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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棠小姐”」

作者:文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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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到山顶,环山公路路面的积雪就越厚,往下砸落的雪粒也越大,由于路滑,而出租车的轮胎并没有做防滑处理,也就越难往上开。

还剩下一段路的时候,司机担心等下再下山会更困难,提出只能送到这里——

隋秋天有两个选择。

第一、跟着司机先一块下山,等明天不下雪的时候再来。

第二、下车,独自走完剩下的一小段路程。

隋秋天选二。

司机大概是看她脸色也不是很好,便有些犹豫,劝解她,

“我看你也还是跟我一起下山吧。风雪这么大,一个人走夜路多危险,万一出了什么事?”

“不用了。”

隋秋天说,推开车门之前,她很认真地把自己大衣上的纽扣一颗一颗系好。

又戴上兜帽,戴着手套的手按在门把手上,对仍然是有些为她担忧的司机说,“这段路,我走过不知道多少次了。”

“好吧。”

司机看她劝不住,便只好放弃。临走之前,好像又有点于心不忍,于是说,“那还是少收你一点钱算了嘛。”

隋秋天谢过这位“有些好心”的司机。

下了车。

看她把车倒了个方向,开走,车灯一点一点消失。

便吸了吸有些发堵的鼻子。

自己一个人再慢慢往上走。

她的确不急。

但她怕这次和司机下了山,明天的自己会改变想法。

人的想法总是一会一个变的。就算是本人,也都无法预料自己明天会怎么想。

但至少。

此时此刻她不愿意这样。

所以隋秋天坚持往上走。

车开不上去的路,人也难走。

她这次来得很急,没做什么准备,只好拿着自己之前在白岛买的带回来的登山杖,一步一步,撑着湿滑的路面,慢慢地在风雪中往山上走。

海拔升高,气温也降低,风雪也变得更大。隋秋天今天刚出院,白天又往返了一次白岛,现在下了车,这么走上一段,就喘得不行,只能停下来捂着胸口休息。

休息的那段时间也没有地方可以坐。

隋秋天只好撑着登山杖。

站在原地微微喘气。

目光下落,她盯那块被摔碎的表盘。

雪片下落,飘到表盘上面,融了一点透明的水渍,流下来。她挤着一点点路灯的光,隔着手套的绒毛,细细擦干,再重新往上走。

反复好几次。

不记得过了多久。

隋秋天隐隐看见那扇在风雪中变得也像是白色的铁门——树林茂密,大雪飘落。

不知道怎么回事。

她总觉得自己看见有个穿着制服的年轻女人,趁雪落下来的时候,很腼腆地提着嘴角,去看向另外一个坐在长椅上的女人。

年轻女人长着她自己的脸,另外一个女人长着棠悔的脸。她们都穿得很厚,也都在这场雪里面笑得很开心。

这场雪本该是这样子的。

隋秋天微微喘着气,在雪地里留下一串脚印,靠近铁门,发现自己已经进不去。

她站在门口,在手里哈着气观察了一会,看到铁门里面徘徊的黑色人影之后。

她突然察觉到一件事——这里的安保,似乎比她离开之前密集了许多。

是出什么事情了吗?

隋秋天皱紧眉心。

她穿着蓝色牛角扣大衣,戴着兜帽,手套,完全不像是之前的样子。

反而像是一个迷了路的学生,在门口犹犹豫豫地徘徊。

于是。

没过多久。

江喜急匆匆地从里面走出来,这么晚了,她还穿着熨烫妥帖的制服,表情看起来很不好看。

但是。

在看清门口站着的人是隋秋天之后,她先是愣了片刻,之后像是反应过来,眼梢变得红红的。

隋秋天被风吹得咳嗽起来,脸色也苍白得像一张一吹就破的纸。她有些费力地喊她,“江喜,是我。”

江喜抹了抹眼睛,踩着雪从铁门里走出来,到她面前后,很自然地展开双臂——

她似乎是想要抱抱她,但是又碍于某种限制,突然停下来,把手收了回来,围着她眼巴巴地看了几圈,才说,

“秋天姐,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隋秋天觉得她这句话听起来奇怪,便解释,“江喜,我没有死。”

江喜表情很突兀地卡住。

隋秋天摘下兜帽。咳嗽还没停,她讲起话来越发费力,

“你别怕,我不是鬼。”

可能是这次住院落下了老毛病。隋秋天一咳嗽就停不下来。

说完这句。

她咳个不停,胸口也被冰凉的风扯得发疼。

江喜见她咳成这样,便吸了吸鼻子。

一边过来扶她,自己给她挡了点风,一边领她往里走,

“我们先进去再说。”

隋秋天努力压制着咳嗽,慢步跟着她从铁门走进去。

冬季的山顶有了很大变化,特别是下雪以后,进入铁门,到处都是白茫茫的一片。这里从来都阴暗冰冷,就算从黑色变成白色也没有太多区别。

但对隋秋天来说,这里才是熟悉的。

铁门离建筑区还有一段路要走。

跟着江喜走到一半。

隋秋天看见江喜身上穿着的保镖制服,忽然意识到自己已经不是这里的人。

她缓过咳嗽,沉默片刻,问,“江喜,你就这么放我进来,棠小姐她不会说你什么吗?”

江喜步子顿了一会。

重新起步的时候,她的声音被风声盖过去,变得很含糊,

“不会的。”

隋秋天点点头。

白色脚印留在崭新的雪地中,寂静无声。她停了片刻,想问“棠小姐最近怎么样”,又想问“门口为什么这么多人”,还想问“这段时间到底发生多少事”,还有“你不是她请过来的演员吗,怎么现在还真的当了她的保镖”……但她发现想问的事情太多之后,自己反而不知道先问哪一句。

问题越垒越多,像她们身后越来越多的脚印,反而使她变得迷茫起来。

是在快要靠近两栋别墅区域的时候,隋秋天攥紧手心中的平安符,步子放慢许多。

江喜似乎也有所察觉。她先是跟着她慢下来,之后像是发现她越走越慢,怕她突然转身跑掉,便落后她一步,主动发问,

“秋天姐,你这次回来以后还会走吗?”

她问出这个问题。

隋秋天才发现——

自己在打车奔向山的时候,好像从来没有思考过这件事。

她已经不再是她的保镖。

又已经和她道别过。

被她单方面送往所谓的“崭新的未来”,被她下过命令——说不要再来找她。

她这样不懂事,再次步入山顶,突然就变成一个尴尬的人。

也不知道棠悔愿不愿意看见她。

所以那个时候,隔着缥缈的白雪,隋秋天恍惚间瞥见那栋别墅里灯火通明的灯光。

只好说,“我是来给棠小姐送平安符的。”

“平安符?”

江喜貌似因为这个词语想起了什么,安静了片刻,问她,

“一张平安符而已,需要在这么晚、下这么大的雪的时候来送吗?”

“也不是只有一张。”隋秋天解释,而后又低着眼,抑住想要从喉咙里涌出来的咳嗽,

“而且——”

“而且道长和我说,平安符要快点送过来,才会更有用。”

她盯着鞋尖上粘到的雪,慢慢地说。

可是她的身体离那栋房子越近,心里的勇气就越小,解释的语气也就越来越不坦荡,“也不是只给棠小姐,我也给其他人求了的。”

“真的只是送平安符?”江喜多问了一句,声音被风声卷走,听不出是什么语气。

“可能是蝴蝶带我过来的。”隋秋天踩着雪,说了一句答非所问的话。

“秋天姐。”江喜大概听不懂她的话。

便喊了她一声,在她应了之后,吸了吸鼻子,说,

“其实我们都知道,你肯定是再会回来的。”

她说“我们”。

“‘我们’是谁?”隋秋天问。

“我,房秘书,苏秘书,管家……”江喜一个人一个人地说下去,说到一半,她自己停下来没有再走,而是盯了那栋空落落的房子,好一会,才有些失魂落魄地说,“但我们又都希望,你还是不要再回来了。”

这是苏南也说过的话。隋秋天沉默下来,攥着口袋里的平安符,也没有再往前走。

“不过。”

江喜侧过身来看她,肩上也落满了雪,“这种事情我们再希望也没有用。”

她看见隋秋天衣服上也全都是雪。

便伸手过来。

先是很仔细地给她拍了拍,接着又像是想起什么,开玩笑的语气,

“你知道你的口头禅是什么吗?”

隋秋天愣住。

大雪飘摇,江喜帮她拍完雪,把手收回来,视线平视,像是从她身后看到什么,

“棠小姐。”

隋秋天下意识转头——

身后是一片皑皑白雪,空无一人。

她稀里糊涂地。

再回头。

便对上江喜与她对齐的视线。

江喜与她对视。

张开唇,慢慢地说,“你的口头禅是棠小姐。”-

隋秋天不知道——除了江喜之外,还有没有另外一个人可以发现这件事实。

但活到那么大。

隋秋天有个秘诀,一个从来都没有告诉过别人的秘诀。

就是——

她可以删除自己不太必要的情感。

说是“删除”可能有点怪。

因为她是人类,所以用“忽略”会更好。

但又因为她的确是个从小就奇怪的人,所以她的“忽略”,的确在很多时候等同于“删除”。

例如。

她可以删除陈月心把她关在姨妈家的房间里时那种浓厚的悲伤,可以删除看见陈宝君偷偷分冰棍时的难过,还可以删除被同学不小心关到厕所后的恐惧,被教官罚打手心、被隋家昌用皮条抽背时的畏怯……一切被她认定的、不好的情感,都可以被她删除掉。于是,当以后再想起来,她只会想起具体的事,却很难再感受到当时的感受。

但是。

但是。

在这些被删掉的情感中。

其实还有很多是关于棠悔。

第一次见到棠悔,那场雨落下来,棠悔挺直背脊,那么冷静地站在她面前,拦住那些追赶着她的人,反过来保护她,让她感受到的诧异。

后来,陪棠悔首次登台之前,那个廊道里,棠悔停下脚步问她,隋秋天,你怕吗?她看着棠悔黑漆漆的眼睛,觉得这个雇主很怪很怪,她只是被雇来的,也知道棠蓉大概率真的在利用她。可为什么,棠悔会还会担心她怕不怕?她觉得棠悔很奇怪。

棠悔给她配她人生中的第一副眼镜。配镜的时候,她戴着外星人镜片走来走去,觉得头很晕,又不好意思讲,还以为是自己出问题。

棠悔在旁边笑出声来,让人给她换一副度数更低一点的。镜片架上去,女人模糊的脸变得清晰。可能是眼镜度数太高让她头晕,她觉得棠悔笑起来的样子很奇怪,怎么会让她觉得心脏不舒服。

棠悔在股东大会上失利,一个人关了灯坐在房间里面不讲话。隋秋天走进去,陪着她,突然产生那种陈月心把她关起来的感受。她想,那个时候特别希望陈月心可以回来抱一抱她。

所以她也好想抱一抱棠悔,但又知道,她们的身份不是那么合适。那天晚上,她觉得很不好受,在床上躺了很久都睡不着,最后,她轻手轻脚地跑到三楼,坐在棠悔的房门口睡着了。

第一次,她觉得自己是时候离开棠悔。但棠悔要出国,用一种很不明显的方式向她透露,自己很需要一个可以信任的人在身边。于是,这是这辈子第一次,隋秋天说话不算话。

第一次,棠悔把她从公路上拖到加油站,她在救护车上睁开眼睛,看到棠悔脸上的很多血,实在想不清楚,棠悔是怎么做到的。

但她很想去给棠悔擦一擦脸上的血,也很想去给她擦眼泪,让棠悔不要哭。

因为人和人的眼泪不一样。因为棠悔的眼泪是珍珠,掉下来的时候,也会让她觉得很难过。

第一次,她学着棠悔的样子,笨拙地学习用餐礼仪。第一次,学着棠悔的样子,不太恰当地学习穿着打扮,随身带手帕。第一次,对着棠悔的那些公开视频,学着棠悔的样子,一字一句地纠正自己从小城市带来的口音,一点一点练习嘴角微笑的弧度。

第一次,她意识到自己可能是很崇拜棠悔。因为棠悔能做到很多她做不到的事情,因为棠悔,总是那么强大,那么厉害。

……

但觉得雇主奇怪,偷偷跑到雇主卧房门口睡觉,说话不算话,想去给雇主擦眼泪,觉得雇主的眼泪是珍珠。

甚至于崇拜雇主……这些都不好,都不专业,甚至……有的行为还都很奇怪,很不尊重棠悔。

所以隋秋天选择删除这些不必要的情感。

但实际上。

她删不干净。

她可能,只是把那些情感关起来,放在一个半关不关的抽屉里面。

到现在。

抽屉打开了。

不是被某个突然冒出来的钥匙。

可能只是因为,已经放不下了。

可是……

“你是什么时候发现的?”

雪落下来,久久,落到隋秋天的头顶。她怔怔地捂紧自己左手手腕上已经碎掉很久的表盘,很艰难地问江喜。

“什么时候?”

江喜思考了一会,“刚来两三天吧。”

她大概是觉得她这个问法才奇怪,便很直白地对她讲,“但这不是显而易见的吗?不可能只有我知道吧?”

隋秋天沉默。

她低着眼,呼吸在雪地里变成白的,乱的。

“我们先进去吧。”江喜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她的表情,没有围绕着这件事说更多,“总不可能一直在这里淋着雪。”

隋秋天僵木着脸,点点头。

实际上。她们已经离棠悔住的那栋房子很近。人站在门口,几乎都可以看见里头的家具摆设。

棠悔没有在里面。

棠悔会在哪里?

隋秋天往三楼亮着灯的窗户看。

“我现在没有和棠总住在一栋。”江喜带着她上了楼梯,解释,“她喜欢一个人住,所以我和管家住在另一栋。”

屋檐挡住她们头顶的雪,隋秋天总算觉得好受一些,但仍旧有些咳嗽。

“棠总现在应该还在书房里面。”江喜带她走进去。暖气扑面而来,瞬间驱散她在风雪中携带的寒意。江喜停步,像是有些犹豫,返过头来问她,“需要我去找棠总下来吗?还是你自己上去找她?”

“不用。”

这是隋秋天的第一反应。

第二反应。

她紧紧攥住口袋里的那些请来的符,到了这里却莫名踌躇,“不用特意打扰她了,我在下面等一会吧。”

“你要在这里等?”江喜有些意外,“那棠总今天可能不一定会下来了。”

“没关系。”隋秋天在今天晚上第三遍说,“我不着急。”

江喜看她一会,大概是觉得她奇怪,却又拿她没办法,

“好吧。”

又看了眼时间,

“她现在应该和苏秘书都在书房里,我先去三楼看看,你稍微在这里等我一下。”

“好。”

隋秋天舒出一口气。

江喜没说更多。

但上去之前。

她的表情看上去很犹豫,像是担心她一个人坐在下面不舒服,又像是有话要跟她讲。

“你有话要和我说吗?”隋秋天问。

“本来有的。”江喜停了一会,摇了摇头,“但现在你都到这里来了,那我就不多嘴了。”

隋秋天不知道她在说什么,只好点了点头。

江喜去了三楼。

一楼便只剩下隋秋天一个人。

暖气开得很足,篝火也扑簌簌地烧着,木柴燃烧的声音听起来让人很是犯困。

她这一路过来,已经消耗太多体力。

最开始,隋秋天强撑着眼皮,打量周围的环境,发现将近一个月过去——这里貌似什么都没有变,地毯还是她离开之前换的,家具布置,和灯光也都一样。

看了一会。

她逐渐抬不起眼皮,整个人靠在软绵绵的沙发上,嗅着空气中熟悉的气息,手中拿着那些求过来的符纸,慢慢地抵抗不住温暖的睡意,沉沉睡了过去。

这一觉不知道睡了多久。

但她感觉。

比她前阵子在医院里,没日没夜地睡的那些觉,都要好得多。

再醒来的时候。

房子里面还是很安静,敞着空落落的顶灯和楼梯。

隋秋天昏昏沉沉地睁开眼,看到熟悉的吊顶和环境,有一瞬间,她感觉到鼻塞——

差点以为还是那天早上,自己还坐在客厅里,整理好行李箱,等待棠悔下楼,然后她们一起去旅行。于是,她下意识抬起腕表看时间——

陡然瞥见表盘上的碎痕之后。

隋秋天怔了好一会。

迟迟放下手。

原来已经碎掉了。

隋秋天扶着额头,从沙发上有些费力地坐起来。

坐稳之后。

她颇为沉重地吐出一口气,也才在模糊的视野中,瞥见一个背对着她的女人——

女人坐在靠近落地窗的位置,她穿一件看起来不怎么厚的白毛衣,膝盖上盖一条材质看上去很柔软的毛毯,像是在眺望外面的雪。

但从这个角度看上去,她的头又是微微垂着,不像是在看雪。

隋秋天愣怔片刻。

女人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也没有因为她醒过来的动静扭头。

她不知道在这里坐了多久,却好像完全意识不到,这个房子里面还有另外一个人存在。

隋秋天屏住呼吸,在沙发上坐了大概有五六分钟,才攥着手里的平安符,想要走过去。

她抬脚,步子放得很轻,走了两步,才发现不太对劲。

就算她刻意隐藏。

以棠悔的警惕心,这时候也应该要发现她的踪迹。况且,棠悔在黑暗中生活多年,自然对声音特别敏感,不应该发现不了身后的人。

但现在。

她完全没有因为隋秋天的动作,而产生任何类似警觉的反应。

隋秋天想到这些,便像个被抽干水分子的雪人一样,愣在她身后两三步的位置,不敢再走。

其他人好像都已经走了。房子里只剩下她们两个人,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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