视野中，那只堪比星辰的巨大拳头，带着一种无法理解的归无之意，占据了她的全部心神！

林一方才那狼狈不堪、侥幸逃生的一幕幕，如同破碎的镜片在她脑海中疯狂闪回、重组。

对方的动机，瞬间明了！

他不是弱，是怕！

怕自己这个考官暗中调高难度，所以才示敌以弱！

古灵儿心中泛起滔天巨浪和冰冷的自嘲。

差一点？

差的，又何止亿点？

自己每一次自以为是的【只差一点】，在对方眼中，恐怕都如同孩童挥舞树枝般可笑！

一股源自生命本能的渺小感，如同冰冷的潮水淹没了她，嗓音中挤出震惊的颤意：

“这就是...奎桑零！！！”

轰——！！！！！！

拳未至，意先临！

那无形的、纯粹的毁灭意志，已先一步将古灵儿的身躯瞬间瓦解为最原始的粒子尘埃！

紧接着！

一道无法形容其色彩、仿佛由纯粹“无”构成的巨大光柱，自林一拳锋所向，咆哮着贯穿而出！

一条宽度难以估量、深不见底的绝对虚无之壑，以超越光的速度疯狂向前蔓延！

视线所及的尽头，数万光年之外，那毁灭的势头才渐渐消弭。

狂暴的能量余波化作毁灭性的涟漪，将周边的地面瞬间湮灭。

林一缓缓收拳，看着眼前这片被自己一拳犁出来的、支离破碎的虚无地带，无语地挠了挠头，语气中带着点无辜：

“这我可不赔啊！”

话音刚落，破碎的空间边缘亮起无数繁复玄奥的金色符文，如同拥有生命的织网，疯狂地弥合、修补着那恐怖的创伤。

“归零！”

一声带着难以抑制的激动和一丝后怕的娇呼，在林一身后响起。

空间波纹荡漾，古灵儿的身影重新凝聚。

她脸上再无半分之前的倨傲与轻蔑，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狂热的光芒，声音因为激动而微微发颤：

“归零！我...为我之前的言行，向你致以最深的歉意！”

“你...绝非寻常天骄！”

“你是...怪物！”

“是人族从未有过的...异数！！”

“你的存在，简直颠覆了我对通天神域新人的认知！”

“只要你不陨落...神位对你而言绝非终点！”

“你甚至有资格去触碰那传说中的至高神！”

林一没有转身，只是背对着她，发出一声意义不明的轻笑：

“呵，好听的话先省省。”

“按照约定，那我的三个小要求，应当可以被满足了吧？”

古灵儿脸上兴奋的红晕微微一僵，一丝不易察觉的为难闪过眼底。

她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语气显得诚恳而务实：

“第一个要求，自然没问题。”

“但...作为人族古祖，族内事务繁重，日理万机...”

她斟酌着用词，顿了顿继续出声道：

“恐怕无法做到时刻贴身相随。”

“而且，人族目前的财政平衡来之不易，是无数先辈心血凝聚的成果，骤然打破，恐生乱象...”

她话锋一转，语气变得斩钉截铁：

“不过！你个人的一切需求，都将拥有最高优先权！”

“人族，永远是你最坚固的后盾！”

“这一点，我以古祖之名起誓！”

“后盾？”林一终于缓缓转过身，脸上带着一丝玩味的笑容：

“若我说...不呢？”

“我就要那三个要求，一字不改。”

古灵儿心头猛地一跳，一股被冒犯的愠怒刚升起又迅速压下。

她眼珠飞快地转了转，一丝狡黠重新爬上眉梢，语气忽然变得有些轻佻：

“归零，若我没记错的话...”

“咱们刚才...好像只是口头约定吧？”

“终究还是年轻了点，百密总有一疏呀！”

“口头之言，风一吹就散了。”

“就算我现在反悔...也没有什么惩罚吧？”

林一静静地听着，脸上的笑容甚至更温和了些：

“说起来，咱俩貌似确实没有签订什么契约。”

“所以说，你要毁约？”

“毁我归零的约？”

“我只问一遍...”

“你，确定吗？”

古灵儿顿感一股寒气，自脚底板瞬间窜至天灵盖。

对方明明在笑，但在古灵儿看来...

她感觉自己像是被一条盘踞在无尽黑暗中的太古魔蟒盯上，那漠然的竖瞳中，只有对生命最纯粹的漠视，发出了【生或死】的最后通牒。

冷汗如同瀑布般瞬间浸透她的衣衫！

程肖雨那充满绝望的警告，如同丧钟般在她灵魂深处轰然炸响：

【若他不喜，人族将从十八层地狱，再往下探一万层！】

古灵儿双腿一软，踉跄着连退两步，那股致命的压力才如潮水般退去。

她剧烈地喘息着，脸色惨白如纸。

而林一，依旧站在原地，脸上挂着那副人畜无害的笑容。

只是那双眼睛，平静得如同吞噬一切的黑洞，静静地注视着她。

没有催促，没有威胁，甚至连一丝多余的情绪都没有，唯有沉默的等待。

但这沉默，比任何咆哮都更令人恐惧！

他在等。

只等一个答案。

古灵儿顿感另一层次的压力缠身，甚至灵魂都在颤抖。

她明白，自己的回答，将决定人族的命运走向！

是将整个人族的未来，押在这个深不可测、亦正亦邪的“怪物”身上，还是...

时间仿佛被拉长了无数倍。

滴答...

滴答...

豆大的汗珠从她尖俏的下巴滑落，声音清晰得刺耳。

终于！

古灵儿恍然回神间，冲林一勉强一笑，声音带着明显的颤抖：

“当然是...不确定啦！”

“刚才只是逗你玩的，你不会当真了吧？”

“真是的！你把我想成什么人了！”

“我古灵儿，怎可能会毁约呢！”

“那我作为人族古祖的颜面，何在！？”

“你的那三个不太过分的小要求，我古灵儿，悉数应允！”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