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叔接着说：“章芸生前欠了常德掌柜一大笔的订单，到死都没有完成，她是个不愿欠债的人，因此她遗言特意吩咐，将此布作为最后的货物，由她亲属运到京城，交给了常德绸缎庄。常德掌柜五年前资金周转不灵，不得已拿出这匹镇店之宝放在铺中摆卖，你猜，当时恰巧给谁看见，又给谁高价买了下来？”

碧云眉心紧锁，“我猜不到。”

“正是琴师琢玉，她一眼相中这块与众不同的灵山祥云，不惜重金买下，然后偷偷抱了回来，我当时正好坐在荣乐府后门，亲眼看过她怀里的这匹布，她那会儿神态鬼鬼祟祟，恐怕是担心被你们看见她的新布料，从而央求她分一些出去，她舍不得与你们这些姐妹分享，所以才会从后门回府。”

碧云重新捻起布料，细细观看，“琢玉哪来的这么多钱？她一定是瞒着离总管，私吞过不少赏钱。”

秦叔接过话来：“没错，你们乐师得了赏钱，都该如实向离总管汇报，这琢玉必然是习惯谎报赏钱的金额，然后暗藏钱款，因此这些年，她才存的下这么多的私房钱。”

碧云说：“你大费周章的叫我来，莫非就是要告诉我，琢玉私吞赏钱这件事？这种事，我想很多乐师都会做，私房钱，谁没有呢，我敢说，你的手脚也未必干净，离总管又不会清点她每年喝过多少茶叶，就算你拿几罐出去卖掉，也没人知道。”

秦叔脸色一沉，“你胡说八道什么？”

“我是胡说吗？”碧云微微一笑。

“现在我提的不是这一茬。”

“那你提的究竟是哪一茬？”

“这块布，你可知我是从哪里捡来的？”

“你说。”

“在马厩捡来的。”秦叔压低声音，“五年前，我亲眼看见琢玉放的火，她当时还抱着这匹布，在放火时不慎烧掉了一块。”

“当年的火，竟然是琢玉放的？”碧云有点震惊，沉思了一会儿，“为什么呢？”

“她为的是救玉儿。玉儿当时困在旧茶房中，受着离总管的虐待，差一点就死了，我那会儿坐在后门抽烟，正遇上琢玉抱着新买来的布匹回府，琢玉进去后，我突然好奇心重，想知道玉儿怎样情况，便走回茶房，没料到，被我发现琢玉正蹲在茶房窗下，偷看到了离总管暴虐玉儿的事，接着，我又瞧见琢玉情急中特意跑去马厩放火，她手上的布匹因此烧去了一块。起火后，那场大乱成功的引开了离总管的注意力，琢玉还披着新买来的布匹闯入火海，把孩子背了出去，送去顺元堂抢救，从而让玉儿免遭一死。”

碧云站了起来，拿着布料来回走动，她瞪向秦叔，“你当时就在旁边看着这一切发生，却不出手阻止？让荣乐府白白起火，你也有罪。”

秦叔把手重新揣进袖中，“哼，我虽然看见琢玉的一举一动，但我却猜不到琢玉下一步到底想干什么，等我意识到她把火丢进马厩的时候，再想阻止她已经来不及了，为了不给大火烧死，我抓起她掉落的这块布料，逃到前门避难。总而言之，这事赖不到我头上来，你别冤枉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