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冷的地牢内，鞭挞声，此起彼落。悄悄告诉大家，本书首发，想更快阅读，百度搜索就可以了。

浸过盐水的皮鞭，雨点般落在寒孤雪的身上，鲜红的血，顺着肌理滴滴滚落，在湿滑的地面上汇成一道道刺目的红痕。

新伤覆盖着旧伤，撕心裂肺的疼，直压到他喘不过气来，他强撑着意识不发一声，直至，痛到昏厥。

“哗拉”一声，是侵入骨髓的冷水，刺骨的冰凉，触痛了他的神经，他幽幽转醒，闭着眼，几不可闻地吐出一口气。滴嗒着的水珠，顺着他凌乱的发丝，一线线下滑，直到全数落到了地面。牙关紧咬，他仍是不发一声，牙龈处，业已因剧烈的动作，泛着青黑之色。不肯求饶，不肯认输，虽然遭受着一次次非人的对待，但他却始终坚持，她还在外面，所以他不能死，绝对不能。

“死了么？”

抚摩着长鞭上的浅痕，那些深深浅浅的倒刺，每抽一下，都能令人皮肉翻飞，静望着长鞭上的模糊一片的血肉，贺兰夺邪邪冷笑，竟是无比享受。

“下手太轻，还死不了。”

他笑，云淡风轻，很疼，真的很疼，全身上下都似散了架，但寒孤雪其实很清楚，他要的就是折磨自己，却根本不会要了自己的命。

泰山崩于顶，而色不改，这才是真正的寒孤雪，就算只身被擒，就算身陷重围，他依然还是那样的温文儒雅，他的身上，综合了武者的魄力，与文人的雅致，无论何时何地，他都能谈笑自如，如沐春风。

“看来，寒元帅似乎很享受啊。”

把玩着手中长鞭，贺兰夺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他要的是，是他痛苦的哀嚎声，是他挣扎的求饶声，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还是王者风范。

他笑着，半是讥讽：“一般般，更享受的，难道不是太子你？”

“说得不错，是真的很享受，不但是内心，甚至于，身体。对了，寒元帅不提醒本太子的话，本太子都差一点忘记了，来此，本太子还有个好消息要说与你分享，寒元帅，你想听么？”

每个人都有一片逆鳞，而寒孤雪这个几近完美的男人，也没能例外，他可以忍受自己所遭受的一切，却不代表也能看着心爱的人受罪，或者，只有攻其弱点，才是突破他的关键。

“太子的好消息，对孤雪来说，等同于噩耗，不听也罢。”人最该有的，便是自知之明，贺兰夺之心，路人皆知，他的快乐自然是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而这个别人，除了自己，也只剩下她了，是以，他不愿听，也不敢听。

“你倒是挺识相啊，不过，你不想听，本太子却想说，所以，你听也得听，不听，也得听。”

二人，争锋相对，从十年前，一直斗到如今，虽也曾惺惺相惜，但隔着一个逝去的林莫儿，又加上一个正在受若的林惊鸿，他与他之间，永远也只剩敌对的立场，再不可颠覆。

厌恶的感觉，浮上心头，寒孤雪哑然失笑，讥诮道：“既如此，又何必问孤雪是否愿意？”

“之所以会问，是想让寒元帅印象更深刻，本太子最喜欢看的，就是你们脸上痛苦的表情，你的，还有她的。”他森森地笑，不带一丝感情，那种透入骨髓的冰冷，忽而让他英挺俊秀的脸，变得异常狰狞。

“……”

被铁链所缚的双手，不自觉地用着力，寒孤雪微微闭上眼，终还是将要说的话，尽数压回心田。冲动，不能解决任何问题，他知道自己还要等，耐心地，痛苦地，等待那最后的时机。

“不说话？那是打算好好听了么？既如此，本太子就成全你，将昨夜的细节，一五一十都说与你听。”

“够了，我不想听。”

有些事，他隐隐已猜到了结果，脑中，浮现起林莫的脸，隐忍的微笑，却让人越发心疼，他不知道她做了什么，但他坚信，无论如何，她都是为了自己。

是以，他不想听，也不想去探知一切，只要心里想着她，只要心里爱着她，无论她变成什么样，他都能接受，只是，他最害怕的是，她会为已所累，受到更多伤害。如若可能，他宁可死一千回，也不要她受半点委屈，只是，他已不知道，是否还来得及补救。

“南国女子，果如传说中一般，肤如凝脂，塞雪欺霜，昨天晚上，她表现得非常好，本太子也非常满意。所以，本太子看在她那么卖力的份上，今日特意又带了太医过来为你治伤，至于日后，你能否得到更好的照顾，本太子还得看她是否能表现得越来越好。”暧昧的话语，字字锥心，寒孤雪眸色暴红，忽而便有些狂燥：“贺兰夺，你这个禽兽。”

“禽兽这两个字，不如送你自己，靠着女人活下来的男人，或者，应该是禽兽都不如了，你觉得呢？”言语上，他对寒孤雪极尽羞辱，为的，只是报复林莫加诸在他身上的伤害。每当，在林莫那里遭受了冷眼，他就会冲过来，折磨寒孤雪一通，只有这样，他体内的戾气才能被宣泄，也只有这样，他才能鼓起勇气，再一次走回她身边。

“有种你就杀了我，否则，今日你所加诸在我们身上的痛苦，他日，定会千百倍地奉还。”

忍耐，已在他的极限，他可以忍受自己遭受任何非人的对待，也不愿意看她为了自己去委身于人，他知道她是为了自己好，可是，这种躲在女人身后，要女人来保护自己的感觉，真的很孬种。

仿佛听到多么可笑的事情一般，贺兰夺狂笑出声：“哈哈哈，寒孤雪，你还以为你是醇元国的护国元帅么？没有那个傻女人为你牺牲，你现在早就是具冰冷的尸体了，还敢如此口出狂言，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

从未像现在一般愤怒，从未如此渴望让一个人消失，他知道机会很小，但，为了她，值得拼命：“贺兰夺，你会后悔的。”

“后悔？从小到大，本太子就不知道后悔两个字怎么写，很乐意你来让本太子体验一下，什么叫后悔。”言罢，贺兰夺忽而眸色一冷，喝道：“来人，大刑侍候。”

“呃，啊……”

荒古的地牢中，惨叫声嘶，有如被封印的恶灵，打落阿鼻地狱，令人闻之丧胆，听之心颤，没有人知道，那里面究竟发生了什么，也没有人知道，发声之人是谁，只是那令人毛骨悚然的声音，却似已穿透时空，余音绕梁，三日不止。

心口，猛然一痛，林莫紧纠了胸前衣衫，好半晌方才艰难地喘上一口气，那种感觉，很真实，但又摸着不边，反倒让人心慌得厉害。

拥被而起，林莫利落地下床，方行至门边，却已听到云珠熟悉而清冷的声音：“小姐，太子殿下快回来了，您，还是别到算乱跑了。”

“什么时候轮到你来管我了？”

对云珠，说不怨是假的，如若不是因为她的背叛，寒孤雪也不会落入贺兰夺的圈套，如若不是因为她的背叛，自己也绝不可能被软禁于此，她要出门，只是想去看看寒孤雪，如若这也不让，那就别怪她翻脸无情了。

“太子殿下说了，若是小姐不见了，整个华清宫都要为之陪葬。小姐宅心仁厚，定不会因为一已之私，葬送掉全宫人的性命。”为无忧散所控制，云珠早已迷失了自我，只要给她想要的东西，让她做什么也可以，什么主仆情深，什么姐妹之谊，对她来说，什么都已不在乎，之所以行尸走肉般的活着，也只为那一口无忧。

“他们的死活，与我何干？别说一个华清宫，就算是要整个黎国来陪葬，我也绝不会皱一下眉头，云珠，休想再用太子殿下四个字来压我，你，做不到。”

言罢，林莫再不回头，大踏着脚步，便朝门外行去，岂料，一足方才踏出，右臂却已被人狠狠擒住。她本就憋着一口气，见还有人来阻，也再懒得去压抑。

右手，灵蛇一般攀腕直上，她五指微曲做出擒拿之势，反手便扣住那人虎口，稍一施力，那人已痛得哇哇大叫，激跳着闪离她的身边。

双腕微抖，袖中忽忽一闪，两把银光匕首，乍然已现，林莫横眉冷对，双手飞旋起匕首，在夜空之中，挑划出几道光亮的白痕，寒声道：“再敢阻我，休怪我刀下无情。”

见手下被伤，张咄并不气脑，只平平静静地站了出来，淡声道：“太子妃请息怒，这一切都是殿下的意思，属下只是奉命行事，还请太子妃不要为难属下。”

本不打算理会这些人的纠缠，却忽感此人甚为面熟，她不禁拧起眉头道：“你又是谁？”

“说起来，太子妃应该还有印象，属下张咄，曾在漠城的铁牢之中，与太子妃有过一面之缘。”

这事不提还好，一提，林莫便有些炸毛，握住匕首的纤指，越来越用力，她的眸间，有怒火在跳跃：“原来你就是那个忘恩负义的小人？”

“太子妃何出此言？”

“当年，在漠城，寒元帅饶你不死，战后还允你还乡，而今，你却背信弃义，陷他于水火，不是小人又是什么？”曾经的记忆已模糊，但张咄在牢中之语，林莫却记得清楚，曾以为，他虽是敌国的探子，但至少还有些良心，能分辩是非，而今看来，她确是高看他了。

若论钦佩之人，在张咄的心里，寒孤雪当属第一，但，事关两国，他有他自己的立场，再如何欣赏，亦不能忘却家国之恨：“属下与寒元帅，各为其主，在元帅而言属下可能是个小人，但在黎国而言，属下却是英雄，所以，属下不觉有错。而且，属下也想提醒太子妃，注意自己的身份，您现在，可是黎国的太子妃。”

“好，很好，张咄，我记住你了，咱们之间，还没完。”该收拾的人，已一个个冒出头脸，虽还不具备报仇的能力，但，总有一天，她会让这些人明白，得罪她的下场，绝不仅仅是比死还难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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