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还嘈杂的人群，突然寂静的像大型追悼会现场的默哀时刻，众人都目送着这么一位章小姐，徐徐走来。她脸上的妆已经全部被擦掉了，绯色的胎记在她的脸上，可她却毫无芥蒂地任凭它暴露在阳光下，一点也不羞怯，与原本恨不得把自己捂成一个粽子的章明月根本不是一个人了。

“嗯？怎么都不说话？”章明月的目光从众人身上环视而过。

春分长舒了一口气，站到了她的身边，几乎是喜极而泣地：“小姐！”

“还不快把她给我拿下！人证物证都在，你倒是敢自己送上门来！”唐子越当机立断，高喊道。

老皇帝瞥了那已经动怒的唐子越一眼，看来，他是有十成的把握要治章明月这么一个罪了，所以他也就负手在一旁看着，这个章明月能翻出什么花儿来。

纵然是这个章明月有一万种说辞，唐子越已经在众宾客面前言之凿凿，从此以往，她的声名算是坏了，当然是不可能再进他皇家的。

“大胆！”章明月高喝一声，那些准备来押她的奴仆都被吓得顿了一顿，不敢再前。

她没有丝毫慌乱地抬眸直视着唐子越，“四皇子殿下为何如此草率地要把臣女拿下？不知臣女犯了什么罪？”

唐子越冷哼一声，既然脸皮已经撕破，他也不屑再次合上了。他的厌恶不加掩饰：“你还有脸问本皇子？你看你做出的事情，不但有辱我皇家颜面，甚至栖凤国的脸，都要被你丢尽了！”

“那便请殿下说说，臣女都做了什么什么有辱皇家颜面，甚至让栖凤国脸面都丢尽的事情？”章明月不卑不亢，她并没有因为唐子越的斥责而瑟缩畏惧，也没有因为他的侮辱而脸红脖子粗，她就平静地站在那里，像是在进行一次普通交谈一般。

宋仙儿环胸嗤笑了一声，翻了个白眼：“本小姐见过捉奸拿脏的，倒是没见过，被捉奸的，还能如此淡定。”

唐子越抱拳，朝宋仙儿施礼，倒是显得风度翩翩，仪表堂堂：“让宋使者见笑了。”可朝向章明月的时候，却像是换了一副模样一般，他昂首挺胸，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铁证如山，你休要辩白！”

唐子越一甩袖子：“你给了这个这长明殿职守的小宫女儿二十两银子，让她离开长明殿。又命枫叶给归安国公子下药，把人带到长明殿，与他苟且！”

“哈哈哈哈哈哈。”章明月却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一般，无可抑制地笑出了声。“不会，这种鬼话，你们也信吧？”

“哼，别以为你装疯卖傻就可以掩藏事实，你的婢女都认得，这手绢，是你章明月的！”唐子越从章明秋的手里拿过那手绢，抖在众人的面前。

章明月上下摸了摸自己的衣服，她面色如常，不见半分慌张：“如果四皇子殿下不拿出来，臣女倒不知道，自己的手绢竟然丢了。”

“哼，休要再演戏了！铁证如山！”唐子越懒得再听章明月的辩白，生怕言多误事。“来人，给本皇子拿下！”章明月的气势也不弱他唐子越半分：“你们今天谁敢动手就是与我章家做对！不分青红皂白，不问事实真相就要押了我章明月，不觉得会让章家寒心，让为你唐家卖力的各家元老寒心吗？！”她朝老皇帝福身：“既然听得宫人语，为何听不得臣女语？难道是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这一问问到老皇帝面前，老皇帝是惯做老好人的，她都把章家给押上了，老皇帝当然不能再不发言了。“你起来吧。事情还未弄清楚，谁都不许动手。”

章明秋的额角跳了跳，她已经预料到了大事不好了。自从把长明殿搜遍了都没找到章明月开始，她的心里就空了几分。

“那便听臣女一言。”章明月起身，表情严肃，“是谁说本小姐给她二十两银子，让她离开长明殿的？本小姐要与她当面对质！”

“是奴婢……”那个在长明殿职守的小宫女站了出来，福了福身。

章明月的嘴角勾起一丝嘲讽的笑意：“我且问你，我可给过你二十两银子？”

那宫女儿虽然怯懦，但仍是用颤抖的声音道：“是您给了奴婢二十两银子，用您的贴身丝帕包着，让奴婢到别处，不要在长明殿职守……”

“你当我儍吗？”章明月却突然出声斥责：“二十两银子是什么贵重的东西吗？还需要用我的贴身丝帕包着？按你的说辞，长明殿当时只有你我二人，难道我贿赂你，还需要遮遮掩掩的吗？！”

她这一问，倒是把那小宫女给问住了：“奴婢……奴婢……”

“谁知道你当时是如何想的？”唐子越却冷哼一声，“给了便是给了，遮遮掩掩什么？！”

章明月嘴角的笑意更深了：“四皇子殿下的意思，是看不起我们章家吗？”

“你什么意思？”唐子越蹙眉，他还指望着章家这么一棵大树呢，他只是单独针对章明月而已，对于章家，他并不想留下一个坏印象。

章明月抬头直视着唐子越，即便是脸上有那么一块难看的胎记，她也依旧傲然：“四皇子殿下是问臣女什么意思吗？我章家嫡女，出门还会带二十两银子这种小钱吗？”她看向春分：“春分，把荷包拿出来。”

春分福了福身，取出怀中的荷包。

章明月打开那个荷包，里面只有成沓的一千两银票。她把荷包翻过来，里面除了银票，连碎银都没有。

“按你四皇子殿下的意思，本小姐向来挥金如土，可是出门前还专门拿了二十两银子来贿赂这么个小宫女儿吗？”她的神情坦然，看向唐子越的时候，多了几分揶揄：“还是说，四皇子殿下你以为，臣女不知道，钱多才好办事吗？”

章明月的这一席话，倒是让众人心里都起了其他的心思。她说的没错，章明月即便是个废柴，在章家也是被放在心尖儿上的人，又喜好铺场，有时候，比皇家赏银的排场都大；可现在一出手，二十两，怎么看怎么不像她的作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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