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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咦,不过为什么坐的地方是三角形的啊?师父,这个坐上去屁股肯定会很疼吧?”
“……是啊……”
“哇,那边挂着一根鞭子诶!好粗啊!师父,那个是玩骑马马时候用的吗?”
“……是啊……”
“咦?师父师父,这个是什么啊?像香蕉一样……不过坑坑洼洼的诶。这边的一根分了两个头诶,到底是啥啊?大蘑菇的模型?”
“赶、赶紧到屋里去吧?让鬼泽老师久等很不礼貌的。是吧?”
“哇啊,师父,这个大蘑菇按了按钮以后动起来了诶!”
“别玩了快跟我进来!”
从爱的手里夺下了蠕动着的蘑菇狠狠扔到了视线以外,我拉着爱踏着红色的绒毯走向房子深处的对局室。
进了屋,我就冲坐在那里满脸坏笑的老头大吼起来。
“鬼泽老师!那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你指的是什么啊?”
“木马啊鞭子啊还有那个震动……那个大蘑菇!为什么把那种东西放在玄关啊!”
“只是刚刚换了一下家里的布置嘛。”
“什么时候?”
“今天早上。”
“你绝对故意的吧!”
这个变态色老头!居然在玄关把那种东西给小学生看!
“师父,在玄关放蘑菇不可以吗?”
“当然了,怎么可能浪费食物呢?”
“我想小孩子看见那种东西会很开心呢。”
确实挺开心的没错!不过就是因为那样才有问题啊!
“这种事无所谓了。这就来一局吧?”
……
鬼泽老师开始兴冲冲地布置棋盘。看着他这天真的样子怒气顿时也无影无踪了。我对着身后毕恭毕敬的弟子说道。
“……爱,照我说的那样做就行,没问题吧?”
“嗯,没问题。”
从信玄袋里取出扇子放在膝前,爱双手着席深深地低下头去问好。
“我是九头龙门下,关西研修会的雏鹤爱,请多多指教。”
“是小爱啊。”
听着爱口齿不清的问候,鬼泽老师露出了满脸笑容,就像是个在给孙女零花钱的爷爷一样。
“天才将棋少女小爱啊。”
“能别把我的弟子叫得像某天才乒乓少女一样吗?”
要是下棋的时候会“撒——”地叫出声来该怎么办啊。
“那就先来一局平手(亦即无落子)怎么样?”
“嗯!请多指教!”
“真精神呢。”
老师一边微笑着一边排起了棋子。看着他这样子就真的只是个和善老爷爷,实在想不通为啥能写出那种变态小说。
顺便一提鬼泽老师是业余四段。
名义上是这样,实力上大概二段吧。
段位高于实力的原因,也就是对他平时为联盟所做贡献的答谢了,简言之就是资助和宣传之类的行为。赐于有名望的人以段位也是联盟的重要外交手段。
另一边的爱可是货真价实的业余四段。现在和五段也能战个势均力敌。业余五段可是能作为县代表出战成人战的水准。爱的将棋主要靠残局谱和网络对战习得,还未掌握对局的节奏,当然也就不可能做到手下留情。
所以干脆利落地就把鬼泽老师将死了。
“哎呀好厉害,看样子平手根本打不过呢。”
老师输了棋还是哈哈地笑着。
“再来一局!这次角落可以吗?”
“嗯!请多指教!”
排好了棋子,对局再次开始。不过这一次爱的阵地里没有了角。
角落给盘上带来了去掉一枚大子以上的影响。
“……唔唔”
面对鬼泽老师带着角落优势迥异于前一局的积极放松的运子,爱不由地屏住了呼吸。老师则露出了饱含深意的微笑。
“吃惊了吧。我可是很擅长落子战哦。”
鬼泽老师和职业棋手及奖励会会员下了数十年的将棋。
也就是说他带着落子优势已经下了数百局的棋。
比起平手,他下了更多的落子对局,而且对手都是将棋的天才。恐怕找不出比他更谙于落子对局的棋手了。被带来鬼泽宅的有望成为职业棋手及女流棋手的人,包括我和师姐,都毫无例外地在这个深藏不露的老头手下吃了落子棋的苦头。
不知是谁给他起了一个外号——专杀上手的恶鬼。
“怎么样?老头子的将棋也不是白给的吧?”
“……唔”
“不过玩落子棋倒也没资格耍威风就是啦。”
也因为爱还不习惯下落子上手棋,这一次她陷入了苦战。大概也因为不愿意在师父面前输棋而感到了压力吧。
有点为难她了吗?
不过随着在研修会的升级,下上手落子棋的机会也会越来越多,趁现在严格锻炼一下肯定有好处。
在盘侧一边观战一边思考着的时候,有一个人在我身旁坐下。
“让我也来看看。”
“请别客气。”
我不由低头致意。
是一个和鬼泽老师同龄的身着和服的男子。
虽然身材矮小却很有风度,在他身边就能感觉到直刺肌肤的锐气——显然是历经生死磨练的才会具有的气场,无疑是一个身经百战的人吧。鬼泽老师的宅邸里经常会有不明身份的人出入。会是围棋棋手吗?看这打扮应该不会是下国际象棋或者打麻将的吧。
虽然很想询问一下,却也不好在盘侧观战的时候进行闲谈。
“怎么样?有那么多子这应该能将死吧……”
鬼泽老师带着优势把棋局引向了终盘。
爱的玉受着压制,唯一的希望就是在敌阵入玉了。但这也无比艰难,只要错过了一手最善手胜负就会在瞬间决出。
“这样、这样、这样……这样这样这样这样这样……嗯!”
似是完成了预读,爱坚定地把玉向前移去。
随后,爱成功入玉,最终将死了下手的玉。
“哎……厉害,真厉害!”
把手持子哗啦哗啦地扔到了盘上,鬼泽老师投子认负。虽然依旧微笑着,但在那种局面下被将死到底还是很不甘心吧。
“从肉搏战开始就无与伦比地强大呢。真没想到会在那里被翻盘啊。老头子也真是没用啊……”
“啊啊……不过如果在这里下这么一手的话我就输了呢。”
“……小爱还真是个好孩子呢。”
观看着感想战的时候,身边的老绅士向我搭话了。
“那么小,而且一个女孩子让棋都能赢大人啊……听鬼泽老师说来了一个很厉害的孩子,不过真没想到会厉害到这个地步啊。”
“这个孩子很有天赋啊。”
“是不是有点害怕去教她了?”
“是的。”
我不由自主地前倾身子表示赞同。
“最近一直在苦恼啊,会不会因为我的指点让这个孩子的天赋走歪,有没有更好的教导方法什么的。”
“但您曾经也是个天赋异禀的孩子啊,用您当时的训练方法不就可以了吗?”
“要是那样我也就轻松了。”
我把手指杵在眉心吐出了心头的烦恼。有些话对将棋界的人难以启齿,对于一个素昧平生的人反倒容易倾诉。
“每个人都有不同的成长方式。并不是一味地练习就一定能变强啊。”
“是么。”
“但不练习就肯定无法变强。那么要问该把哪种练习方式进行到哪种程度才好的话又是因人而异,最终只有找到适合自己的练习方法才会变强,这个就是将棋。所以过分指点也会成问题,因指导反而变弱的事例也是存在的。”
“是这样啊。”
“一直在苦恼啊。我真是个没用的师父……”
“会为此苦恼也是你对弟子的爱的体现啊。”
“没有成果也就没有意义,就是这样一个世界啊将棋。”
“嗯。”
老绅士在胸前叉起双臂,像是陷入深思,复又道:
“那么年轻却能想到这个份上……原来如此,难怪那位先生会如此举荐……”
“嗯?”
“今天真是大开眼界了,我们就下次再会吧。”
老绅士道完别施施然出门而去。
干净利落的离去,让我最终都未能探询他的名字。
对手
趁爱去洗手间,我向鬼泽老师询问道:
“您觉得爱怎么样?”
“素质很好。可能还超过银子。”
“比师姐还好?!这是不是有点夸大了啊?”
我的师姐——空银子保持着女流最高头衔“女王”和“女流玉座”的同时还爬上了奖励会的二段,可谓史上最强女棋手。她无敌的连胜为她带来了“浪速的白雪公主”的外号(虽然本人私下其实很不爽),爱居然比师姐更有天赋……
“但是如果按现在这样下去不可能获得像银子那样的成长。”
“嗯?为什么呢?”
“因为没有对手啊。”鬼泽老师断言道。
“不管在哪个领域都一样。独自一人不可能变强,更何况将棋是两个人的竞技,只有通过和对手的切磋琢磨才可能超越自己的界限。”
切磋琢磨。
感觉鬼泽老师说出了我一直未曾留意的要点。
“能去享受将棋很重要。俗话说兴趣是最好的老师,能享受是最大的天赋。但是一个人光靠天赋是不会变强的,磨练才能的恰恰是想要变强的意愿。这种意愿又恰恰是从如果不变强就会被对手抛在身后的危机感产生的。”
“危机感,么”
“现在放眼关东关西,拥有和爱同等天赋的同龄人并不存在。在这个意义上银子是从她身边优越的环境受益良多了。”
“但是师姐也没有对手啊。能对她构成威胁的女流——”
“不是女流,是你啊。”
“我?”
“对。你还是个孩子的时候……在我看来就是个孩子啦……你从小爱那个年龄开始就是通过和银子切磋琢磨成长起来的吧。我还记得清清楚楚的呢,你们在这里一次又一次地对局,隔着棋盘一边哭着鼻子一边你来我往地对战。现在想想还真是怀念呢。”
就像在追忆往昔一般,老师环视着房间说道:
“银子至今仍把龙王——九头龙八一作为自己的目标。”
然后一脸严肃地断言道:
“银子为了成为职业棋手拼命努力,并不是为了夺取头衔,也不是为了获取史上首个称号,只是为了能和你在同一个舞台上战斗,那个孩子才选择了凶险的荆棘之路啊。”
投身奖励会这个炼狱的确实是我在先。师姐是通过第二年的试验入会的。
对于憧憬师父而进入将棋界的我而言,进入奖励会是自然的历程,但对于师姐而言,也有进入研修会成为女流棋手这一条路。师姐会进入奖励会只是因为师父作出了师姐具备成为职业棋手的天赋的判断——至今为止我都是这么认为的。
师姐的选择会受我的影响这一点,我是根本没有考虑到过。
“但是小爱只是一只憧憬着你的背影跟在你背后摇摇晃晃走来的小鸡,根本不会和你竞争。所以照现在这样发展下去,小爱不可能获得银子那样的成长。”
“……”
“宠爱弟子是好事,什么事都手把手地教也是作为师父的爱,但是时不时地放放手把她扔到严苛的环境里经受历练,可能也是作为师父的爱的表现吧。”
长年阅尽将棋界风风雨雨的鬼泽老师的这番话确实很有分量。
我被深深地感动了。但这时。
“师父师父!厕所里找到了一个坏掉的项链诶!”
看着弟子手里那条拴着高尔夫球大小的白色小球的“项链”,我的感动烟消云散。从爱的手里一把夺下那个淫具朝眼前的变态色老头扔了过去。
“鬼泽老师感觉怎么样?”
“落子棋好厉害。”
离开宅邸前往车站的路上,爱的兴奋似乎仍未退去,红彤彤的小脸上留着实力对决后的余韵。
现在想想,自从来了大阪,爱因为对局而兴奋成这样可能还是第一次。但即便如此,这兴奋度还是远远比不上研修会入会试验时和师姐对局产生的兴奋。鬼泽老师的一番话在我心头留下了如同残尿感般的疙瘩。
但在弟子面前,我还是用明快的嗓音拂去了心头的不安:
“也赚了那么多零花钱,就在中华街吃顿好的回去吧。”
“中华街!”
“有什么想吃的吗?”
“蛋抱蟹!”(爱口齿不清)
“蛋包蟹啊,嗯很好吃哦。”
这孩子很喜欢吃蟹。当然蟹围(カニ囲い,一种防守阵型)也很喜欢了。
“蛋抱蟹!蛋抱蟹!”
看着舞动着小钳子状的双手咕噜噜转着身子的弟子,甚至产生了也没必要刻意让她置身严峻环境的想法。像现在这样让她天真烂漫地成长也会变得足够强大,说不定对这孩子来说这样才是最幸福的成长呢——
左思右想的时候,手机震动起来。
“师父,有电话哦?不接?”
“没关系,根本没见过这个号。”
看了看屏幕上的号码,我把手机揣回兜里。
“这种事儿其实挺常见的呢。”
“不认识的人打电话过来吗?”
“嗯。也不知道从哪儿打听来的电话号码。有时候是没有通过联盟预约的采访,有时候是骚然电话,也有时候只是单纯的粉丝,总之基本是无关紧要的电话啦。上次甚至开口就问能教我用四间飞车破熊围的方法吗。”
“做棋手还真是不容易呢。”
“是吧。这种事儿给我去问振飞车党啊(四间飞车是振飞车流的一种战法)!”
“……”
甚至还接到过师姐脑残粉莫名其妙的恐吓电话——“马上跟银子分手!不然我死给你看!”。扔了一句“跟那种人交往死的就是我了”就立马把电话掐了,那个深井冰不知道现在还活着没。
“呃,丫还真能死缠烂打啊。”
“一直打个不停呢。”
装作不在不去接那个家伙还是不屈不挠地打。那么缠人的还很是好久不见了。肯定是个非常阴险变态的货色,绝对是振飞车党没跑了!
我终于沉不住气接了电话,毫不掩饰语气中的愠怒:
“谁啊?”
“晚上好。请问是九头龙八一先生的电话吧。”
“是啊。”
我的气势被男子沉稳的声音削弱了,但这关口可不能心软。
年幼的弟子都在一旁看着(举着两个变成蟹钳的小手作出威吓的样子,像是在为我鼓气),为了让她看看应对骚扰电话的方法,我用毅然的态度回应着。
“请问您是哪位?先报上您的大名才合礼节不是吗?”
“不好意思失礼了。我的名字叫月光。”
“月光?哪个月光啊?”
“日本将棋联盟的月光圣市。”
我手里的电话掉到了地上。
“师父,电话掉了。”
在惊讶的爱的注视下,我脸色苍白地傻站了好久,才慌慌张张地用颤抖着的手捡起了电话。
传唤
关西将棋会馆的棋士室是一个狭长的房间。
在这个位于联盟三楼的房间里总是聚集着职业棋手、女流棋手、奖励会会员和观战记者。关西的棋手一直在这个不夜城里练习和研究将棋,相互切磋琢磨。
现在我正和师姐在这个棋士室下着练习将棋。
“我说师姐。”
“……怎么?”
下着十秒将棋的双方啪啪啪地把棋子快速地拍上棋盘。我一边抬眼窥测师姐的表情一边装作闲谈的样子问道。
“现在研究会下的强度怎么样?”
“为什么问这个?”
“也没为啥。”
“那就别问。”
对话结束。但这个关头可不能气馁。
昨天,听了鬼泽老师的一番话以后,回到家里还在一直左思右想,到底今后该怎么培养爱。
“放手把她扔到严苛的环境里经受历练也是师父的爱的表现。”
听了这话,我想起了一件事。
以前在将棋界有这么种说法,师父一辈子只和弟子下两次棋。
一次是入师门的时候为了检测弟子的棋力是否够格。
另一次则是弟子没能成为职业棋手从奖励会退会的时候。
这一次师父会故意败给弟子。“虽然没能成为职业棋手,但弟子确实比入门的时候强大了”——以这种方式赋予弟子自信——在另一个世界活下去的自信。
我和师姐和师父下了好几千局,现在师父直接和弟子对弈在将棋界也成了常态。但我还是很喜欢这种悲伤到揪心的说法。
成为了师父才真正领会到,松手放弟子去拼搏比宠爱弟子要难得多。
但穷其根本,棋手一直是孤身一人。对局中没人能帮到他,如果一直受着他人的庇护和恩惠是无法变强的。
只有获得能独自变强的强大力量的人才能真正成长。
所以我也不得不松手促使爱学会自立成长。
但要做到这一点,眼前存在着巨大的、过于巨大的障碍。
——爱实在是过于可爱了。
可爱到甚至让我感叹像这样惹人怜爱的生物存在于这个世界上是否合适。日语里有种说法是可爱到塞到眼睛里都不会觉得疼,我现在切实领会到了这个说法的真实性。只是看着她就会得到治愈。所以就算塞进眼眶压坏了眼睛也会被马上治愈根本不会疼嘛。这想法真是太棒了。
还不仅仅是可爱。
又能做家务。又不会任性。又率真又可爱。而且还很可爱。
问她想要什么奖赏的时候,她就会扭扭捏捏地说:
“还想和师父下将棋。”
这种萌物是怎么降生到这个世界上的啊!?还让我活不活?那么可爱的弟子你说让我怎么严厉的起来啊?!一不留神就会开始溺爱她啊!!!
所以在棋盘上我总是下不了狠心把她逼入绝境,爱跟我对弈时肯定也不会产生“绝对要赢”的念头。师父是成不了对手的。
这下就要轮到师姐出马了。
这个人肯定会毫不犹豫地在棋盘上把爱蹂躏到哭鼻子。爱为了报研修会试验的一箭之仇肯定也会拼尽全力。说不定会搞出认命来。
“不过……师姐啊……”
“怎么了啊?……打刚才起在想什么心事啊……”
就算我开口求,师姐肯定也不会答应做爱的陪练。毕竟对她没有任何好处啊。
再加上师姐就算练习赛也会毫不犹豫地对对手展开精神摧残,把那么宝贝的弟子交给她我可怕会被她完全摧毁。这可不行。绝对不行。
于是我就索性先试着探索一下这个最强女子将棋机器诞生的秘密。
“师姐啊,你的将棋究竟是怎么变强的啊?”
“不停下棋。”
“这个我懂啦。总有什么具体的方法吧,解残局啊,排棋谱啊什么的。到底是靠哪种练习方法和强度进步的啊?”
“不停下棋。”
“可……可是如果一直实战难道不会到极限吗?我就是问这种时候你是怎么办的啊。”
“不停下棋。”
“也是啊。下棋是最好的方法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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