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昭从水里出来没多久, 银发湿漉漉的，蜷缩在修纪辛怀里瑟瑟发抖。

修纪辛柔声问道：“怎么回事？”

雪昭模样怯怯的，含着眼泪：“疼……”

他有些忐忑与无措, 攥紧修纪辛的衣袖, 又说：“腿……疼。”

就在不久前, 他转化成了人类。

鱼尾变成了双腿, 鳞片消散, 骨骼与血肉仿佛经历重组, 有那么一会儿, 雪昭差点疼得晕过去，都记不清自己是怎么来到柜子里的了。

系统也不清楚发生了什么，还在资料库里搜寻形态突然转化的原因。

闻言, 修纪辛将雪昭裹着的浴巾下摆掀起，掌心摸到冰凉光滑的皮肤。

雪昭身体轻颤, 埋在他怀里。

修纪辛蹙眉，一边安抚：“医生马上过来。”

来之前, 他看到了家居机器人传来的提示信息与画面, 大致知道状况。

昨晚临时召开的会议, 持续到了今早还没结束, 收到信息后, 修纪辛直接离开了议会厅。

人鱼异种……也能变成人类？

修纪辛暂时没有多问，抱着雪昭起身, 来到房间另一侧的沙发。

这时，“医生”也来了, 是两个体型不同的医疗机器人。

两个医疗机器人上前, 先用身上的各种工具, 为目标病患检查身体, 测量体温之类的。

家居机器人再拿着一个非常小巧的暖风机，将雪昭的银发与上衣快速烘干。

检查出的结果也非常迅速，除了体温偏低，雪昭没有什么别的问题，是比较健康的。

腿部扫描过好几遍，也没发现任何受伤迹象。

修纪辛接过医疗机器人递来的营养剂，喂给雪昭喝，一边问道：“变成人类的原因是什么？”

机器人回答：“抱歉，未找到相关案例，这一点尚不明确。”

雪昭还被修纪辛抱在怀里，他喝完营养剂，也委屈巴巴地说：“我也……也、不知道。”

转化成了人类，他的语言功能似乎变好了，句子比以前长。

修纪辛应了声“好”，抚摸着他的银发：“还疼吗？”

雪昭迟疑着摇头：“一点……”

头发和衣服烘干了，他浑身暖和起来，双腿的疼痛也缓解很多。

“建议病人多加休息，”一旁的医疗机器人继续说道，“病人情况特殊，一周内尽量少使用腿部。”

那就是少走路的意思了……雪昭认真点头，又望向修纪辛。

他眼尾还红红的，神色依然十分依赖。

修纪辛忍不住亲吻他的额间，低声道：“去别的房间？”

雪昭点点头，被修纪辛抱起来，朝门口走去。

离开前，他看着泳池，有些不舍。

才住了不到一天……但自己此刻不再是人鱼，已经不能继续待在水里了。

雪昭默默搂紧修纪辛，埋在熟悉的颈间。

很快，他被带到修纪辛的卧室。

两个医疗机器人一路跟随，在门口守候。

修纪辛在床边坐下，雪昭打量着新环境，又看见家居机器人找来几件睡衣。

修纪辛接过睡衣，要亲自为雪昭换上。

雪昭轻轻推拒，耳尖微红：“我、我自己……”

修纪辛置若罔闻：“别动。”

雪昭本来就没什么力气，坐在他怀里，仅有的上衣和浴巾被脱掉。

睡衣多半是修纪辛的，雪昭穿着很宽松，露出大半截锁骨，袖子也要卷起来一些。

穿睡裤的时候，雪昭忽然再次抗拒。

他皱起秀气的眉毛，伸手扯着睡裤布料。

修纪辛问道：“不舒服？”

雪昭有些难为情，低着头小声应了：”嗯……“

双腿的皮肤太嫩了，尤其腰部围了一圈，总觉得难受。

于是修纪辛又为雪昭脱了下来，整理衣服下摆：”不穿？“

雪昭不争气地脸红，支支吾吾：”要……“

不舒服也得穿……他想着要不还是用浴巾先遮一遮，也许再过一会儿就好了。

然而，他听见修纪辛吩咐家居机器人：“找几条裙子来。”

家居机器人的行动迅速，很快从外面带回几条崭新的睡裙，有一整套的，也有连衣裙。

修纪辛挑了一件长袖连衣裙，样式简单宽松，能遮到小腿。

雪昭羞耻抗拒：“不要……”

“听话，穿上不会难受，”修纪辛哄道，“等好了再换。”

最后是他保证，待在这里不会被其他人看见，雪昭才终于妥协，换上了睡裙。

裙子的确舒适许多，腰部与双腿都没有束缚，也更合身。

雪昭勉强接受，又搂着修纪辛撒娇：“别走……”

他银发红眸，容貌也没有变化，还是一样的漂亮。

“不走，陪着你，”修纪辛轻轻抚顺着他的脊背，“饿不饿？”

雪昭想了想，乖巧回答：“一点……”

没过多久，家居机器人送来早饭。

比起之前，雪昭饭量增加不少，说是只有一点饿，实际吃了四块糕点、大半碗粥，最后又吃了几块水果。

吃完饭，他打着哈欠犯困，想睡觉。

得到新指令，家居机器人立即整理好床铺，送来更加轻薄的毯子。

雪昭却不肯躺下，要趴在修纪辛怀里睡。

先前还是人鱼的时候，他被修纪辛抱着，就是这样的姿势。

说不上有多舒服，但很熟悉，更有安全感。

修纪辛没有拒绝，半靠在床头，垂眸轻柔抚摸着雪昭的发丝。

雪昭身上盖着薄毯，埋头嗅着熟悉的气息，很快沉沉睡去。

卧室里很安静，家居机器人退到了门口。

放在一旁的通讯器无声弹出信息，修纪辛拿起来查看。

[人鱼变成人类，闻所未闻。]

[这类异种，也不可能会有混血。]

[需要做更详细的研究吗？]

修纪辛回复：不用。

他放下通讯器，看着怀里熟睡的雪昭。

即使不变成人类，雪昭身为人鱼，也足够特别。

现在他变成了人类，好像并不意外。

不过，他当真连自己都不知道原因吗？

修纪辛抬手，抚摸着雪昭的脸颊。

雪昭身上有太多疑点，他最初被发现的地区，前两日已经安排了下属去搜查。

然而除了几个听说过的居民，第一批找到人鱼的星盗，早就死光了。

将星盗杀死，把雪昭送过来的那支队伍，又从未打开生物舱看过。

所以来到修纪辛身边之前，没有人见过雪昭。

修纪辛视线下移，落在雪昭白皙的颈侧。

这么漂亮，却又这么脆弱，躺在他怀里毫不设防，稍稍用力一点，就能直接捏断喉骨，没有任何知觉地死去。

换作是别人，或者别的什么生物，要么严刑拷问，要么干脆杀了，早就被解决掉。

睡梦中的雪昭一无所知，轻轻动了动，蹭着修纪辛的掌心。

修纪辛眼眸微暗，捏了一下他的脸颊。

雪昭睡得正香，像躺在温暖的人形抱枕上。

修纪辛调整姿势，低头亲吻他浅色的睫毛。

亲了好几下，雪昭在睡梦中被惊动，不满地哼唧，埋头躲避。

修纪辛按捺下来，冷着脸。

敢把他当成床垫，真该直接丢出去。

—

雪昭没有睡太久，上午九点就醒了。

他迷迷糊糊睁眼，在眼前的怀抱里蹭了蹭：“喝水……”

家居机器人端来一杯温水，修纪辛拿着杯子，喂雪昭喝。

雪昭一口气喝了大半，打了个哈欠。

修纪辛放下杯子，抹掉他眼尾的水光：“腿还疼不疼？”

雪昭摇摇头，又点头。

修纪辛耐着性子：“到底疼还是不疼？”

雪昭自己伸手摸了摸，小声道：“酸……”

也许因为趴着睡过一觉，他的腰也有点酸，倒算不上疼。

修纪辛垂眸查看，捏住雪昭的小腿，轻轻按揉。

雪昭觉得这样舒服，哼哼着往他怀里靠。

但不知是不是错觉，修纪辛给他揉着腿，样子却冷冰冰的。

雪昭懵懂打量，试着凑近亲他一口。

修纪辛的脸色果然有所缓和，低头吻着雪昭的脸颊和嘴唇。

两人接了一个短暂的吻，雪昭很乖巧，主动伸手搂着修纪辛的脖颈。

揉腿的动作逐渐变味，睡裙下摆被撩起来，温热的掌心往上探。

雪昭脸颊泛红，想推开修纪辛的手：“好、好了……”

修纪辛却忽然开口问：“为什么变成人类？”

“是不是鱼尾不太方便，”他继续说道，“不方便勾引我。”

雪昭愣住：“什么……”

见他神色懵懂迷茫，修纪辛凑近一点，低声道：“生殖腔太小了。”

修纪辛语气隐约带着几分逗弄般的恶劣，漆黑的眼眸紧盯着雪昭，不放过他脸上的任何一丝表情反应。

雪昭又呆了好一会儿，终于明白过来。

他脸颊的红晕更浓，羞耻地说不出话，眼眶迅速湿润。

……到底在想些什么！

雪昭凶巴巴瞪了修纪辛一眼，用力推他试图逃走。

【作者有话要说】

弄哭了还不是你哄[小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