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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目相对,赵秋辞眼里涌出自责与懊悔,还是收回了手,一滴晶莹剔透的眼泪落在地上,啪嗒碎成两半:“你还是在怪我,是吗?”
又一滴泪落了下来,在地面上溅起四分五裂的水花。
“小玉,你还是不肯原谅我吗……”
等,等会儿……傅鸣玉脑子懵掉了。
这人谁啊,怎么一上来就道歉啊。
赵秋辞的眼泪让他不知所措,傅鸣玉局促地后退两步,却见赵秋辞腿一弯,单膝跪在了他的脚边,悔恨道:“对不起,我不该,不信你的……”
楚轩河的残废跟傅鸣玉其实一点关系都没有,赵秋辞清楚地知道动手的到底是谁。可是他顾虑赵家,顾虑赵家的声誉,生生让傅鸣玉顶下了这口黑锅。
一边是他的家族,一边是他的好友,这么多年,他一直悔恨着,直到傅潭说死去,直到现在,他都没有办法将这个秘密公之于众。
傅鸣玉俯身,两只手飞快攀住赵秋辞胳膊,赶紧将人扶起来:“你你你先别跪,站起来再说。”
他十分诚恳:“我不知道之前你有什么对不起我的地方,没关系,我也不在乎,因为我现在什么都不记得了。”
他不必道歉,因为道歉也没用,别说下跪了,就是他自裁谢罪,傅鸣玉也不会有任何爽快的感觉。因为他不是姬月潭,姬月潭已经死了,他不会再听见了。
赵秋辞惊愕地看着他,傅鸣玉脸上没有任何对他的责怪,或者厌恶,甚至没有什么旁的情感,他坦坦荡荡,淡然地看着他,仿佛看着一个陌生人。
略带同情的,看着一个陌生人。
“你,连我也不记得了?”
傅鸣玉眨眨眼:“如果你愿意,你可以介绍一下你自己。”
介绍一下,这不就认识了。
赵秋辞踉跄着后退一步,整个人完全愣住。
直到此刻,赵秋辞才明白沈双双欲言又止,最后与他说“情况复杂,你自己一见便明白”的含义。
傅潭说死而复生,居然将前尘旧事全都忘记了。
傅鸣玉大大咧咧拍拍赵秋辞的肩,甚至贴心地宽慰他:“你也别太难过,过去的事,就让他过去吧。”
要是真有什么很过分的事,姬月潭死都不会原谅他的那种,想必每逢清明和七月半,姬月潭会自己上来报仇雪恨的。傅鸣玉体贴地想。
赵秋辞不知道该怎么形容现在的心情,自楚轩河残废,傅潭说死后,他万分懊悔,心灰意冷,将自己锁起来闭关思过。旁人只道他受了打击精神失常,可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才是背负罪孽深重的那一个。
他对不起师弟,对不起师尊,也对不起傅潭说。
他原本想,傅潭说真的醒过来,他就告诉他那天发生的一切,承认自己的罪过。傅潭说怎么恨他都没关系的。
可是现在傅潭说醒了,却告诉他,一切都无所谓了。
他喉结滚动,满嘴苦涩,半晌才缓缓开口;“那我们,还能做朋友吗。”
赵秋辞心里清楚,他未免太无耻了。没有谁,是像他这样对待朋友,在朋友需要他的时候,插朋友两刀的。
他也就仗着傅鸣玉什么都不记得。
果不其然,傅鸣玉毫无芥蒂,虽然这人没有透露名姓,他大概能猜出来,在沈双双这里出现的,大概就是从前沈双双与他说过的,他们四个最好的朋友之一了。
傅鸣玉露出一个笑,伸出手:“如果你愿意的话,当然可以呀。”
那笑容明媚灿烂,透着单纯的傻气,让赵秋辞想起许多许多年前,他们刚认识的时候。
最开始,四个人里,是他先认识傅潭说的。
少年温温吞吞,还有些畏缩,那时他还不是嚣张的傅小师叔,被人欺负,也只会眼含泪将委屈咽下去。赵秋辞先帮了他,二人才慢慢认识的。
后来,他又认识了沈双双,和楚轩河。
四个人分属三个宫处,身份是最相近的,师尊们关系也是最好的,因而四个人凑在一起,谁都不回有压力,是最合适做朋友的。
赵秋辞还清晰地记得那日的傅潭说,他小心翼翼牵住赵秋辞一片衣角,眼睛澄澈单纯,满怀希冀地问他:“那我们,算是朋友吗?”
他说是。
赵秋辞眼眶酸涩。
有福同享有难同当,那时的他们信誓旦旦,要做一辈子的好朋友——
白日的事情还是传到了洛与书耳朵里。并非他刻意打听,但手下的人自会向他禀报傅鸣玉的一切。
不动声色记下那些刁难傅鸣玉人的名字,洛与书神色淡淡的,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又想做什么。
听到“徐晚秋”三个字,洛与书表情有些微的变化:“他找鸣玉做什么?”
阿武忙解释:“不是找,是碰巧经过碰到了。”
“他与鸣玉说什么了?”
阿武仔细想了想:“也没说什么,只是对师叔如今的样子很讶异。”
“不过师叔现在也不认识他,礼貌又客气。”
“他不可能不说什么。”洛与书冷笑一声,仿佛很是了解那人的德行。
阿武不敢隐瞒,又将他送师叔去重华宫的事情原本复述,便不敢多话了。
洛与书心下了然,叫阿武退下了。
他独一人立在窗前,眉间微微蹙起。
谨记门规,宁愿笨的一路走过去,也不偷奸耍滑,御剑或者想别的方法溜过去,这还是从前懒得要命的傅鸣玉?
以及,说话会带谦辞和敬语,开始讲礼貌了,对谁都很礼貌客气,唤他也和别人一样,不再直呼其名,反而一口一个“仙君”,恭敬极了;另外,他不喜欢吃酸也不喜欢吃甜了,从前爱的不行的食物,现在反倒提不起兴趣了……种种表现,都挺让洛与书感到讶异。
难道一个人失去了记忆,连原本的性格习惯,甚至口味都会改变了吗?
洛与书沉默了——
傅鸣玉刚从沈双双那里回来,玩了一下午,心情很好。赵秋辞送了他很多东西,并教他如何使用术法,将东西存进纳戒里。
这是身为普通人的傅鸣玉第一次使用法术,也许是姬月潭的肌肉记忆在,傅鸣玉发现自己可以很轻易地学会并应用。只是很奇怪的是身体好像被分成了两部分,总有两股力量在打架。
赵秋辞与他解释因为他从小跟随灵胤道长修行,体内种下了灵根,但后来又觉醒了鬼族的血脉,两股力量同时存在,才会有这样的反应。
傅鸣玉懵懵懂懂,只是觉得自己好像很厉害的样子。
至于赵秋辞,和沈双双的直率焦躁不同,他性子温和,特别会照顾人,和他相处一点压力没有,目前凭感觉,傅鸣玉还是很喜欢他的。
自沈双双之后,赵秋辞是他认识的第二个朋友。不介意他失去记忆,不介意他是从前的姬月潭还是现在的傅鸣玉,愿意和他重新认识重新开始的朋友。
他傅鸣玉,在蓬丘也是有朋友的人了。想想就让人开心。
开心的时候,傅鸣玉一些习惯便会不由自主暴露出来。比如下巴微扬,背起小手,脚前掌略微垫起来,走起来像是在蹦跶,从头到脚都透着愉悦。
若不是一路上遇到好多重安宫弟子与他行礼,他不好意思,甚至还想哼哼两声。
就这样回了重安宫,一推开门,傅鸣玉一眼就看见了坐在桌案前,似是已经坐了好久的仙君。
烛火映衬他的面容,笼罩下一层暖黄色的光。原本冷硬的面容,似乎都被这灯光照的暖融几分。
傅鸣玉勾起唇角,踮起脚直奔洛与书:“仙君,您是在等我吗?”
洛与书抬首向门口看去,那人两排大白牙都露了出来也毫不顾及,笑的竟还如当年的少年一般,纯粹而快乐。
他一路跑进来,自然而然挨着洛与书坐下,伸头看洛与书正在写的东西,十分笃定道:“写了这么多,一定等我好久了吧?”
洛与书也不否认:“还以为你乐不思蜀,天黑了也忘记回家了呢。”
回家,多么温暖的字眼。傅鸣玉翘起嘴角,又往洛与书身侧凑了凑,想贴贴,但是又不敢。
脑子里不合时宜冒出徐晚秋的话,和他问过沈双双和赵秋辞之后得到的答案。
他确实和无霜仙君一起长大,但是他们的关系,却没有傅鸣玉以为的那么好。他们自小不和,没少吵闹,仙君看他不顺眼,他也没少给仙君添了麻烦。
得知这件事的傅鸣玉人都傻了。
自他醒来之后,仙君那般袒护他,他还以为二人真的有什么青梅竹马过命的交情,没想到他忘记了,自小一起长大除了“青梅竹马”这个词,还有个词叫‘欢喜冤家。”
这让傅鸣玉很割裂。
一边,他本人对仙君的亲近几乎要溢出来,巴不得离仙君近一点再近一点,一边,又顾及姬月潭的身份,不敢与仙君靠太近,不敢明目张胆表达自己的善意。
以及,他也会疑惑。既然他们的关系没有那么融洽,那仙君为什么对他这么好呢?他害死了仙君的师尊,仙君不怪他吗?
还是说,像赵秋辞一样,因为于他有愧,才对他百般照料呢?
可是,旁人不是说他对不起重安宫对不起蓬丘么,他跟仙君那到底是,谁亏欠谁呢?
啊呀,怎么这么多为什么,想想都烦死了。
洛与书手中的笔落到傅鸣玉脑门上,将他打醒,他慌忙回神,仙君正盯着他:“想什么这么出神,叫你几声都不答应?”
“没有啦,只是有些困倦。”傅鸣玉胡乱找个借口,仰头看向洛与书,“仙君,您方才说什么?”
你看,他总是唤他“仙君”,他如今是晋升成尊贵无比的仙君不假,无人再敢直呼他的名姓。可是他总觉得,傅鸣玉不该是这样的。
他应该是嚣张,任性,如从前一般,大大咧咧唤他“洛与书”,“洛千霜”,带着目中无人,不可一世的神气,又带着古灵精怪,狡黠灵动的笑意……
洛与书眸色微动:“在问你,今日徐晚秋,是不是与你多说了些什么?”
傅鸣玉一怔,没有想到他会这么直接问这个问题。
仙君为什么那么在意徐晚秋,是如徐晚秋所说,因为厌恶他,才不高兴的?
“仙君是不高兴了么。”傅鸣玉身子前倾,认真盯着洛与书脸上的神情,“我与徐晚秋接触,仙君不开心了?”
洛与书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只是道:“你以后,不要与他来往。”
不是“少与他来往”,而是“不与他来往”,这得是怎样的怨念?
若是平时的傅鸣玉,仙君这样说了,他一定会乖乖点头答应的。www.guangyin.me
可是今日,傅鸣玉脑海里想起那个他问出口却被仙君拒绝的问题,莫名冒出了一股叛逆的精神,他故意扭过脸不应承:“为什么?”
洛与书曲起的指节用力攥进掌心,声音略有些低哑:“你不愿意?”
“我只是问问他,我从前和你,是怎样的关系。”傅鸣玉颇有几分反骨,佯装不快道,“你不告诉我,还不许我去问别人么?”
傻子都能听出来,他是在为昨日洛与书的敷衍而记仇和闹脾气。
洛与书轻呵一声,五指蓦然扣住傅鸣玉白皙手腕,傅鸣玉来不及反应便觉得天旋地转,自己已经被仙君放倒,硬是攥着手腕摁在了软榻上。
傅鸣玉瞳孔地震,眼睛里倒映出洛与书的轮廓,他一只手握着傅鸣玉手腕制止他的任何动作,一只手撑在他脸侧,薄唇抿成一条直线,傅鸣玉清楚察觉,他心情不好了。
相当不好了。
二人一上一下,即便有手臂撑着,隔着相当的距离,但傅鸣玉心脏还是砰砰跳动起来,对于他来说,仙君这样的动作,还是有些亲密。
“那么想知道么?”洛与书冷呵一声,反问他:“那你觉得,我们是什么关系?”
极具侵略性的气息笼罩下来,果然,前些日子的温柔并非他本身的性格,只不过是他对傅鸣玉的优待和忍让,傅鸣玉的感觉没错,不知是尚在人间时的他与仙君接触的少,还是那美好悠久的记忆将仙君美化了,其实仙君的本性……是危险的。
他可以为你收敛起冷冽和坚硬,温柔待你,他可以收敛起自己强势迫人的气势,小心翼翼。因为他在乎你。
但你不可否认,真正的他冷硬淡漠又危险,这样的他,才配做蓬丘的仙君。
傅鸣玉喉结滚动,眼神闪躲,不愿与洛与书直视。
什么关系。
自他醒来时,高高在上行仙君愿意跪下为他穿鞋,挡在他身前忤逆蓬丘掌门,以及现在……他紧紧扣着他手腕的温热掌心,和他眸中隐忍翻滚的情绪。
傅鸣玉心知肚明。
不管什么关系,反正,绝不是师叔和师侄的关系。
他执着地询问,不过是想得到一个答案而已,不仅是为姬月潭,也为他自己。
他不说话,只觉得手腕上那一道力量在收紧,洛与书用了力气,继而,那力道蓦然一松,洛与书俯身下来,温热的热气喷薄到颈边,让傅鸣玉顿时僵住,汗毛竖起。
隔着一层薄薄的衣料,洛与书的牙关,扣上了他的肩胛。
肩胛处隐隐刺痛,傅鸣玉一动不敢动,水汽已经氤氲了眼眶,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想掉眼泪,他只感觉到洛与书在用力,牙齿隔着衣料摩挲他的骨肉,可是又隐忍着,没有发狠一口咬下去。
“你真的很会骗人,傅鸣玉。”他伏在傅鸣玉脆弱的颈肩,声音闷闷的,潮湿而沙哑,“你说,你不会离开我的。”
傅鸣玉的眼泪莫名其妙充盈了眼眶,又莫名其妙滑落,耳畔洛与书的声线颤抖:
“可是你骗我,傅鸣玉。”
傅鸣玉骗他,他也要骗傅鸣玉。
因为傅鸣玉失忆了,他可以假装那些曾经都没有发生过,从不刻意与傅鸣玉提及。
因为傅鸣玉失忆了,所以他们还能如那么多年之前一般,处以纯粹的师叔师侄的关系。
因为傅鸣玉失忆了,所以他既奢望,又不甘心,仅仅回到多年以前,二人许些暧昧,但又井水不犯河水,谁也不肯戳破的奇怪距离。
傅鸣玉忘记了,可是,他不会忘记。
无数个辗转反侧难以安眠的梦里,傅潭说暧昧俯身过来,白皙如玉的指尖挑起他一缕青丝。
带着香气的微凉唇瓣贴近的时候,洛与书却闭上了眼。
在那些花瓣与血雨交织的梦里,傅潭说戴着恶鬼的面具,穿着鬼主的华衣,冷漠又无情地自他身边走过,那绣满了繁琐花纹,黑红交织的锦袍擦过他的身边。
他于黑暗之中,潮湿而泥泞的大雨里,伸手握住傅潭说如玉似雪洁白无瑕的手腕,宛如抓住自己最后的希冀。
他声音沙哑,不知是祈求还是挽留:
“傅鸣玉,不要走。”
第133章 留在他身边吧
傅鸣玉喉头紧涩, 难过地连呼吸都困难起来。
温热的液体从眼角悄悄滑落,他似乎很久很久,都没有这样浓烈的情绪的, 辛酸与苦涩交织,随时绞上他的喉咙, 杀光他的理智,这种罕见的情绪, 似乎叫妒忌。
他妒忌姬月潭拥有的一切,嫉妒仙君曾给予他的所有的爱意。
他想说什么,又什么都说不出口, 僵硬的指尖缓缓抬起, 轻轻环在洛与书腰上。
“对不起。”他哽咽着开口, 小声与洛与书道, “我不会,再离开您了。”——
洛与书自知失态,道了句“抱歉”, 匆匆离开。留下傅鸣玉一个人, 震颤起伏的心绪还未平复。
他拿着镜子发呆, 看着镜子里,那张和自己一模一样的脸。
和人间的少年傅鸣玉不同,现在的他身着仙气飘飘的衣服,面容精致,出尘脱俗, 像是一个蓬丘仙山, 春风得意,备受宠爱的弟子。
确实是,姬月潭身份未暴露之前, 不就是这般风光的弟子么?即便是身份暴露之后,重安宫,仙君,以及他的昔日好友,也未曾因此嫌恶过他。
傅鸣玉胸口起伏,心中涌起的却是满满涨涨的酸涩和难以言喻的愤懑和妒忌。
姬月潭,你有什么不满意,无霜仙君对你不够好吗,你为什么惹他生气,你为什么要离开他?那西玄魔君是有多好,值得你叛出蓬丘,叛出重安宫,弃绯夜仙君和无霜仙君于不顾,也要跟他走?
那是一种艳羡里夹杂着恨铁不成钢的情绪,傅鸣玉无数次地想,如果是自己,如果陪在无双身边的不是姬月潭,是自己,他绝对绝对,不会让无霜仙君这么难过的。
心里仿佛有个小人,在他耳边恶魔低语:“成为他吧,成为姬月潭,变成姬月潭,忘掉傅鸣玉的过去,傅鸣玉的一切,别告诉任何人你的身份。”
“姬月潭已经死了,又不是你害的!是他自己要死的,从今天起,你就是姬月潭本人!这样,仙君就会永远对你好,永远是你的了。”
仙君的深情,仙君的爱,就全部是你的了。
傅鸣玉,留在仙君身边吧。以姬月潭的身份也好,留在他身边吧。
他再也不忍心,也不愿意,见到仙君失魂落魄成那般样子了。
————
昨夜是洛与书情绪失控,洛与书心里清楚,傅鸣玉现在还没有记起从前的一切,记起他们曾经发生过的点点滴滴,所以,他也不能奢求,仅凭昨日失态的几句话,就能得到傅鸣玉怎样的回应。
就好像他不能把傅鸣玉那句“我再也不会离开你”当真,因为他不知道那是傅鸣玉的真心话,还只是他一时上头的怜悯。
洛与书更倾向于后者,失去记忆的傅鸣玉是简单而单纯的,才会说出那样单纯的话。若是他恢复记忆,如从前那般……是绝对不会说出这样的话的。
冷硬如他,怎么会在乎洛与书的死活。
心知那是假的,但洛与书已经足够满足和欣慰了。他前几日说要带傅鸣玉出去透透气的,今日便允诺了。
傅鸣玉见到他时,脸色有瞬间的尴尬,似是想到了昨夜的事,但被他迅速调整表情掩饰过去。
二人谁也没提,听到可以下山,傅鸣玉亮晶晶的眼里充满了欢欣:“我们真的可以下山啦?仙君要带我去哪里!”
“去热闹的地方。”洛与书抿唇,似是回忆起从前某人吵闹着要下山的样子,眼里聚起温融的笑,“你最喜欢热闹了。”
即便是现在神识不清的傅鸣玉,也对下山这件事情有独钟。
对于每一次傅鸣玉想下山玩被洛与书拒绝后开始作怪作妖大吵大闹的事,洛与书都记忆犹新。
傅鸣玉眸色微动,在心底默默记下,喜欢热闹,姬月潭喜欢热闹。
现在的傅鸣玉乖多了,跟在洛与书后面,眼看小小的一只木鸢迅速膨胀,变成大船那么大的巨鸢,一时震惊地下巴都要掉了。不怪他见识浅,他是真没见过仙门的这些神奇的东西。
好神奇啊。他在心里默念。
这能坐人吗?会不会上去就把木鸢压塌了?或者,要是飞着飞着,木鸢突然缩小了怎么办啊?人都掉下去摔死了?
洛与书见他发怔,眼睛里透着迷茫和疑惑,似乎是连上飞舟都忘记怎么上了,便缓缓伸出手:“过来,我带你上去。”
傅鸣玉唇角扬起,显然是很开心,他用力握住洛与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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