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钰从里面出来，看着怒气冲冲的十四爷，微微皱了皱眉：“怎么了，突然跑来？还这一副模样？”

十四爷看着祁钰这一副淡定的样子，忍不住怀疑刚才墨鄞说的话，要是祁钰真的像他说的那样，又怎么会这样宠辱不惊，连一点心虚的感觉的都没有。

可不管怎么样，不管墨鄞说的是不是真的，十四爷此时心中都淡定不了，他至少要问清楚，若墨鄞说的是假的，他问清楚之后，自然也是要去找他算账的。

可如果，墨鄞说的是真的……

他突然沉默了一下，有些不敢往后面想，如果墨鄞说的是真的，他要怎么做？

又能怎么做？

是跟祁钰动手，还是眼睁睁的看着云莜然死在他面前？

无论是哪一个对于十四爷来说，都不是什么很好的选择。

他喉头发紧，半天才开口道：“别离泪，相思泪，心头血，这三样药引就可以复活尊主吗？”

祁钰眼中闪过一丝讶异，只不过他掩藏的很好，表面上还是平淡如水。

“你怎么突然问这个？”

十四爷没说话，只道：“回答我，除了这个，是不是还需要别的？”

他只想听到最后的答案，其他的他一个字都不想听。

十四爷从没有用这种态度跟祁钰说过话，明眼人都知道，十四爷现在很不正常，能让他如此不正常，又跑来问这些话，祁钰大概也明白了。

这个局是他布的，其中每一个棋子，他都很清楚。

如今，十四爷提前知道了，他倒也没有想象中的惊慌，没有因为这颗棋子很有可能不受控制的担忧。

甚至说，他心情很平静，比当初制定这个计划的时候，还要平静。

“祁钰，回答我！”十四爷冷声道，不容祁钰逃避。

祁钰抬眸看着站在夜色中的十四爷，低声道：“从当年捡到你，到现在，一晃也很多年了。”

他没说别的，而是在回忆过去。

祁钰的眼神在看着十四爷，却又想透过十四爷在看别人，眼神深邃，里面的情绪，十四爷看不明白。

而且，此时，他也不想明白。

“当初尊主救了我一条命，我才活了下来，要不是你们，我可能几年前就已经死了。”十四爷声音沉重，“救命之恩，我一直记在心中，所以这么多年，无论你让我做什么事，我都回毫不犹豫去办，哪怕丢了我的命都行。”

祁钰点头，城声道：“嗯，你的忠诚我从来都没有怀疑过。”

“既然如此，为什么不告诉我真相，为什么要这样瞒着我，怎么，你是不相信我？还是从来就没把我当做自己人？”

祁钰突然扯了扯嘴角，看上去像是在笑，又像是没笑，十四爷盯着他那张脸，明明看过好几年，却在这个时候，像是看个陌生人一样。

他突然发现，他似乎从来都没有看懂过祁钰。

他一直以为自己很了解祁钰，可直到这个时候，他才发现，其实他从来就没有了解过祁钰，他不知道祁钰在想什么，不知道祁钰想要做什么，甚至不知道祁钰的计划的最后一步，竟然要用云莜然做那个牺牲品。

“十四爷，从你被捡回来那刻起，你就是明月楼的人，我既然将你带在身边，让你站在今日的位置上，你应该知道，我不可能不信你。”

十四爷冷笑了一声，半天才开口道：“那云莜然呢，她是最后一件祭品，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他突然说出口，祁钰身型微微一颤，眼中闪过一丝沉痛，半天没说话。

“一直以来，你只告诉我要那三样药引，就可以复活尊主，我的命的尊主救的，所以无论是要什么，我都会不顾一切去寻，这么多年，我一直努力帮你，就是希望有朝一日可以复活尊主，报了当年的救命之恩。”

“可，为什么到最后，你却瞒着我，不告诉我？”

‘十四爷，不是我瞒着你，而是我，我这个策划的人，自己都没想好。’

他自己都不知道要不要走到最后一步，而且：“若是告诉你，以你对云莜然的感情，你是不可能动手的。”

十四爷身体一震，半天说不出来话。

祁钰苦笑道：“你总是口口声声说，你恨云莜然，你要报复她，可是我太过于了解你了，你若真是像嘴巴说的这样恨她入骨，她又如何能活到今天。”

“你口口声声说，你恨她，讨厌她，恨不得杀了她，不杀她也不过是想要好好折磨她。”祁钰叹气：“你不过是恨她当初丢下你走了，你不过是恨她当初没要你，放弃了你罢了，你只是心中不甘心，不甘愿，不能接受，和别人相比较，她先抛下的竟然是你。”

“所以，你再见她，口口声声说恨她，却又放了她太多次。”他毫不犹豫的直视着十四爷，冷声道：‘承认吧，你其实根本就舍不得下手，你根本就舍不得她死。’

祁钰的话说的直接，毫不犹豫全部一针针戳在十四爷心上，血肉模糊。

他说的，都是他不愿意承认的，他不愿意被人知道，他嘴上说着恨，实际上心里却在想着，她当初要是不丢下他该多好。

他多想回到以前，跟云莜然在一起无忧无虑的日子。

他不想当什么十四爷，他只想做她的十四哥哥。

“所以，我要是告诉你，你不会同意，我不想因为你一个人，而坏了我整个计划。”

“十四爷，你知道我为了这个计划，花了多长的时间，好了多少心血，安排了每一步，生怕出现意外。”

祁钰说到这里，突然笑了一声，笑声听起来十分苦涩。

像是泡在苦茶里，泛着浓烈的苦味，根本化不开。

“那你现在又为什么告诉我？不怕我坏了你的整个计划吗？”

十四爷冷声问道。

祁钰抬头看着他，缓缓摇了摇头：“你破坏不破坏，已经没有那么重要了。”

“为什么？”

“因为制定这个计划的人，已经出现问题了。”

制定计划的这个人出现问题，又怎么能保证计划能够顺利进行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