只黑猫从墙上快速跑过。我再细看，这才发现已经到家了。

洗漱罢后，倒头便眠。第二日清晨急忙忙将贴身衣物换洗好，又煮了些粥米喝下之后才慢行到铺子里，却见胡叔已经坐在铺子里喝豆浆了。我向胡叔讨了一小碗豆浆，也惬意的喝了起来。胡叔看我新换了衣裳，便问：“昨天吐了？”我慌忙点头说是。胡叔又说：“你这身衣服也不知道穿了多久，破破旧旧的。我带你去置办一身行头，省得有人说我虐待员工。”我自然是应好。

胡叔叮嘱了店里的伙计几句，便拉着我去裁缝铺。那裁缝拿着板尺在我身上来回丈量，又细问了布料花式便打发我们离开。胡叔也不以为意，爽快地付了垫钱。

回到店里，有客人正在等着。胡叔问了些基本的情况，便把这活给了我。我取过工具箱便上了客人的马车，也不知颠簸了几回，等马车停下来的时候，入目的却是一座大宅子。这家老主人辞世，病容憔悴。我为他细细装扮了一番，又取来念珠缚住双手。家属们在祈祷声中一一瞻仰遗容，哭声一片。

辞别了新主人，我独自从大宅走出。才走的几步，便听到炮仗声响，浓烟弥漫。拨开浓烟，却发现身在雕栏画栋的房屋内，回头就发现羊头人正冲我微笑。我没好气地把工具箱扔向羊头人，羊头人把手一举，那箱子就定在空中一动不动。

房门打开，一个醉汉跌跌倒倒地向床上走去。却见那床上有阵异动，分明就是那个窃玉的妇人。又看这醉汉，正是那位偷香的公子。这公子躺倒在床一动不动，那妇人却趴在他的身下做着风流事，只是那公子犹如棉软，再没硬朗气儿。

妇人脸色急切，却偏偏事与愿违。但见她下床取来一个小盒，盒中有四五粒药丸，她自己取来一粒服下，又把剩下的几粒一股脑全用酒水送入了公子嘴里。药丸见效极快，那妇人极为欢喜，只是公子已经睡的死死的不能动弹。那妇人便骑了上去，来来回回，流水比三鼓天，五换巾帕。

又约一顿饭时，猛然一股白液冒将出来，犹水银之淀筒中相似。初时还是精气，往后尽是血水出来，再无个收救。精尽继之以血，血尽出其冷气而已。这血红色蔓延开来，我只恐沾到身上，快步往后一退，工具箱喀嚓一声在我身旁滚了几滚。

旁边有路人帮我拾起工具箱，我谢过他之后才发现那炮仗还没放完。

回到铺子里我便七上八下的没个安定，果不其然，不多久之后便有人来请胡叔入殓。我跟着胡叔前往，死的正是那位公子。执法队正在盘问那美妇人，那美妇人慌张张地说：“不是我杀的，不是我杀的，他倒在地上之后就死了，我不知道，我什么也不知道……”

帮着胡叔入殓的时候，我才发现那公子胸口被刺穿。我拿眼四下寻找，正发现角落里一只玉羊碎裂，一根羊角上还沾着血痕。胡叔敲响了磬钵，清澈的声音回荡，往生的祈祷文开始被唱念。我闭碰上眼跟着一起默念，周围消声。

我睁开眼，羊头人拿着弯弯的玉羊角玩弄。我第一次听到他说话，声音很是粗糙。他说：“小妹说你在这，我便来看看。还是和以前一样，让人讨厌。”我问道：“你为什么要杀他？”羊头人抓了抓额头，说道：“好玩。”他拿起羊角向我手臂上一划，细密的血珠滚落。

叮，胡叔敲响了磬钵，祈祷文结束。

二八佳人体似酥，腰间仗剑斩愚夫。

虽然不见人头落，暗里教君骨髓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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